黄道吉日,宜嫁娶。
黎木樨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的任由人为她梳妆,旁边自然有人唱喜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陶知微看着女儿头发渐渐盘上,却是眼睛有些发酸。
旁边自然有人提醒,“夫人,小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泪。”
陶知微点头应下。
黎木樨透过镜子看向母亲,虽是大喜的日子,却也不知为何竟也是有些想哭。
小荷赶紧替黎木樨上好了妆,而后道:“小姐,迎亲的队伍就要到了,待会儿就要见到姑爷了。
黎木樨点头,待梳妆完毕,微微低头,等着母亲为她盖上了盖头。
眼前是一片喜庆的红,黎木樨的手被母亲握了一下,而后就听到母亲的声音道:“成亲之后,夫妻要恩爱,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但成了亲也要照顾鹤羽的感受,不能什么都不商量,知道吗?”
黎木樨闻言,本是还有些莫名想哭,这下倒是没了想哭的想法,装作不乐意的问道:
“娘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陶知微笑骂道:“什么叫往外拐?成了亲了就是一家人了。”
说完,陶知微轻轻帮黎木樨整理了一下盖头,然后便听到小厮禀报,“夫人,小姐,新姑爷来迎亲了。”
陶知微应下,而后便由小荷扶着黎木樨出了门。
却说陆鹤羽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来黎府迎亲。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此时他站在黎府门口,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见小荷扶着黎木樨出门,陆鹤羽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发抖。
众人都是喜气洋洋,唯陆鹤羽紧张的有点不知所措。
小荷一见新姑爷这般紧张,当下偷偷在黎木樨耳边悄声形容了一下。
黎木樨也是轻轻一笑,但隔着盖头,终究是有些惋惜看不到陆鹤羽难得的出糗。
迎了新人,十里红妆。
本来陆鹤羽只是想按照正常规格给黎木樨最好的,却没想到孟秉煜对陆鹤羽依旧心怀歉意,得知两人大婚,竟是赐下无数奇珍异宝,更是让陆鹤羽破格以王爷的规格成亲。
陆鹤羽当时自然是固辞不受,但孟秉煜直接一道圣旨下来,陆鹤羽便是不愿接受也得接受。
一时间这个前大将军娶亲规格也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接造成了今日成亲当日万人空巷的局面。
到了武威侯府,孟秉煜这些日子在许翌琛耳边不知道叨叨了多少天,才最终让许翌琛同意他亲自参加陆鹤羽和黎木樨的婚礼。
可以说今日这场婚礼,的确是给足了陆鹤羽和黎木樨面子。
因着皇帝亲自参加婚礼,朝中大臣自然争先恐后前来捧场,别的不说,陆鹤羽现在交还了兵权,就是一个闲散的侯爷,但成亲当日竟然还有皇帝亲自参加,这般殊荣,谁不想巴结?
何况黎木樨如今虽是三品将军,但却是暂代军务,如今虽说大将军的位置空悬,但说不得日后这位置就得是黎木樨来坐,想必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这一次,孟秉煜更是特地让乔仲宇和谢清俞也从边关赶了回来。
一时间平日里总是冷冷清清的虎威侯府,今日却是人声鼎沸。
礼官高声唱礼,“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看着一对新人三拜,与陆鹤羽和黎木樨关系近的,自然知道这两人是如何同甘共苦,又是如何穿过重重阻碍才能走到一次,终成眷属。
一时间都是唏嘘不已,却也是当真为两人高兴。
拜高堂的时候,陶知微忍不住想要落泪,黎世谦敏锐的发现夫人眼眶红了,便不动声色的拉住了陶知微的手。
陶知微感受到夫君掌心的温度,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黎世谦也深感女儿与陆鹤羽走到一起不容易。
而且他与陆鹤羽同朝为官,自然也知道陆鹤羽为了能与黎木樨走到一起究竟付出过多少努力。
毕竟现在朝堂民间都有传言,虎威侯陆鹤羽散尽权势为红颜。
作为一个父亲,亲眼看着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她的人,黎世谦心里自是高兴,甚至也有些眼眶微热,但还是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失态。
而那些亲眼看着,甚至是亲自陪着陆鹤羽和黎木樨走过那段几乎是暗无天日没有丝毫希望的朋友们,如苏子安、乔仲宇、萧初旭、萧云锦、谢清俞、沈洛茴这些人,更是知道今日陆鹤羽的得偿所愿究竟有多不容易。
众人都是眼眶微热,却是由衷替他们高兴。
唯徐淮茗,只静静坐在座位上,本来黎木樨是想让他也坐在高堂的位置上,不管是从师徒角度来讲,或是徐淮茗也是陆鹤羽师叔角度来讲,这个位置他来坐都没有任何问题。
而徐淮茗当时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对黎木樨道:“不了,能亲眼看到你与心上人成婚,我已经很高兴了。”
高兴吗?
黎木樨当时看着徐淮茗,却觉得先生似乎并没有他说的那么高兴。
只是徐淮茗当时也不多言,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道:“成亲礼节繁琐事务繁忙,你去准备吧,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再来找我。”
徐淮茗的声音和身影都渐行渐远,黎木樨只看着徐淮茗的背影,最终微微叹气。
或许先生还是不太喜欢陆鹤羽吧?
而今日,徐淮茗看着万众瞩目的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拜堂成亲。
他勾了勾唇角,想要在人声鼎沸里也对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小丫头说一声祝福,可是张了张嘴,他却觉得什么也说不出口。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广袖之下,他另一只手攥紧的,是一个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手帕。
其他人各怀心腹事,但却也都热热闹闹或真心或假意送上祝福。
礼成之后,黎木樨被送到洞房。
远离了前面的喧嚣,小荷看着坐在床边的黎木樨道:“小姐,你跟姑爷终于终成眷属了。”
黎木樨轻笑一声,却没有多言。
前世她从未见过陆鹤羽,也无缘也陆鹤羽之间发生这些故事。
重生之后,她也算逆天改命,逃脱了前世满门抄斩的宿命。
本来她都在想,这辈子全家的性命都是她偷来的,她向来知道,这世上一切都是公平的,得到一些东西,必然会失去另一些东西。
所以重生之后她一心要逃脱前世满门抄斩的命运,一心想要报了前世的血海深仇,至于其他,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看来,上天也算对自己不薄,这样一想,曾经与陆鹤羽之间的重重艰难险阻,倒也算不得什么。
前面人声鼎沸,到了半夜人们才都散去。
陆鹤羽回房的时候,到了门口,不由得抬袖闻了闻自己这一身酒气。
虽然不想就这么进去,怕黎木樨嫌弃他这一身的酒味。
但新婚之夜,也没有新郎先跑出去洗个澡再进洞房的道理。
黎木樨自然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小荷也看到了门上映照的人影。
见陆鹤羽还在门口犹豫,小荷偷偷在黎木樨耳边道:“新姑爷这是在门口做什么呢?还不进来?”
黎木樨轻笑一声,“你开门不就知道了。”
小荷低笑着打趣,“小姐着急了?”
黎木樨脸上一热,轻轻拧了小荷一下。
小荷嬉笑着跑开,到门口给陆鹤羽开了门。
陆鹤羽一见门开了,有些尴尬,脱口问道:“木樨休息了?”
小荷“噗”的一声笑出声,“新婚之夜,姑爷还没回来,新娘子怎么会自己先休息呢?”
陆鹤羽脸上一热,也不知是酒喝得太多了还是臊的,只觉得自己脸上怕不是能摊鸡蛋。
小荷让开门口道:“姑爷,快进来吧,还要喝合卺酒呢。”
陆鹤羽点头进了门,就见黎木樨还坐在床边。
小荷关了房门,而后一边去倒酒一边对陆鹤羽道:“姑爷,还不掀盖头呀?”
陆鹤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紧张,站在黎木樨面前半天都没有去掀盖头。
明明两人都已经这么熟悉了,可真到了这掀盖头的时候,陆鹤羽却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黎木樨见陆鹤羽只是站在自己面前也不动,而小荷也已经端了合卺酒过来。
黎木樨微微抬头问道:“怎么了?”
陆鹤羽道:“没,只是……”
后面的话陆鹤羽没说,让他跟黎木樨说自己有些紧张还成,但现在毕竟屋里还有一个小荷,这话真说出去了,自己面子往哪搁。
小荷心思剔透,自然看出了陆鹤羽是在紧张,她有些好笑的道:“姑爷快掀盖头吧,总不能让我家小姐这么坐一宿吧?”
陆鹤羽点头应下,捏了捏拳头,终究还是伸手掀了盖头。
大红的盖头掀开,盖头下是凤冠霞帔的黎木樨。
虽说黎木樨偶尔参加宴会也会略施粉黛,但大多数之后都是素面朝天。
只不过就算是素面朝天,却也是惊为天人。
今日大婚,自然是有人替她仔仔细细梳妆打扮,哪怕与黎木樨相识许久,陆鹤羽掀开盖头后还是惊艳的差点忘了呼吸。
见陆鹤羽愣在原地,黎木樨笑道:“怎么?不好看?”
陆鹤羽这才回过神来,“好看。”
小荷没忍住笑出声来,连黎木樨都有些忍俊不禁。
不得不说,陆鹤羽这回答倒是十分言简意赅。
小荷将合卺酒奉上,陆鹤羽接了酒,与黎木樨一同饮下。
小荷笑着端了酒杯道:“小姐,姑爷,小荷先退下了。”
说完,便端了酒杯离开了屋子。
屋中只剩下新婚夫妇,陆鹤羽看着黎木樨,看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黎木樨不解,“在看什么?”
陆鹤羽笑道:“看你,怎么都看不够。”
黎木樨脸上一红,“油嘴滑舌。”
陆鹤羽失笑,“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油嘴滑舌的人。”
说完,陆鹤羽轻轻将人拥在怀中,“木樨,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黎木樨笑道:“怎么,你梦到过?”
陆鹤羽点头坦诚的承认,“梦到过太多次。”
黎木樨笑道:“是吗,都梦到什么了?”
“……”
陆鹤羽喉结滚动,低头轻轻啄了一下黎木樨的唇,“这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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