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樨失明了,这个消息于众人来讲无异于五雷轰顶。
黎世谦焦急的道:“失明,怎么会失明呢?云神医,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女儿,你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说着,黎世谦便对着云惟疏跪了下去。
云惟疏赶紧把黎世谦拉了起来,而后叹息着摇了摇头。
“黎将军,我不是不想救,只是中了这醉卧红尘,能活下来的也仅此一例,这已经是奇迹了。”
陶知微低泣着问云惟疏,“云神医,真的没办法了吗?我女儿,她才十九岁,她不能看不见啊!”
萧初旭也道:“云神医,你想想办法,救救木樨。”
众人也是围着云惟疏求他想办法,可云惟疏若是当真有办法,又怎么会不救呢?
陆鹤羽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一瞬间,仿佛世界都不真实了。
他好像突然与世隔绝,外界的声音听起来朦朦胧胧,他很努力的去辨别,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时,一个声音从黎木樨房门口传来。
“中了如此凶险的毒,能保全一命已是不易,木樨谢过神医救命之恩。”
众人的求情声音一瞬间戛然而止,都有些不敢看被小荷扶着站在门口的黎木樨。
陆鹤羽此时也仿佛被黎木樨的话拉回了现实,他看着黎木樨站在门口,整个人还有病中的憔悴,那双曾经灵动狡黠的猫儿眼,此时黯淡无光,没有焦距。
陆鹤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黎木樨身边的,他抬手轻轻抚上黎木樨的侧脸,轻声道:“木樨,没关系,会好的,你的眼睛一定能治好。”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听到陆鹤羽的声音,黎木樨浅浅一笑,并没有拒绝陆鹤羽的触碰。
“无妨,能活下来已是上天恩赐,一双眼睛而已,我并不在意。”
陆鹤羽眼睛一酸,伸手把黎木樨揽在怀里。
“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木樨,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成亲好不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陆鹤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向黎木樨提亲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从他与黎木樨相识,两人之间的一切发展都不巡世间常理,以至于陆鹤羽明明想着三书六聘,请媒人提亲,该给的礼数一样不少,可偏偏天不如人愿,两人之间总有插曲。
黎木樨垂着眸子,有些贪恋陆鹤羽身上的气息,但她还是心中暗暗自嘲,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刚刚想要下床自己行走尚且磕磕绊绊,若是没有小荷在身边,她怕是连出了房门都困难,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去做陆鹤羽的拖累呢?
轻轻推开陆鹤羽,黎木樨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大将军,你的美意,木樨心领了,不过,此事不必再提,我不会与你成亲,大将军还是另寻良人,若有一日大将军觅得良人,木樨自会亲自送上贺礼,祝大将军与娇妻美眷百年好合,恩爱到老。”
陆鹤羽沉默的看着推开自己的黎木樨,她脸上是与世无争的浅笑,仿佛毫不在意自己失明的事,又好像,她口中的祝福完全发自内心,没有半句违心之语。
但就是这些话,扎的陆鹤羽一颗心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她宁愿恩断义绝,也不肯……不肯让自己成为旁人的拖累,哪怕这个旁人,是他陆鹤羽。
小荷在一旁低低啜泣,见自家小姐推开陆鹤羽,又说了那些几乎是就此了断的话,她跟随小姐多年,自然能了解小姐的心思,当下只觉得心疼,“小姐……”
黎木樨向着小荷的方向伸出手。
小荷体贴的伸手握住了黎木樨的手。
身边有了熟悉的人支撑,黎木樨也有了一丝安全感。
她从未想过,原来双目失明竟是这个样子的。
眼前是一片晦暗,每走一步都如临深渊,哪怕身边有自己熟悉的小荷支撑,可她依旧每走一步都是胆战心惊,仿佛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握着小荷的手紧了紧,黎木樨缓缓开口,语气无波。
“诸位,都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说完,又对小荷道:“小荷,扶我回去。”
小荷脸上尽是泪水,却还是十分听话的扶着黎木樨回了房间。
房门从里面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视线。
徐淮茗只觉一股无名的恼怒从心底升腾,可他却连这恼怒应该是对谁产生的都不知道。
最终,他也只是怨恨自己无能,若是自己当时陪黎木樨一同回房,或许打开那个盒子的人就是自己。
若非因为与自己争执,黎木樨也不会心神紊乱,倘若是平常,黎木樨断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打开一个疑点重重的人送来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徐淮茗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自己。
自己果然是个不祥之人,谁靠近自己都会被自己带来不幸。
若当初自己根本从来没有遇到过黎木樨,或许,黎木樨并不会遇到这一劫。
院中人神色各异,却都是沉痛非常。
明明刚刚还因黎木樨醒来而喜出望外、兴高采烈。
此时却因为黎木樨双目失明,众人都是心中大憾。
沈洛茴哀求云惟疏,“师父,茴儿求你了,你帮帮木樨好不好,她还年轻,她那么有才华,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女将军,她……”
“茴丫头,你也是个大夫。”
云惟疏这句话出口,沈洛茴便直接住了口。
是,她也是个大夫,所以她知道,若是能治,无论过程多艰难,师父都不会放弃。
可她不甘心。
最终,她还是对着云惟疏跪下,仰着头看着云惟疏,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师父,木樨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算不看私人感情,可如今楚国对大燕虎视眈眈,朝中文臣武将青黄不接,大燕不能没有木樨,大燕百姓也不能没有木樨,师父,茴儿求你了,你救救她。”
云惟疏叹了口想把沈洛茴拉起来,可沈洛茴不为所动。
而此时,陆鹤羽也走到云惟疏面前,一言不发跪在沈洛茴身边。
有一就有二,院中人接二连三跪了一地,便是骄傲如徐淮茗,此时也撩袍跪下,低下骄傲的头颅,弯了曾经宁折不弯的脊梁。
“你们……你们这是在为难我老头子。”
萧初旭吸了吸鼻子,开口道:“云神医,若是你都不救木樨,木樨就真没希望了,你忍心看她这么一个天纵英才,因为一双眼睛而无奈陨落吗?”
云惟疏听了这话,却是目光看向了徐淮茗。
他先前虽说不认得徐淮茗,但当年徐淮茗初出茅庐时候实在是风头太盛,便是他这杏林中人也有耳闻。
而当年,徐淮茗也曾经因安稹的迫害而销声匿迹,一代天骄一夜之间便好似人间蒸发。
当初便是云惟疏也曾感叹,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就这么被迫陨落,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如今,这般厄运竟然又降临在徐淮茗的徒弟身上,真可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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