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黎木樨心中更添沉重,陆鹤羽的情况,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
不过以陆鹤羽的缜密心思,即便如今他很可能什么都不记得,却能在不知周围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短时间内选择隐藏自己真实状况,从而最大程度上保证了他自己的安全,这份心思实在非同一般。
若自己这个时候问多了或是拆穿他,只怕他对自己这些人防备更重,到时候若是他为了保全自己而偷偷离开,那就真是难办。
故而,黎木樨心思电转,最终选择装傻。
左右以陆鹤羽这般谨慎的性子,也不会轻易出差错,自己只要多在旁边装作无意的透露些他以前的重要信息,想必一时半会儿,陆鹤羽也不会露馅。
注意打定,黎木樨道:“先前我军得胜还朝,大将军途中遇刺,我们担心大将军有失,这才急行军,时间上确实比普通行军快上许多时日。”
一句话把陆鹤羽为何受伤以及现在军队情况的信息都透露给陆鹤羽,陆鹤羽微微垂眸点了点头,而后道:“既如此,我如今没什么大碍,可不必如此日夜兼程,让将士们劳累了。”
黎木樨点头应下,没有多说什么。
陆鹤羽却是在她点头间隙暗暗观察她的表情,见她表情没有异样,便知道自己先时应当也不是个苛待将士的,今番做法应当与自己失忆前做法一致。
顿了顿,陆鹤羽又道:“洛茴……”
黎木樨抬眼看向他,陆鹤羽心里一惊,见黎木樨的神情,应当是自己说错了话,只是自己只说了沈洛茴的名字……
略一思索,问题便一定出在称呼上,看来先前自己并不这么称呼沈洛茴。
顿了顿,陆鹤羽想到萧初旭对沈洛茴的称呼,以目前来看,自己应该是沈洛茴和萧初旭的师兄,既然称名不对,那师兄妹间总不会连名带姓,故而陆鹤羽再次开口道:“茴儿医术似乎又精进许多。”
见黎木樨这次神情没什么不对,陆鹤羽知道自己猜对了原来对沈洛茴的称呼。
黎木樨只觉得配合旁人做戏倒是容易,可陆鹤羽简直是个人精,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察觉,想恰到好处提醒他哪句话不对还真是心累。
只是此刻别无他法,陆鹤羽现在对谁都不信任,自己也只能先充当个傻子,“无知无觉”的被他套话,把他需要的信息都“不经意”传达给他,这样才能让他对现在他自己的处境有个评估,到时候该信谁,想必他自然会做出决断。
心中暗暗叹气,但表面上黎木樨依旧像是毫无防备的道:“洛茴醉心医术,平日都待在她的医馆里除了治病救人便是研究医术,医术自然精进的快,若非今番大将军出了意外,谢参军冒死八百里加急给陛下送信,又接来洛茴和云锦,大将军或许也不会醒的这么快。”
陆鹤羽点了点头,敏锐的从黎木樨的话里抓到了重点信息。
想了想,陆鹤羽突然起身走近黎木樨,黎木樨心里一紧。
现在陆鹤羽失忆,但心思缜密程度并不亚于失忆之前,她半点不敢马虎。
陆鹤羽在黎木樨一步之遥停下,低头看着这个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女将军,彼时帐中其他人似乎在商讨什么事,只有这个黎木樨在床边给自己擦脸,普通上下级,若是同性这般照顾有心可原,但男女授受不亲,当时她这么照顾自己,怎么想都觉得似乎关系不应该只是普通上下级。
更何况,哪怕自己如今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但醒过来睁眼那一刻看到她时,心中那股悸动做不得假。
细细端详黎木樨,陆鹤羽沉默不语,心中却在继续思索。
她的确生的十分美丽,便是在萧云锦和沈洛茴这两个姐妹花的映衬下,她不施粉黛又一身戎装也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陆鹤羽隐隐觉得,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自己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看着陆鹤羽眼中风起云涌,半晌没有说话,黎木樨只觉得心砰砰直跳,这种紧张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了,陆鹤羽想做什么?或者,他发现了什么?
正在黎木樨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借口离开的时候,陆鹤羽开口了。
他此时难得一见的眉眼温柔,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实在抱歉,我不记得你了。”
黎木樨微微后仰,感觉自己表情要绷不住了。
什么情况?陆鹤羽这是在跟自己使美男计?
抿了抿唇,黎木樨到底还是没忍住,后退了一步道:“大将军,忘就忘了吧,不重要。不过……你这样怪吓人的……”
陆鹤羽一愣,见黎木樨那表情不像装的,一时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猜错了,自己与她真的只是普通上下级?
敛了神色,陆鹤羽也稍稍退后一些,给黎木樨更多空间,而后歉意的道:“抱歉,因为我醒来的时候是你在照顾我,可我却把你忘了,所以一时有些,愧疚。”
黎木樨心思一转,知道陆鹤羽怕是误会了什么,便解释道:“照顾病人不是一个人能做到周全的,所以我们也都是轮流照顾大将军,只是大将军醒来的时候,恰巧是我在床前罢了。”
听了黎木樨的解释,陆鹤羽明白,看来自己跟黎木樨还真是普通上下级。
心中不知为何,隐隐觉得十分失落,只是他到底没有显现出来,十分郑重的对黎木樨道歉,“抱歉,是我想岔了,冒犯你了。”
黎木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毕竟更冒犯的事陆鹤羽也不是没做过,现在他们两个之间确实剪不断理还乱,怎一个千头万绪能说清呢?
见黎木樨沉默,陆鹤羽心中有些自责,自己还是太冒失了,光凭心中所感和一时照顾便错估了两个人的关系,这般对一个女孩子冒犯的确太过分,可除了道歉自己又能弥补什么呢?
想了想,陆鹤羽道:“你们这些日子都辛苦了,这些文书我自己看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刚刚的事是我冒失,请不要放在心上。”
黎木樨也确实是有些累了,便也没固执留下,只是准备要走的时候,心中转了许久的想法还是做出了决断,黎木樨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大将军需要清楚。”
见黎木樨十分郑重,陆鹤羽道:“请讲。”
深吸一口气,黎木樨道:“大将军昏迷之前吸入的那些刺客撒向你的粉末,据军医和洛茴推测,应当是苗疆的一种蛊,这个月月圆之夜大将军昏迷之时曾发作过一次,被军医用针灸之法抑制了蛊毒,但是这种蛊每发作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严重,直到最后五脏六腑溃烂而亡,洛茴的意思是,我们最好直接去苗疆寻求能解蛊的人,毕竟先回国都再去苗疆,路上耽误时间不说,还可能走漏风声,于大将军不利。”
陆鹤羽微微颔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心中有些惊讶,自己失忆之前这是多遭人恨?竟然刺杀不算还要下蛊,还是个这么折磨人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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