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准听裴若兰这么说,停顿了一下,才道,“的确是个隐秘的地方,之前本王还担心你藏不严实,会被萧厦发现。”
说到萧厦,裴若兰道,“王爷的人现在可以放他来陇西了。”
霍准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应了声“好”。
两人相视,裴若兰有些不自在,她看向他的手,问道,“王爷的伤口好些了吗?”
霍准抬起手,露出寸长的伤疤,“已经结痂。”
裴若兰有些愧疚,旋即又想起当初为了离开他而扒船,两根食指的指甲盖全部脱落。
霍准看到她的面色沉下来,问道,“怎么了,情绪突然变得这么消沉?”
裴若兰紧紧的抿住唇,过了一会儿,才道,“王爷还记不记得,我当初假死,最后是走水路离开的上京?”
提起过去的事,霍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嗓音也沙哑起来,“自然记得。”
“那次,我其实并没有从码头登船,而是在下游跳水游向船舷的,为了扒进船舱,我两个指甲都翻起来了,血肉模糊,表兄看到后吓坏了。”
裴若兰的语气平淡,说起最后一句,甚至有些笑意。霍准却听的心惊肉跳。
他下意识的去看她的手,两个食指指甲盖确实要比其他指甲盖嫩一些。
他曾听其他人说过,她是走水路上的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上船的过程会如此艰难。
明知逾矩,他还是忍不住捧起她的手,用指腹慢慢的摩挲着。
“若兰,对不起。”他眼眶微微泛红,语气中带了哭腔。
裴若兰看他这副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我如今说起这些,并不是为了让王爷愧疚,我只是想提醒王爷,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伤害,我永远不可能回到你身边。如今,我们能平静相对,一起抚养君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霍准慢慢的松开她的手,沉声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绝不会勉强你。”
“那我就放心了。”
她脸上挂着浅笑,温柔却疏离,霍准垂眸,眼中划过黯然,道,“君玉已经送到,本王就先不打扰你了,过阵子再来看他。”
“王爷慢走。”
裴若兰目送他离开,门关上后,她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其实她方才的那些话,不只是在劝退他,也是在告诫自己,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裴若兰原以为,过不了几天,霍准就会来看君玉,谁知一连半个月他都没有再来。
就在她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时,霍准在一个夜里,出现在她房中。
裴若兰听到敲门声时,直接惊坐而起,她哑着嗓子问道,“是谁?”
外头,霍准的声音传了进来,“是本王。”
裴若兰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但还是披衣下地,点了灯,然后打开门让他进来。
霍准入内后,深深的看了裴若兰一眼,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印在心里。
“到底出什么事了?”裴若兰不解的问道。
霍准从怀中取出一张乌木之地、刻着玄字的令牌,郑重的放到她手中,道,“陛下下诏,让本王去碎叶城领兵,此去凶险万分,本王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来看看你。”
他低头看了眼她手心里的令牌,“这张玄木令,可以调动所有玄龙卫,若是此去本王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要善用它,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君玉。”
裴若兰听霍准仿佛交代遗言一般的语气,脑子里有些发懵,“王爷之前不是说过,有陆鸿鸣辅佐,叶统领已经守住了碎叶城?”
“叶统领已经为国捐躯,现在凌家军不顾一切的要强占碎叶城,一轮又一轮的车轮战下,碎叶城将士都疲惫不堪,情势已大危。”
裴若兰听他这么说,浑身都紧绷起来,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化为一句“保重”。
霍准勉强的笑了笑,“本王尽力。”
说罢,他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裴若兰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她正犹豫要不要抱住他,霍准已经放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裴若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追了两步,霍准停下脚步,注视着她,低声道,“不用送了。”说罢,将房门关上。
裴若兰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快步走向窗户,夜风中,她看着他上马离开。
很久后,她才关上窗户。
一夜辗转,天将明时,裴若兰才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玉奴坐在她床边,笑盈盈的看着她道,“今日孩子们休沐,我们带她们去城外摘果子罢?”
裴若兰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泛疼的眼睛,道,“我有些累,你带他们去吧,再叫上诗姐姐。”
玉奴听到裴若兰的兴致不高,才注意到她的眼圈微微泛青,关心的问道,“姑娘昨晚没睡好吗?”
裴若兰“嗯”了一声,随后道,“做了个噩梦。”
“这样的话,那你好好休息罢,我和顾小姐带孩子们去城外玩。”
“好,这几日入秋了,小心别让她们着凉。”
“我都省的。”
玉奴离开后,裴若兰从枕下摸出霍准给她的玄木令,轻轻的摩挲着……
几日后,没有任何预兆,虞欢回来了。
她一回到绣坊,就和裴若兰说了裴日文如今的情况,她将他安顿在毒王的地宫后,又给他留了一下药材和几个药方,这些够他用半年,等到半年后,她再去地宫一趟。
裴若兰听罢,感激道,“多谢,你安排的很周到。”
虞欢笑了笑,“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裴若兰眼睫轻颤了一下,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似有难言之隐。
虞欢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你我之间,不必吞吞吐吐,有话直说便是。”
裴若兰被她催促了一句,才道,“我记得,去毒王地宫要路过碎叶城,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虞欢听裴若兰提起碎叶城,这才明白她刚才的表情为何如此犹豫,她没有打趣她,而是肃了表情,直言道,“甚是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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