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忠王府时,裴若兰也阵痛过几次,但这次明显不同,一波又一波,她根本直不起腰。
萋萋有些骇住,愣了一下,才叫人将裴若兰扶了进去,又唤人去请杨府医。
其中一个生产嬷嬷经验老道,瞧了出来,“这是早产的征兆。”
萋萋闻言,吩咐几个嬷嬷,“你们快去准备生产要用的一应东西,我去请郡主过来。”
承惠郡主匆忙赶到时,杨府医也到了,不等承惠郡主询问,他便回话道,“裴姑娘受了惊吓,情绪起伏过大,已有早产征兆。”
承惠郡主不自觉的紧了紧拳头,嗓音有些暗哑,“可有把握?”
杨府医低下头,“属下会尽力!”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他们母子平安!”
杨府医低着头,还是那句话,“属下一定会尽力。”
一个时辰后,裴若兰开始发动,一波又一波的痛意袭来,骨头缝都疼起来,有一瞬间,她想就这么疼死算了。
但想到腹中素未谋面的孩子,她又觉得不甘心,只能强撑着,听生产嬷嬷的话,该忍的时候就忍着,该用力的时候就用力。
承惠郡主在外间等到天黑,孩子都还没有生出来,萋萋试着劝道,“郡主才刚养好身子,不如先回去歇着,等裴氏将孩子生下来,奴婢再请您过来。”
承惠郡主摇了摇头,她英气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白日里我是不是不该那样为难她。”
萋萋柔声道,“郡主没有错,是裴氏的体质太弱。”顿了顿,又道,“京城里娇养大的女儿家,生孩子本就是道鬼门关,过不去,是她自己没福气。”
承惠郡主看着萋萋柔和的面庞,良久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次日清晨,产房中忽然传出一阵嘹亮的啼哭声,承惠郡主猛地站了起来,兴奋的冲萋萋道,“生了,她生了!”
萋萋失笑道,“瞧郡主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孩子什么人!”
承惠郡主脸上笑意不减,“我虽然讨厌裴氏,可孩子是无辜的,何况他是我第一个守着出生的孩子。”
不一会儿,生产嬷嬷抱着孩子出来,冲承惠郡主道,“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承惠郡主看着襁褓中眨着眼睛的小婴儿,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孩子忽闪着和裴若兰如出一辙的杏眼,忽然朝她笑了一下。
承惠郡主眼底的笑意更深,交待嬷嬷,“让奶娘好生照顾她!”
嬷嬷抱着孩子就要退下,承惠郡主想是想起什么一般,又补了一句,“若是父王带人来要孩子,你就告诉他,孩子体弱,须得满月后才能见人。”
“是,郡主。”
嬷嬷走后,萋萋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家郡主,“您对这个孩子真好。”
承惠郡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熬了一夜,该回去歇着了。”说罢,大步朝外走去,萋萋连忙跟了上去。
裴若兰醒来时,孩子吃过奶水,已经回到她身边,她看着这小小的一团,心中澎湃着一股子陌生的情感,轻轻的拍着她的襁褓,目露思念,“小如意,这是你父王给你取的名字,年年岁岁,你定会事事如意。”
不知想到什么,裴若兰眼底又浮现出一抹悲伤,呢喃着道,“只是,娘可能不能看着你长大……”
次日,裴若兰发现孩子还在她身边,忍不住问生产嬷嬷,“忠王可有说过,何时将孩子接走?”
嬷嬷道,“会等姑娘出了月子,”见裴若兰目露诧异,她又道,“是郡主开恩,特意交代的。”
想到承惠郡主,裴若兰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整个人好像很矛盾,时而恨她入骨,时而又颇有人性。也不知道是什么环境,造就了她这样的性子。
“对了,诗姐姐的身子养的如何了?”裴若兰询问嬷嬷。
“已经退了烧,府医说,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裴若兰松了口气,只要保住性命就好。
又过了几日,裴若兰正在逗小如意玩,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去,只见顾启诗扶着柱子,朝她笑了笑。
裴若兰和她对视,不知不觉就湿了眼眶,哽咽着道,“差点丢了性命,怎么还笑!”
顾启诗缓慢的走向她,在床边坐下,将小如意抱了起来,“你们母女平安,我还活着,多好的。”
接下来,顾启诗每日都会过来,两人一起照顾小如意。
夜里,裴若兰则一个人带着小如意睡,承惠郡主送来的奶娘除了刚开始当过两次差,之后便一直闲置着。
小如意满月前一夜,裴若兰将自己绣好的麒麟肚兜给她换上,她的眼中含着浓烈的不舍,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孩子的额头。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交代,但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近乎叹息的呓语,“小如意,睡罢。”
次日一大早,承惠郡主就让萋萋过来接人,裴若兰看了身边的顾启诗一眼,“小如意认诗姐姐,让她跟着一起去吧!”
顾启诗闻言,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裴若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如意需要人照顾,在陇西,我只放心你!”
裴若兰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启诗只能答应下来,她抱着小如意,跟着萋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裴若兰看着两人的背影,始终保持着柔和的笑意,直到寝房的门被关上,她的眼睛瞬间噙满泪水,心口闷的根本就喘不过气……
另一边,承惠郡主亲自带着小如意去见了忠王,忠王看见她直皱眉,承惠郡主不等他开口询问,就解释道,“养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军中了。”
“这样也好。”忠王到底还是需要这个女儿的,和颜悦色了一些。
一行人上了马车,忠王单独一辆,承惠郡主和抱着小如意的顾启诗一辆。
顾启诗见承惠郡主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小如意的身上,还以为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干脆将身子转了一半过去,只留给承惠郡主一个侧影。
承惠郡主心中不悦,有必要这么防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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