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兰抬起头朝天上看去,刚过完十五,悬在空中的圆月异常皎洁,漫天的星子也亮的很,煞是好看,她冲霍准点了点头。
霍准伸手握住裴若兰的细腰,下一刻,两人同时凌空,稳稳落在屋脊上,霍准坐下后,将自己宽大的氅衣铺开,示意裴若兰落座。
裴若兰小心的在霍准身边坐下,握着笛子看向他问道,“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凉州词会吗?”
裴若兰点了点头,她将笛子抵在唇边,幽幽的吹了起来。
霍准看着她的侧脸,不知不觉,思绪就飞去了西北……
一曲毕,裴若兰垂首道,“许久不碰这首曲子,有些生疏了。”
霍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垂首温柔亲昵的看着她,“你吹的很好,让本王想起了与匈奴厮杀的那些日子。”
听他提起匈奴,裴若兰忍不住又想起忠王和承惠郡主,哑着嗓子问道,“若是西北真的起了兵祸,王爷是不是要重新挂帅出征?”
“还不确定,”霍准轻拍着裴若兰瘦削的后背,“需看陛下的安排。”
裴若兰“嗯”了一声,眉间愁云仍未散去,霍准笑着宽慰她,“别杞人忧天了,以陛下对本王的忌惮,这桩差事未必会落在本王头上。”
裴若兰正要开口,霍准突然打断了她,“阿幽,你看……”
裴若兰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一颗又一颗的流星划破黑暗,如雨一般,四方奔坠,缤缤纷纷,密集而又绚丽,裴若兰震惊不已。
“好美啊……”她轻声感叹。
霍准看向她被星光笼罩的白皙面庞,暗想,若天地之间真的有神明,请保佑他的阿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裴若兰察觉到霍准的视线,朝他看去,“流星雨百年难得一见,王爷不瞧天上,盯着我做什么?”
霍准与她相视,忽然笑了一下,“在本王心中,世间万物,都不及你美。”
他这话直白又热烈,裴若兰忍不住红了脸,她重新看向天边,四方大小流星不可计数,仍在交流,又很快陨落,只留下一尾白迹。
一直到半个时辰后,这场流星雨才过去,裴若兰的脖颈已经有些发僵,霍准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轻轻的帮她按摩。
裴若兰享受着霍准的伺候,有些昏昏欲睡,一阵夜风袭来,她打了个喷嚏,霍准下意识的将她揽的更紧,低头问道,“可是冷了?本王送你回去。”
“好,”裴若兰轻轻颔首。
霍准扶着她站起身,然后带着她纵身一跃,朝地上掠去。
裴若兰紧紧的靠在霍准的胸口,手扶着他的肩头,以往她明明十分畏惧高处,可此时心中却充满欢喜。
落地后,霍准压下眼皮,帮裴若兰理了理头上的兜帽,“刚吹了风,要不还是喝碗姜汤再睡。”
“可张婆婆已经歇下了。”
“本王来煮,”说着,他牵起她的手朝厨房走去,月光如银,进门后,不用点灯就能看清厨房的布局,霍准将裴若兰安置在炉子旁,然后朝桌案走去。
他先点了蜡烛,然后从柜子里取了红糖和生姜,净过手后,确认裴若兰拄着下巴在看自己,他一手将生姜抛向空中,另一手握紧菜刀,使的眼花缭乱,几息后,他将菜刀插在案板上,与此同时,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生姜如花瓣一样落在案板上。
这场面裴若兰第一次见,她憋着笑,说道,“你若是有一日不做王爷,倒可以去做个厨子。”
“本王只是刀法不错。”
“那就做个切配菜的厨子。”
霍准有些无奈,还真把他当厨子了?
将火捅开,烧水,下生姜片和红糖,再次煮沸后,霍准盛了一碗递给裴若兰。
裴若兰舀起一勺,吹凉后送到唇边,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其他缘故,总觉得这碗姜汤比她以往喝过的任何一碗都要甜。
霍准见她饮过一口后,眉目舒展,并未有任何不适,微微松了口气。
等裴若兰喝完后,他也给自己盛了一盏,慢慢喝完后,才起身送她回去。
到了正房廊下,霍准朝她摆了摆手,“回去罢。”
裴若兰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踮起脚,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然后才转身离开。
霍准看着她的背影,强行按捺住将她扯回来的冲动,再等等,两人的关系过了明路后,他们就能朝夕相对。
裴若兰蹑手蹑脚的回到寝房,脱袜上了榻,正要睡去,耳边忽然响起顾启诗的声音,“出去和魏王相会了?”
裴若兰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若是男人的话,还真没有。”
“李师兄呢,他温文尔雅,秉性纯善,你就没有对他动过心?”
想到李清河,顾启诗心中难得的泛起几分思念,不过紧跟着又道,“我只当他是我大哥,他也只当我是他兄弟。”
停了下,她又道,“我至今都记得,顾家人刚找到我时,我去找大哥讨主意,他竟然完全忘了我是个女人,还是我当着他的面解了衣衫,他才想起来……就你知道吧,不管是他,还是我,这么多年下来,都彻底忘了我是个女人。”
裴若兰不敢相信,“这种事怎么能忘?”
顾启诗难得有些不自在,“可能是我行事太过混账罢……”
之后,两人聊起吴中的事,起初还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但到了后面,裴若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顾启诗得不到回应,也慢慢的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裴若兰起身时身边已经没人,她叫了云舸进来伺候,用早膳时,顾启诗才回来,脸上写满怒气。
裴若兰给她挟了一只虾饺,问道,“谁惹你了?”
顾启诗不悦道,“我刚在外头遇着王琪,他得知我要找房子,非要请我去他家住。我已经拒绝了他,可他就像听不懂人话一般。”
裴若兰听她这么说,微微皱起眉头,“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这个王琪不太对劲,用不用我托表兄帮你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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