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准的语气平静,就像说着今日的天气如何一般,裴若兰愣了一下,才分辨出他话里的意思,她疑惑的看着他,不可置信的反问,“王爷刚才……说什么?”
霍准覆在丝被上的手指无意识的缩了缩,垂下头,避开她的眼神,口气极轻道,“你放心,本王答应你帮裴日文治腿,不会食言。”
裴若兰听他这么说,整个人如坠冰窟,他用了那么多手段,花了那么多心思,强势的将她困在身边,撬开她的心,如今她终于情愿和他相守到老,他却要跟她分开?
这件事太过突然,裴若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个音,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盯着他苍白却无情的薄唇,问道,“那孩子呢?”
提到孩子,霍准的手倏地收紧,喉结用力的滚动了下,抬起眼皮看向她的眼睛,“生下来后,你愿意养就养着,若是不愿意,本王会给他找个好人家。”
他的语气淡漠的好像是处置一只猫狗,裴若兰心里升腾出一股怒气,可看到他判若两人的消瘦模样时,又生生的堵在胸口。
她深吸一口气,注视着他,嗓音低沉而沙哑,“我不知道王爷遇到了什么难处,也不知道你心里是经历了怎样的起伏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我只想问你,你当真决定了……要与我分开?”说到最后一句,裴若兰语气里已经带了哽咽。
霍准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有一瞬间,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误会了她。
可下一刻,又在心里讥笑自己痴心妄想。她的心从始至终都在陆鸿鸣那里,对他不过是虚与委蛇。
这般想着,他漠然的看着她,吐出一句“是”!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裴若兰的心也彻底凉了,她冲着他慢慢勾了下唇,“好,我走就是。”说罢,又与他对视片刻,确定他不会再改变心意,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霍准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像是破了个洞,直往进灌冷风,又冷又疼。
他强忍着这份不适,冲杜林招了招手,杜林上前两步,附耳过来……
听完霍准的交代,他眼底闪过一抹不满,不过想到自家王爷尚在病中,经不起太多的情绪波动,还是点头答应了。
裴若兰回皓首院的路上还能忍住,只是神情有些恍惚,对外界的感知钝了些。
回到皓首院,她一个人进了寝房,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离开那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男人。这也是她曾经一直希望的。
从这一刻起,她自由了,她与那个强迫过她的男人真的了断了,她不用再为了兄长任他为所欲为,不断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用再为腹中的孩子担心受怕,不必再惶恐别人以后会发现她未婚先孕对她指指点点,她可以回到自己家里,过回从前的生活,她真的应该欢喜的。
可不知为何,关上门后,看着屋中那些从前院搬过来的东西,却不知从何处收拾起,看到它们她就忍不住想起霍准,想起两人从前的亲密。
裴若兰身子阵阵发凉,最后竟是连站都站不住,顺着雕花门就滑了下去。她茫茫呆愣了片刻,最后将头埋在膝盖里,抱着自己痛哭出声。
此刻的裴若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只是觉得哭一哭,压抑在心口的那团空落感才会好受些……
不知过去多久,她抹了下眼睛撑着门板站起身……
他说算了,那就算了吧。君若无情我便休。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首饰、摆件、衣物,它们是她的,但又不是她的。它们被搬来搬去,和她一样见不得人,只能任由别人支配。
裴若兰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她只收拾了几件穿惯的衣裳,其他一概都不想要。
瞥到菱花镜时,她发现自己眼睛红肿的厉害,去了净房用冷水洗了洗,顺便卸去妆容,又拧了帕子敷了会。
敷完后,眼睛看起来还是有些痕迹,索性挑了些脂粉抹匀在脸上。就算要走,她也不会给他看了笑话。
夜幕降临后,裴若兰拿了包袱往外走去,阿九一直守在门外,见状诧异道,“姑娘这是去哪里?”
“回裴家。”裴若兰说完,径直朝皓首院外走去,阿九连忙跟上。
迈出皓首院的那一瞬间,她到底没忍住,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
阿九看着裴若兰的侧脸,正要询问她怎么突然要回裴家,这时一阵齐整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刻,几个羽林卫将两人围在中间,为首的人厉声问道,“什么人,背着包袱是要去哪里?”
裴若兰心中一慌,抱紧了手中的包袱,她认得,眼前这些人是宫中禁军羽林卫,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魏王府,难道……和霍准的病情有关?
“不说话,莫不是做贼心虚!来人,带下去好好审问。”
有羽林卫上前要拉裴若兰,阿九上前一步,挡住她开口道,“我们是王府的婢女,得了王爷允许,回家探亲。”
“这个关头回家探亲?我看你们分明是心里有鬼!还得了王爷允许?王爷尚在病中,哪有功夫理会你们。”为首的人呵斥完,掏出腰间令牌,冷声道,“陛下有令,将魏王府所有人全部收押,严加审问,”
裴若兰和阿九直接被押走,关在魏王府的刑房。
一个刑房的大小也就丈余,却关了男男女女几十个下人,厨房和马房的人都有,裴若兰被挤在角落。阿九本想和她关在一起,但被羽林卫强行分开。
裴若兰从羽林卫这阵仗已经猜出霍准第二次垂危是有人做了手脚,那霍准赶她走,是因为怀疑那个人是她吗?
想到这个可能,裴若兰心中寒凉一片,在他生死不明的那几日,她怀着他的孩子,为他担心的夜不能寐,想尽一切办法去看望他,挽救他性命,可他呢,竟然怀疑始作俑者是她?
忽然,隔壁刑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似地狱里的恶鬼一般。
裴若兰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刑房中的人也都交头接耳起来,吵嚷声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裴若兰被吵的脑仁疼,捂着小腹,脸色苍白的厉害,若是等下羽林卫对她动刑,她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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