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裴若兰轻轻点头,又笑着道,“你日后若是和阿兄成亲了,便是我嫂嫂。”
顾启诗一脸尴尬,当初在信阳侯府,她只听见她姓裴,却没想到就是裴日文的那个裴,怪不得她当初提议结为异姓姐妹时她不同意,谁会和未来嫂嫂结拜为姐妹呢!
“其实,我并不想跟你兄长成亲。”顾启诗叹了口气说道,比起和裴若兰做姑嫂,她更想跟她做姐妹。
裴若兰看了眼阿九手中的药膳,道,“你先将药膳送到娘那里。”阿九领命离开。
裴若兰带着顾启诗往暖阁里走去,两人坐下后,她倒了杯茶给她,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何不愿意嫁给阿兄吗?”
顾启诗皱起眉,似乎在犹豫有些话能不能说。
裴若兰笑着道,“但说无妨。”
“事情是这样的……”顾启诗先将她跟归云山大当家铁苍云结拜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提到她识破裴日文的身份,还捅给了铁苍云,末了将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狠狠道,“我那结义大哥也是,明明已经答应大侄子安生做人,可最后还是没忍住,跑到你们家放了一把火。”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兄长是因为这件事记恨我,才非要娶我,可我根本不喜欢读书人,整天咬文嚼字的,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肠子都是黑的。”
裴若兰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你也讨厌李师兄吗?”
“大哥是大哥,跟那些酸书生臭书生可不一样,要是没有他,根本不会有今日的我。”
裴若兰知道顾启诗是在乡下长大的,又给她添了盏茶,“能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顾启诗回忆道,“打从我记事起,我那烂赌成性的爹就把家里输的家徒四壁,时常有人来追债,我娘不愿挨打,就和追债的人厮混到一起,他们夫妻两倒是臭味相投,只是苦了我,五六岁就要踩着凳子淘米做饭,七八岁时,有追债的人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我爹我娘竟乐见其成,可我不愿意,用砍柴的斧头削掉他一半的头发,然后跑了出去……”
“他们人多,我到底还是没有跑过他们,倾盆大雨中,像条野狗一样蜷缩在地上,被他们打的半死,最后他们还想把我拖到窑子里卖了,我那脾气哪里肯,愣是从踹我最狠的人身上撕下一块皮,也就是这时,大哥出现了。”
提到李清河时,顾启诗难得有些动容,“他救了我,教了我一些道理,从此我就以痞子无赖的身份将所有人都收拾的服服帖帖,没人再敢欺负我。”
裴若兰有些心疼的看着顾启诗,顾启诗见她眼圈微红,朝她张开双臂,“要哭吗?”
裴若兰用力的抱住她,瓮声瓮气道,“再不好过,如今也好过了。”
顾启诗“嗯”了一声,过了会儿,她推开裴若兰道,“我是真的不想嫁给你兄长,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裴若兰想到她的那些经历,无声的叹了口气,“好,我帮你劝劝阿兄。”
顾启诗眸光一亮,“听顾启茹说裴日文最宠你这个妹妹,有你开口,他一定一万个愿意。”
“别这么说。”裴若兰是知道兄长对顾启诗有些意思的,他只怕没那么容易放手。
“放心。”顾启诗大剌剌道,“你尽管试试,无论成或者不成,我心里都是感激你的。”
裴若兰笑了笑,随后问道,“你今日来裴家,应该是有正事罢?”
“是顾夫人让我来拜会你娘的,”顿了顿,又道,“我本来想着裴家的夫人身子骨不好,只要我稍稍气上她一下,裴日文定然会将这门亲事作罢,可如今她也是你娘,这法子自然行不通,倒不如不见,万一你娘喜欢我喜欢得紧,非要你兄长娶我呢!”
裴若兰摇了摇头,“你啊!”
顾启诗又待了一会儿,看着快到午膳时间了,才提出告辞。
裴若兰将她送出府后,便朝书房走去。
裴日文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看到她进来,放下手中毛笔,疑惑道,“你回来了?”
裴若兰点了点头,在太师椅上坐下后,道,“刚才顾启诗来了一趟。”
裴日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道,“让我来猜猜,她是请你来当说客,让我退了顾家的亲事?”
裴若兰没想到自己的来意被兄长猜的清清楚楚,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想插手阿兄房中的事,只是顾启诗前半生过的实在太苦了……”
裴日文叹了口气,凝视着她道,“是她主动跟你说起她以前的事情的?”
“是我问起的。”
“她是不是说她爹烂赌,她娘软弱,她镇日被追债的人欺凌?”
裴若兰点了点头,裴日文哂笑,“那她有没有跟你说,她后来成了翠竹镇最大的恶霸,镇上哪个人出生寿辰满师,成亲生子满月,发财开张,寿终正寝,都要给她交喜丧费。”
裴若兰沉下脸,“她竟是这种人?”
裴日文从桌上找出一只信折递给她,“这是江南的玄龙卫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你仔细看看。”
裴若兰接过信折,仔仔细细的看完后,不可置信道,“这些都是事实吗?”
裴日文沉默的看着她,良久后,道,“她成长环境极差,长成这样的性子我不怪她,成亲之后,我会好好的教她。”
裴若兰沉默许久后,“嗯”了一声,“那我就先回去了。”
裴日文看着她离开,随手将方才的信折扔进火盆中,眼底一片阴沉,顾启诗不想嫁他,他偏要娶她。
顾启茹背着他与人私通便罢了,顾启诗不过一个乡野女子,她有什么资格拒绝他。
在裴家待了三日,第三日傍晚,裴若兰收到王府那边的消息,霍准已经回府,但是受了重伤。
裴若兰慌乱之下,东西都未收拾,就带着阿九朝外走去。
马车哒哒的驶离裴家,一路上裴若兰心急如焚,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经过吴铭所在生药铺时,马车的侧帘被风吹开,裴若兰看到外面的旗幡变了颜色,这是信送到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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