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神情紧张,她正在思考,该如何开口,问儿子要东西,所以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
“思棋,娘现在过得很苦,舅舅家里没钱过年了,我们过年都没吃上肉。”
思棋自小聪明又敏感,自然听出了母亲的弦外之音,他本来激动的心,瞬间凉了一半。他冷着脸问“今天你来这里,就是想来要东西的吗?”
“娘也不想来,可如今家里实在艰难,你看你穿着这么新又这么漂亮的衣服,脸上看着也有肉了,过年吃的肯定也都是好的,可你的哥哥连新衣服都没有,你忍心看着我们这么苦吗?”李萍看着儿子厚厚的新棉袄,再想想外甥破旧的衣服,忍不住比较起来。
思棋此时内心即委屈又愤恨。他委屈她的娘竟然从没关心过她,他愤恨上天为何如此不公,让他有这种母亲。
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转身就进了屋里。
李萍见儿子转身就走,以为儿子生气了,不想搭理她了,当然也不会给她东西了,那她回去肯定又会被嫂子讽刺挖苦。
“思棋,你为何对我这么无情,难道你真的忘了谁是你的亲娘。你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呀。”
思棋并未走远,此时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狠狠的看了一眼母亲。“是你忘了谁是你的亲儿子了吧,我宁愿你当时没有生下我,你来不是要东西的吗?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去拿给你。”
思棋进门就朝自己屋里走去,众人见他这么快回来都略带惊讶,他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从屋里拿出一个大包袱来。
这个包袱很大,压在他小小的身躯上,姜父要帮他一起拿,他拒绝到:“这是我欠她的,就让我一个人去还她吧。”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为母亲准备了很多东西,有吃的用的穿的,即使今天母亲不来,他过几天也要去看母亲的,可如今母亲亲自上门讨要,正好他也不必再麻烦了。
“这些你拿去吧,就当我欠你的。”思棋将包袱放在母亲面前,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萍见这么一大些东西,儿子这么快就拿来了,果然姜家如今是越来越有了,她以后是没机会跟着一起享受了,嫂子说的对,他家穷的时候,她跟着一起受苦,如今富裕了就想摆脱她,她来要一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可是如今姜家都不待见她,就连亲生儿子也嫌弃她,跟施舍乞丐一样丢给他就走。他还说是她忘记了谁是亲生儿子,她根本没有忘记,只是她生活困难,如果李家跟姜家如今境遇互换,她也会想办法给亲生儿子送东西的,所以错的并不是她。
思棋不知道母亲此时内心所想,但今日母亲的行为,让他对母亲是更加失望了。
母子二人的隔阂注定越来越深了。
屋里的众人,见思棋回来,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思棋内心有很多委屈,可这些委屈他却说不出来。他又不想让本来高兴的氛围弄得很难堪,强行扯出一丝笑容:“没事,她有急事先走了。”
大家看出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担心思棋自尊心受伤,只假装没发生这个事,继续谈论将来这一年的打算。
吴文康说:“我想着让哥哥年后去县学教书,这样也方便跟别的老师互相探讨,毕竟这个学问不是一成不变的,要多交流才有更深的感悟,另外思棋年纪不小了,我想着等让他去县学上学,那里有更多的老师,也有更多的资源。县学那边很多都是我当年的同窗,我可以帮忙引荐一下。”
姜玉箫沉思了一会儿说:“谢谢妹夫的好意,只是这私塾里还有很多孩子,他们条件一般,现在能来上学已是勉强,要是我走了,他们更是没有任何读书的希望了。我还想着别让他们都放弃,即使不能走科考之路,能够认字懂礼,将来的路想必也不一样。”
吴文康当年也是家里条件很差,幸好有姜父的帮助,他才有的今天,如今大舅哥做着跟岳父一样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不理解,反而更加敬佩姜玉箫能够不忘初心。
“思棋,那你呢?是继续跟着你父亲,还是去县学读书?”吴文康看着思棋认真的问。
“我想去县学读书,当然父亲教的我也很好,但是我想去县城看看,去那里认识更多的同窗和更多的先生。”要是在母亲来之前,姑父问出这个问题,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在这里,这样他就可以跟父亲在一起,又可以经常见到母亲,可如今他想远离这里,这样同窗们就不知道他的母亲不爱他,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怜悯,他也不用再期盼母爱,因为没有期盼就没有失望。
苏云柔此时能读懂思棋的内心,当年她选择离开母亲的城市,独自去一个城市,不就是思棋此时一样的心境,她当年已二十多岁,可思棋却还不到十岁,真是难为他了。
“太好了,思棋,这样姐姐们就可以经常见到你了,以前我们都很想你的,但是离着太远,不方便来看你,以后你没事可以经常去店铺,我们空着也会经常去看你的。”苏云柔想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幼小心灵。
“我也想姐姐们,只是这样就不能陪伴父亲跟祖父、祖母了。”
“思棋早晚是要出远门,要离开我们身边,这说明你长大了,我们都为你高兴,只是出去之后,你要听先生的话,要跟同窗们好好相处,但如果有欺负你的人,你也要及时告诉我们,知道吗?”
思棋憋了一上午的眼泪,此时不禁的流了下来。“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他们欺负我,我就告诉姑父,他以后就是永安县的县令,可以抓坏人的,你们放心吧。”他为了安慰大家,故意如此说到,其实他知道姑父会很忙,不会为这点小事打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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