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傻子来种田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断绝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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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怕不是忘了,爹与寅哥月前刚伤重归来。皆是闲不住的性子,如今身子仍未痊愈,重活定然做不得。既好言相劝,奈何你咄咄逼人相逼,竟以养恩要挟。我早没了脸面,也不怕将事揭开了讲。”

她半仰起头,把微红眼眶中,泛上的泪意逼退,“我同阿弟在你家三年,过的是何日子,桃花村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你托人找了赵家,起先说是嫁个三十多岁的鳏夫。阿爷不肯,你竟不顾他年迈体弱,将他推翻在地,并扬言他死不足惜。我阿弟舍不得我被卖,又被你撞得头破血流。

罢了,我认命,你千不该万不该,打着卖了我的主意,转身又要卖我阿弟。爹娘在天有灵,见不得我二人受苦,派了寅哥和爹过来救我们出水火。我于你们的恩情,早于那二两银子并三袋米粮中,消弥殆尽。该还清了吧。我不欠你的,赵家更不欠你的。”

占喜抹去眼梢的潮润,直直凝向方桂兰,不假思索地拆穿他们的目的,“此番,你到底打的何主意,旁人不知,我却能猜到几分。

不过是征税在即,你又不想拿出银钱来,便上赶着要我们认下你家的地,好借由头为你们支付那一百多文的税金。

家里只二叔一人,自是辛苦。三亩地种不下来,那是骗人的鬼话。婶婶莫要忘了,先前,可是连着虎儿的地,拢共五亩呢,不也种了四年?”

双方各执一词,你来我往,相互推诿辩驳。这等剪不清,理还乱的官司,总是东风压西风,谁人理,全凭各人本事。

众人面上顿时精彩纷呈,啧舌暗暗叹道:好一出大戏。

方桂兰叫占喜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怼得哑口无言。此时,她急得跳脚,催促自己必定要说出什么话来反驳,以此来堵住杨树沟村人那一张张好事的臭嘴。

“你瞎说什么话,小人之心。我可有同你提过田税之事?还是同你哭求过家中艰难?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蒙蔽众听的手段。不光我说你不孝,你亲叔儿也认定了。任你再狡辩,也逃脱不了目无尊长的罪名。”

“呵……我何时反驳过,你将这顶帽子扣我头上,我便没想要摘下来过。我今日既让你离开,就打定了不与你来往的打算。往后,二叔家是富是贵,皆于我无关,也请二叔二婶,不要再来扰我清静生活。我定当万分感激。”

占喜扫目四下,拂唇笑道:“让诸位看笑话了。”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未踏进门前,又回头抛下惊雷,“对了,婶婶前日欠的五两银子,说下月初归还,别忘了。”

方桂兰刚要抵赖,被占喜堵了回来,“那张借据还在爹手里,有二叔的手印,送去官府也是认的。婶婶可要记好了,我家也紧巴着呢。不仅要供虎儿上学堂,每月还要买药给爹和寅哥补身子。”

说罢,占喜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屋。

身后,方桂兰气得眼歪鼻子斜。她重重捶了站在一旁憋屈的占老二,怒吼道:“这就是你占家的好侄儿。废物东西,只会碍手碍脚,一点忙敢帮不上。还不走,留这儿给你看笑话呢。”

占老二叫蛮妻骂得直缩脖子,他悻悻地跟在方桂兰后头,嗫嗫嚅嚅地抱怨几句,又不敢给人听到。神情甚是鬼祟。

怯懦之态,惹得旁人捂嘴轻笑,指指点点地讽他不像个男人。

一番输出,说得占喜口干舌燥。门内,赵寅二人皆叫她精彩言论惊得目瞪口呆。赵寅拎起手边铜壶,倒满一杯冷茶,默默地递过去。

占喜接来,一口喝尽。尽量无视两人的眼神,摸摸鼻头跑去灶间。想到吴婶子叮嘱的药,她忙找出小炉,温火煨上,正好赶在赵寅饭后吃。

“时辰不早了,你去套了车接虎儿归家。今日这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多留个心眼。”

赵寅一脸茫然,虚心请教于他爹,“会有何难?虎儿整日在学堂,好着呢。”

赵有才抬臂,虚点点眼前懵懂无知的面庞,似有口难言。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他却琢磨不透。

“你忘了?占老二家幺儿也在那里进学。平日就是个不省心的,保不齐归家听得他爹娘三言两语的挑拨,于虎儿发难。不成,我跟你同去,借此同夫子透个底,让他帮忙好好留心些,莫凭白无故叫人欺了去。”

“哦哦。”

占虎几日前受难,鼻尖青印犹在,自他口中所述,也是其人所为。赵寅不疑有他,同灶间的占喜招呼一声,带上赵有才出了门。

足蹄踏地,占喜还未反应过来,骡车便驶出了院子。

这厢正要回屋准备晚食,道是传来几声咒骂。回身看去,只见多时不见的桂花娘,散乱着发髻,嘤嘤啜泣,捂脸奔逃。

紧跟而来的,是个年逾二十的男子,之前见过两回,名唤栓子。

他双目圆瞠,见桂花娘在前,忙加快步子,伸手想上前攀扯。两人似积怨良久。只唇枪舌战明里暗里贬损过几回。明目张胆地动手,还是头次见。

占喜扬眉愕然,这是闹得哪一出。

桂花娘听见脚步越么近,仿若见鬼般,惊声尖叫起来。枝头龟缩小憩的雀鸟,没来由得叫惧音穿透膜孔,嘎嘎几声,掠影划走。

呜咽由近及远,迎在风里来,“你……你欺我家中无人,目无尊长,竟敢于我动手。等着,我定要去村正家告你罪状。啊……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爹……你个死鬼,做什么走得这么早,留我一人在世上受尽欺楚。庆儿……庆儿,我的好儿,你在哪里。”

栓子咬唇不语,随在她身后,一同向村正家里跑去。

两人一前一后,追赶着消失在村道上,占喜满脸莫名。远处,吴婶子挎着篮子探头进来,朝那方呶呶嘴,问道:“魔怔了?这般号丧哭喊。”

“不知,没头没尾的。她哭着跑过去,口中骂骂咧咧,说是有人打她。”

“瞧那身形,是栓子?”

占喜不确定道:“瞧着像,没大看清。”

“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说不上感叹还是惋惜,如今下场,不过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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