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喜如见了救星般,闪身跑过去,破天荒地同王桂花打了声招呼,“新岁大吉。”
王桂花讷讷应了句‘同吉’,待占喜快速跑进屋,她才反应过来,方才同她说话的是谁。面上顿时像是见了鬼,回身凝着占喜多看了几眼。确定没认错人,她便忍不住出言讽刺。
“我当是谁,青天白日的莫不是见了鬼。还真是你,你既先同我低头,我也不是无赖撒泼之人。你只需记着,往后敬我家里人些,我自不会找你麻烦。”
占喜正挑着牛肉,听她在旁自说自话,实在好笑。
“叔,就这块吧,多少钱?”
“你给二钱就行。”
“什么!”
占喜掏着钱袋,摸出碎银,不防耳边炸开一道尖叫。她随声颤了颤,手里的银子险些滚落在地。
“作什么大惊小怪。来……给您银子。”
胡屠户接过,占喜又拿出另一包东西递来,他抬眼对上面前娇润的笑靥,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叔甜甜嘴儿。望叔来年的生意越发红火。”
“嗯。”
胡屠户浅浅应了声,面上难得有了笑意。
干站一旁的王桂花见不得自己被忽视,指着案板上的牛肉,责问道:“方才你同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价,凭什么给她的就便宜。”
“这是我的东西,想卖你什么价便什么价。要买就买,不买赶紧走人,不要扰到我的生意。”
“你……哼,狗眼看人低。你看她年纪轻轻,出落得水灵,又找了个傻子当相公。莫不是生了怜悯,内里想什么污遭心思吧。也是,寻常人为口吃的,出卖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之前,行的好事,村里可是传开了,你不会没听过吧。”
王桂花一番话,将他二人再正常的过的买卖行为,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慢说有赵寅这层关系在,再说,就没胡屠户已有与赵有才差不多的年岁,他们之间也不大可能有些什么。
此举,彻底激怒了占喜与胡屠户。他面色一惯阴沉,现下更是双目怒视着王桂花。手里的尖刀紧了紧,一把掼下,伸手扯了她前襟,上前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占喜哪能落后,照着她另一边脸,也刮了她一个耳朵。想想犹不解愤,又甩了她两下。末了,占喜揉揉扇疼的手,拧眉警告,“饭可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况且还是编排长辈。你平日里看我不顺眼,我躲着你走就是,总归眼不见为净。今次,你说的话可过了脑子?”
“啊……”王桂花疯了,她狂烈地拍着胡屠户抓在她衣上的手,发狠地张口就要咬,却被他抬手捏住牙关。
“你爹娘见了我还要礼让几分,你是个什么东西。再乱说话,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喂狗。滚……往后不要叫我再见到你。”
反手一推,王桂花跌落在地。她脑后发髻已被打乱,胡乱散在面上,发中银簪子更是不堪重负,落了下来。王桂花俯身捡起,瞪了占喜现胡屠户一眼,赶忙跑走。
胡屠户面色不善,占喜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恹恹地作了别,拎着篮子走出去。
外头院里,吴赖子还没走远。王桂花挤在他怀里哭诉着方才的遭遇,哭嚷声震天响,嘴里的不忿更是比地府的怨气还重。
占喜瞥了一眼,扭头就走。身后,不管走出多远,仍能感觉有束湿滑阴冷的目光,随着脚下越渐越快的步伐而动。
吴赖子看着占喜消失在村道上,漫不经心地听着王桂花满口污言秽语,轻笑几声,把她推开,“走吧,哭哭唧唧地闹人。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且等老子给你报了就是。”
闻言,王桂花当即收了泪,抬头问道:“何时?怎么报?”
吴赖子舔舔后槽牙,眼中阴险犹盛,“还能怎么报,届时你在旁看着便是,保管让你满意。”
见他神情,王桂花再熟悉不过,又听他说‘在旁观看’,王桂花心里忍不住的犯呕。指尖掐向掌心,又想起家中另她不忿的一幕,那是她见过再恶心不过的事。如果那人是占喜的话,她倒乐见其成。
想到此,王桂花面上终于涌出满意的笑。
日落西沉,各色斑斓隐没在黑暗里,周遭静谧空旷。和暖的风,沿着月光渗来的路径吹过,撩动点点烛火摇曳。赵家门房紧合,却关不住细碎的喧闹。
“阿哥……阿哥……给虎儿吃块肉。”
占虎半站在宽凳上,看着铜炉锅里的薄片牛肉,随汤沸腾翻滚。鲜红慢慢褪去,稍稍变色即可捞出食用。吃在嘴里,嫩滑可口。
半块牛肉,占喜拿回来便扔在屋外冻了好几个时辰。趁它半硬的时候切成薄片,再用擀面丈细细捶打几遍,裹层蛋液,加细盐、素油码好。
锅底,是用新鲜鸡汤煨成。新岁,杀几只鸡,占喜还是舍得的。
“来……叔,你也多用些。”
“好。”
旁边炉上温着酒,占喜拎来给赵有才面前的杯盅前添满。赵寅今夜兴致颇高,也陪着赵有才一道小酌几杯。
本放下的酒壶,又被拿了起来。占喜把赵寅的杯子拿过来,给他又倒了一杯。
“寅哥不是少喝些吧,回头醉了该头疼了。”
赵寅‘唔’了声,仰头喝尽。嘴上应着,手却抓着杯子又往占喜面前推了推。
……
占喜拎着壶把的手,不知该倒还是放下,赵有才发话了。
“给他倒,你放心,他酒量远远不止这些。难得一次无妨,总要让他喝尽兴,不然,他回头该把家里所有的酒都翻出来喝了。”
“哦。”占喜挑眉看着赵寅笑道:“寅哥不光喜甜,还是个海量的。”
“可不是……丁点小的时候,就爱爬在我膝馋酒喝。不给喝,就偷偷的喝,如此下来约有两年的吧。待我发现时,他酒量比我还大些了。”
赵有才回忆往昔,唇角勾起一派温和。酒色醉人,他透着烛火,昏黄迷朦,遥想当年。
最后,赵有才和赵寅都呈现醉态,占喜见他走路打晃,十分担心。多次出手扶他,皆被赵有才挥退。
“去,照顾寅儿就成,我这里你不必忧心。”
“可是……”你走错了。
占喜眼睁睁地看他出了大门,不肖片刻,他又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回房。
面色沉静,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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