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雨珠滴落到她唇,打断了她思考。
随即,带着冷凉的唇贴上她,脑海中有什么如火柴擦亮,燃烧起阵阵颤栗。
他揽住她肩和腰肢,带着隐忍和克制轻噬她唇瓣,喻晓迫得只能后退,后背抵上那口锦鲤鱼缸。
瓷缸被推得摇晃几下,水中鱼儿受到惊吓,逃蹿进水底避难,可她无处可逃,被他禁锢怀中,呼吸交织细雨,乱了节奏。
她找到换气的空隙,害怕摔进水缸,双手忙乱地撑在缸沿,容家烨得了方便,肆意张扬。
他幽深黑眸带着笑意和欲,撞进她的羞恼和慌乱,她手撑在两侧身体后仰,一头青丝垂洒向溅起涟漪的水面。
他欺近她得寸进尺,眼见要摔进缸里,她忍无可忍气出一句“容家烨”。
他双眸敛着,手掌拖住她腰肢,掌控她失去平衡的身体,一把拉她入怀。
喻晓又气又恼,还没来得及生气,猛地瞪大眼望着手中空盒:“宝石不见了!”刚才他举止太急促荒唐,闹得她丢了宝石。
“宝石不是在这里?”
他望着她双眼眼中漾笑,说的是她这颗无价宝石。
“你别闹了。”
雨势渐大,砸得青砖瓦噼啪直响,打在盆口大的荷叶上,汇聚成珍珠似的水珠子,荷叶随风摇晃,一蜿蜿水珠往水缸里流。
她是真着急了,蹲下身围着鱼缸找了一圈没有,头发和鞋子被雨打湿,她站起来,探头看着水面,打算下手去捞。
“会不会掉水里了。”
她自言自语,手伸到一半被他抓住,他拉她跑到檐下走廊躲雨,看着她乱糟糟无法下,困惑的双眼。
“一颗石头而已,这么大的雨,不要命了。”
喻晓牙齿打颤,眉头蹙着,还想继续冲去雨中:“不是普通石头,弄丢了,我赔不起呀。”
容家烨握着她手不放,把宅子备用钥匙塞她手里:“急什么,钥匙给你,有空再来找,先去擦干头发。”
他牵着她沿走廊走去最近的屋子,好在这儿老管家每月安排人打扫,在厨房里他找到干净的毛巾。
把毛巾裹住她脑袋,他搓头发的力度不小,喻晓从他手掌中挣扎出来,置气地把毛巾抢过来:“你故意的吧。”
容家烨欣赏她生气的模样,想起他以前养过的那只猫:“不要整天板着脸,你生气也好看。”
“不要总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自作多情。”喻晓气得反手一指脑袋,“你这儿也没见比普通人聪明。”
她用过去他说过的话噎他,她记得那些相处的细枝末节。
他意识到这点,双眸沉如天色,静静地看她,重新拿起毛巾给她轻柔着头发,五指为梳给她顺直,也不恼:“是,我愚笨至极。”
等雨小了点,容家烨脱下外套举着,罩住喻晓,两人跑着上了停在屋外的车。
他带她去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吃鱼。
阿驰好不容易打通容家烨电话,暴躁发问:“三哥你最近谈恋爱了是吧,三天两头见不着人,我外公找你呢,你那块地皮还要不要了!”
容家烨目光在喻晓身上掠过,情绪平静:“哄女朋友呢。”
“谁是你……”话说到一半她立刻停住,意识到阿驰电话打来连接了容家烨的车内蓝牙。
阿驰耳朵尖,马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刚才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三哥,你不是吧,谈恋爱还偷偷摸摸的,不介绍下嫂子啊?咱嫂子多委屈啊。”
容家烨单手打着方向盘,迂回地敷衍:“还没追到,开车,挂了。”他不理会对方嗷嗷质问的聒噪,手指点了下挂断键。
喻晓憋住的话得以出口:“我和容先生只是同学,容先生不要乱说。”
“突然这么客气了?我帮你回忆下,刚才在宅子里,我和你……”
她扭头警告他:“不许说出去。”
“你没有推开我,为什么不承认对我有好感?你顾忌什么。”他和声音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变得几分惆怅,“是阿驰还是谢羽。”
喻晓透过挡风玻璃蜿蜒流下的雨水,看向迷漫蒙眬的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也没找男朋友的打算。”
他于是认真和她谈论起这件事:“现阶段你想做什么?”
“做好工作。”
“然后像千教授一样,一辈子投身文物研究和历史文献,这就是你的人生追求?”
“不行吗?”她侧头,看向他流畅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忽然一甩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双眼灼灼地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心中警铃大作:“你干吗?”
容家烨眼眸中暗涌汹涌,胜过车窗外天边浓黑的云,他压抑的情绪在胸腔中滚了几遍,最后慢慢平复下去,变成几乎祈求的四个字。
“那就结婚。”
闪电照亮喻晓眉眼,她在轰隆雷声中,以为耳朵出现问题,目光停在他锋锐的眉和微颤的唇上。
“你说什么?”
闪电照亮他表情的脸,他重复:“喻晓,既然你不想谈恋爱,那就和我结婚。”
她微张着嘴,一时不知是他疯了还是她在梦幻世界。
容家烨专注地看着她,满目痛意:“我们可以签订婚前协议,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勉强你,你对我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努力做到。”
“如果你对其他男人没心思,和我结婚,彻底断了谢羽和阿驰的念想,你不必被这些事影响。至于我,如果一年之后,你的答案没变,我可以放手。”
又是一道惊雷在车外炸响,雨反复地下大,不知怎的,她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一种极致的卑微。
他的声线微微颤抖,好似在用尽力气。
“如果这些都不行,那就当作这么多年,你欠我的,一次性的报答。”
在她开口之前,他不愿听到那习惯性的拒绝,他脸色苍白,笑得嘲讽。
“我说过我是个商人,自私也好,精于功利也好,你一路到现在还是受过我恩惠吧,只要你答应这件事,所有事我们一笔勾销。”
喻晓注意到,他捏住方向盘的手发抖,脸色苍白如纸,他脑袋忽然垂下去,她吓得去拉他。
“容家烨?”
“你怎么了?容家烨,你别吓我。”
手摸向他的额头冰凉一片,她局促地陷在座位里,确认他昏过去了,刚才急打方向盘是不舒服?
外面大雨,她出不去,慌乱地拿手机打急救电话。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容家烨,让她害怕,想起阿婆去世的那年,她对未知的恐惧和后悔。她忽然有一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直到救护车匆忙把人拉走,她跟着救护车到医院,见他进了病房,吸着氧生命体征平稳,她的手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抖。
容家烨的手机在她手上。
葱白手指不停地抚过手机上的红绳吊坠,她再次坚信了那时在吊桥花木下,她当时的心情。
周围人来人往,原来他和她始终都是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刚才跟她说,和他结婚。
他在京市没有亲人,通讯录紧急联系人写着老管家,她通知了他的管家,管家重新拨号时,她才发现他的铃声是小幸运。
在青川时他和她听过的歌。
老管家匆匆赶来,询问过医生容家烨没有生命危险,才把目光投向站在走廊的喻晓。
红木拐杖落地有声。
喻晓跟老人家打招呼,就听老管家慈祥的声音:“喻小姐,又见面了。”
“麻烦您冒雨赶过来。”
“是我该做的。”
“大少爷母亲过世时,也是这样的暴雨天。我送走他外婆,又送走他母亲,他长得不像他母亲,倒和他外婆有七分相似。可惜,大少爷从未见过自己外婆,那可是玲珑妙人儿。”
老管家凝视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眯起眼,喻晓安静聆听,知道他有故事要说。
“金家从前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我逃难到金家,金老爷收我做马夫,负责金大小姐出行。金大小姐后来为了一个唱曲的男人和家里决裂,一生过得穷困潦倒,女儿金小姐也入了烟花地,有了孩子……唉,造化弄人啊。”
老管家收回视线,面色柔和。
“谢红江先生和原配没离婚时,把金小姐母子扔在国外,金小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从小对大少爷非打即骂,甚至把他当筹码卖去地下拳场。大少爷二十岁前,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他这小半生过得很苦。”
喻晓感觉到匪夷所思,张张唇,艰难地问:“他爸爸不知道这些事吗?”
“皇帝都管不了的事,何况谢红江先生,大少爷顾忌母亲面子,不让我说。这些事回国后,谢红江先生才慢慢知道。不过那时候,大少爷母亲身体已经不好了,总不能再和一个病人计较。”
老管家轻轻摇头,叹息一声。
“我见证金家繁荣破败,伺候了金小姐三代,逝者为大,这些话原本我不该说。喻小姐,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真心待大少爷。”
喻晓抬头,看向老管家沧桑的双眼,他笑容慈祥:“我看得出,大少爷很喜欢你。”
雷雨过后,鸟雀叽喳。
被雨水冲洗干净的玻璃,反射着霓虹灯光,映出病床上男人躺着的修长身躯和坐在旁侧的清冷女人。
温暖的空气包围容家烨,他醒来第一眼,见喻晓端着碗,舀动勺子,瞥了他一眼:“你醒了啊。”
容家烨脸色依旧苍白,胃不痛,说话声音变大:“我晕过去了?”
“是啊,医生说你有胃病,熬夜,一天一夜不吃饭,嫌命长了。”
他笑得虚弱:“我们的晚餐又被毁了,好像一到我请你吃饭,就会出事。”
他闻到香味,视线落她手上,“金管家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
“同样的鸡汤你喝二十多年,你也能知道。”
沉默半晌,他靠着枕头坐起来。
“阿喻,我提议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她眼睫轻垂,盯着瓷碗壁沉默。
刚才确实考虑很久,答案也在心中。
她的人生一眼看得到头,心如寒潭静水,偏让他一颗顽石扔出涟漪,最后,她说了一句:“协议我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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