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妖在薛依依的身上看到的千年前一幕,两人有默契地没有向外人诉说。
薛依依等不及天黑出门,已经早早去了南疆城的街头等他们。
灯光辉煌,人声鼎沸。
卿玉晓漫步在灯的世界,细细观赏,想起了现代的中秋节,只不过魅胥告诉她,这街上的人不一定都是人,而是百鬼夜行,各自伪装了。
莲妖上次的糖葫芦被卿玉晓吃了,心心念念地早去寻他的冰糖葫芦,他的装束打扮和寻常少年无异,不用担心它太显眼。
“阿荼喜欢这街市吗?”
“很热闹,我喜欢。”
魅胥与她齐肩而行,停留在一个猜灯谜的摊子上,见卿玉晓在看灯谜,便写下答案给老板。
老板赞赏地递上礼物,是一枚玉兔佩,准备询问时,魅胥摇了摇头。
“阿荼可会嫌弃这种小玩意?”他想把东西送她,目光落在卿玉晓腰侧,眸色一暗,收回手。
“玲珑玉,是我没眼色。”
魅胥重新从怀中拿出那根簪,别上她发髻:“阿荼喜欢这簪的话,留在身上吧,魅胥也没别的送你,愿阿荼常喜乐。”
卿玉晓没有拒绝,只是客气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魅胥点头:“好。”
看着卿玉晓前行,渐渐没入了人海,魅胥折回了刚才猜灯谜的摊子。
还没等容无阙说话,老板出来,手上赫然是一只与方才相似的玉兔,只是眼珠子是蓝色的,而先前那尊眼珠子是红色。
老板将玉兔置于容无阙手上,接着说道:“我说这南疆城老风俗,玉兔成双,相爱的人是可以一生相守,公子怎么单要了一只,想必是方才多有不便,料到您会回来,便给您留了这只雄兔。”
“老板误会了,我不是她的恋人,还是多谢。”魅胥说着准备掏银子。
“不是恋人?那是夫妻?”
魅胥摇头。
老板自知失言,笑道:“无妨无妨,见您气度不凡,这两尊玉兔送与公子。”
“阁下这对雪域双兔不是俗物。”魅胥说着将玉兔揣入怀中,放下一锭金子,笑着点头离开。
待到魅胥身影消失,角落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老板恭敬地上前道:“门主您交待的事办好了。”
天空焰火绽放,街市在舞龙舞狮,变戏法。
热闹的人群中,月湖桥头的灯火阑珊处,卿玉晓在焰火下,倚着栏杆笑着看变戏法。
桥头另一处,一抹黑色的身影,锐利深邃目光,幽暗深邃的眸子定格在那张笑脸上。
“门主在看小玉吗?”
容无阙正在出神,蚕沙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
“想见她为什么不去见呢。”蚕沙嘟囔着嘴巴,表示着不满,“她离开神域山庄后,我也没见过她了,好不容易在这南疆看见了,又不让我去。”
赤奴咳嗽一声,蚕沙立刻闭嘴,吐吐舌头:“好啦知道了,我不说了,你们男人啊整天想的是天下,我们女人其实只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你这样会失去她的。”
蚕沙唠叨声不大却落在容无阙耳中如重锤。
戏法变完了,卿玉晓离开桥头。
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远,魔咒般的记忆涌出来,容无阙只感到头撕裂了般的疼痛,眼底的冰色也渐渐转红,黑色的气息一层层愈来愈浓。
“门主。”
看到容无阙神色痛苦,赤奴上前准备帮忙,门主如今这瘴气越来越严重了,想来是心元失去太久的缘故。
“没事。”容无阙摆手,以手抚额,闭眼运气,黑色渐渐淡去,再次睁开眼睛,眼里的红色已经消失,眼眸恢复到先前的冰冷。
容无阙看着那身影渐渐成黑点,左手握成拳,再松开时,手中的那只寒玉簪已成粉末,莹蓝的粉散碎着撒了一地。
容无阙起身,如一尾轻燕飞远。
看到容无阙离去,赤奴盯着容无阙站过的地方,眼前这幕和阿尤碾碎簪子很像。
赤奴单膝屈地,用手捻弄着地上的莹蓝光碎,蚕沙也蹲下来,叹了口气:“生气归生气,毁这簪子干吗?这只用千年寒玉心魄打造的簪,就这样被他给碾了,真是可惜!”
赤奴拿出小盒子,右手贴地一旋,掌风将地上的莹蓝一并给收拢了来,如数装入了盒子,又闭眼念咒道:“光碎,合!”
盒中赫然躺着先前簪子的模样,端头的冰蓝蝴蝶尤其逼真,颜色欲滴,振翅欲翔。
“哎呀,赤奴,不得了啊你,补这簪子,可是浪费了你不少功力,连秘术都用上了。”
“下次找个机会还给门主。”赤奴将盒子盖上,递给蚕沙,顺着容无阙的方向追了上去。
“咱们门主武功高强不强,怎么这感情上这么不开窍啊,我看那魅胥公子,倒是比他会疼人,等什么下次,现在就去给他!”
赤奴犹豫一下,点头追上去。
蚕沙嘟嘟囔囔,对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跺脚:“你们这些男人真是的,婆婆妈妈!”
……
卿玉晓回到魅胥的宅子,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房中多了一尾琴,刚好是那天容无阙抚过的焦尾。
“这把焦尾是?”
卿玉晓食指指腹抚过琴弦,焦尾发出一阵绵长的声音。
“怕你无聊,特意放了它在你房中,闲来时倒可以解解闷。”魅胥送卿玉晓至门口,悉心解答道。
“你倒是想得真周到,倒像是要长期养着我了,我不善琴艺,这焦尾你拿走吧。”
卿玉晓说了一句,自己都没有听出言语中的冷意,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不满,说完后,屋外的人没有言语,两个人也不觉有了尴尬的意味。
半晌,魅胥回她:“阿荼不喜欢,毁了便是,不必问我。”
卿玉晓心颤了一下,自知是言语伤人了,可是看到他那般地自作主张,虽然是为了自己好,但自己不觉也有了一丝疏离。
还是不够信任他,对这个人的真正的目的,亦或是自己的不够强大,不够强大到相信一切。
卿玉晓揉揉额头,取下发髻他送的簪收好。
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太多的未知等着自己,不牵绊太多也好,自己言语疏离,那就疏离罢。
没有丝毫睡意,卿玉晓索性拉开了房门,回头扫见桌案上的焦尾,回身抱了它便走向院中。
入了寒的夜,院中的花木都是宁静的,空气中依旧有着幽清的桂花香,只是味道没有那般浓郁了。
卿玉晓抱琴坐于石凳上,将琴置于石桌上,这样宁静的夜,他的情愫自己是傻子也能感觉到了。
“魅胥,也许在你心里我是霓荼,可我不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不要送我东西了,受之有愧。”
“如何有愧?”魅胥轻笑,“青川摘星楼,阿荼对我诸多照拂,如今我只是效仿,怎么就有愧。”
“那不同,那时我以为你身世可怜,当你是知己。”
“现在当我是敌人?”
“我说不赢你,总之,你这样让我很不自在,我也很感激你让薛依依查容无阙的事,但我希望以后我的事,你不要干涉,行吗?”她语气称得上无奈。
魅胥手抚于琴弦上,手起滑落,清幽绕梁,皎洁月色下,他像一副水墨,宁静而淡薄。
琴音缓缓而来,自己也不觉开口唱着,声音如清泉水:“你等的人来了。”
“容公子在树上听了这么久,该出来了。”魅胥淡淡道。
树上的身影闻言,脚尖立于树尖,一支玉钗从袖中径直射出,不偏不倚,恰好入卿玉晓髻上。
寒玉簪,魅胥轻笑,倒是送什么都要比他的高一个品阶。
容无阙从树尖落地,立于卿玉晓对面,而魅胥见她等的人来了,无声地离开,消失在回廊。
“我有很多话问你。”
“我知道。”
卿玉晓满腔话要问他,单刀直入问道,他既然来了,便应该知道她会问什么,自己也不用多废话了。
“你是神域琴族的人,为何把心元给我?”
容无阙沉默下来,眉如乌木,瞳孔幽深如晦,缓缓道:“阿玉,你本是荼蘼花妖,千年前已魂飞魄散,是我用心元聚集你的魂魄,才找到你。”
她问:“容家烨,你真是他?”
容无阙深深看着她:“阿玉,我追寻你三世,只是有的事你清楚,有的事我没说,上辈子谢羽送你的路上出车祸是——天劫。”
“意思是我终究难逃一死是吗?”卿玉晓挑眉,思极悲痛笑起来,“我命运如此,不该连累他,也不该亏欠你,容无阙,我的心元你拿走吧。”
“阿玉。”容无缺伸手,手指在她鬓边停住,心底生出轻微细密的疼痛,连呼吸都顿了顿,“我身体里如今流着你的血,我的心元是你将来能修仙的唯一机会,我不会拿。”
“难道你要我亲眼看你在我面前灰飞烟灭吗?”她问。
他没说话,她看进一双漆黑压抑着复杂情感的双眸里,她迎上那样热烈深情的目光,朗然一笑:“容无阙……”
“一直以来你为我做了很多,是我成长太慢。”卿玉晓的笑容带着破碎感,“不管是千年前的上神,上辈子的容家烨,还是这辈子的你,是我在每个时间里辜负你,所以我不能理所当然地再享受你的付出,苟且偷生。”
说完,她五指成爪扣于心脏处,调动全身真气逼出那固本心元,淡淡的光芒浮现,一颗红色心元萦绕着飘在她眼前。
容无阙立刻拒绝:“阿玉……”
他瞳孔微微放大盯着她,唇上微热,是她唇贴上来,舌尖将心元抵入他口中,心元感受到旧主立刻滑入他喉,眨眼润遍身心。
容无阙眉头跳起,脑海有遥远的怅然回忆,四周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卿玉晓以吻封缄,还他心元,见他眼神变化不定,盯着他眼睛,低笑道:“我曾想过如果可能,我也想为你做点事。”
她弯唇,对目光挣扎的他嫣然一笑。
“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容无阙目光一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卿玉晓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此刻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一直胸腔共鸣,在多年的青葱岁月里,共享同一个心跳。
在知道容无阙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她后,她就一直想做这件事,像他希望她活着的心愿一样,她同样希望他有个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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