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山庄虽在雪峰山上但终年炎热,是为一奇。
无名医馆虽在神域山庄地盘,却不隶属于山庄。
这些年,靳越救治的人,不计其数,就连容无阙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容无阙救下的那个替身,为与他做到身形神似,曾让靳越出手,对那人用过不少药物调理,改变容貌。
只可惜人心险恶,再普通的卒也有当将军的野心。
在卿府,那替身假意与容无阙商议要事,实则勾结西吴王爷,恩将仇报,想杀他灭口,取而代之。容无阙才动了杀心。
站在神域山庄门口,容无阙眼微微眯起。
卿玉晓盯着他,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她弯唇笑,淡淡地问:“容公子又有什么秘密?”
“从此我在你这里没有秘密。”容无阙声音很轻,目光扫过她眉眼,一挥袖,立刻出现一个黑影。
卿玉晓眼光垂下去,见蒙面的黑衣人恭敬地跪在两人面前,声音伪装过:“赤奴恭迎门主。”
容无阙的眼珠黑得如墨,看着黑衣人,半晌道:“靳越先生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给他们换血的条件吗?卿玉晓微微张嘴。
赤奴顿了顿,如实回答:“北狼神的血。”
“乌先生身体怎么样?还是要靠血吗?”他问。
“是。”
“我懂了,你下去吧。”
赤奴犹豫半晌,急忙道:“门主,属下愿意带人前往狼毒谷,为门主擒来北狼神。”
容无阙难得笑了一下:“不必,我亲自去,靳越想看我的诚意。”
“是。”
卿玉晓凝神见那下属转眼消失,总觉得有点眼熟,她看向容无阙,他也转眸看她,缓缓道:“阿玉,将你的蛊虫渡引给我,需要消耗医者巨大精力,靳越不愿便宜我们,提出交换条件是给他捉北狼神。”
卿玉晓豁然转头:“北狼神是什么?”
“北川狼毒谷的圣兽。”
“这么麻烦?”卿玉晓低声,“那魅胥之前还想帮我和你换血,魅家和这靳越比谁厉害?”
“魅家擅蛊,靳越擅医。魅公子自然能帮换血,只是反噬作用更大,而靳越一贯行医的原则,是会把副作用降到最低。”
“我明白了,那还等什么,去狼毒谷!”
……
狼毒谷巨树如盖,暴雨总是不期而至。
雨过之后,动物活跃。
树林深处,一个脏乱不堪、裹着些破布的小孩正在偷吃一群狮子的食物,他身后还尾随几只通体雪白的狼崽。
卿玉晓与容无阙藏身在隐秘处,她指指前方,悄声问:“他就是北狼神?竟然是人?”
“北狼神擅幻术。”
容无阙拉开白羽箭,与匿在四周蓄势待发的下属打过招呼,手指勾住弦,真气凝聚箭尖。
箭风如电,全力朝那个没防备的小孩穿透而去!
羽箭破空袭来,穿透小孩的左胸将他钉死在树干上,力度之大,不言而喻。
小孩惨叫两声,惊慌失措却不喊痛,兴许是知道无路可逃,不住地发出狼嚎,那几只狼崽犹犹豫豫并不逃跑。
“嗷嗷——”
小孩凶狠地瞪它们,大声嚎叫,几只狼崽嗖地消失在灌木丛中。
狮子群被惊动,看着送上门的食物,纷纷群扑往树干上那个身影。
小孩停止挣扎,认命地闭上双眼,等着被撕裂,讶异的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卿玉晓见势要扑上去救人:“太残忍了——”
“阿玉!”
只听得一声口哨,狮子群骤然停住,发出呼啸声,随后惊恐地散去。狼孩睁眼,见几人从天落下,小孩迎上一双清冷的眸,四周一群双足站立的生物,均持武器围住他。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小孩不言,只凭尖叫和狼嚎传送特定的讯息。
他发很长,乱糟糟地黏在一起,脸上是被捕获的惊恐,左看右看,确定无救援。
“容无阙,他只是个孩子。”卿玉晓目光不忍。
“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乌先生受狼毒折磨十年,可都是拜他所赐。”
容无阙冷漠地回答,旁边人马上接过他手中的弓箭,他向前走几步,站立,打量着被钉在树上的小孩。
小孩看起来年纪不大,由于营养不良和长期的丛林生活,整个人又脏又瘦,尤其那双脚,满是伤痕。
“又在装可怜了?十年前,你就是靠这一招骗过了靳越和乌先生。”
小孩跟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一双大脚,指甲里塞满黑泥,脚背上裂开几道口子,有些已结痂,有些化脓,有些新伤还在流血。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然而身后是树,他中了箭,退不到哪去。
“赤奴,这里只有他一个吗?”容无阙平静地问,眼光直视狼孩。
“回门主,属下已勘探过,只有他。”赤奴低头回答。
“带他回山庄,去见靳先生。”
“遵命。”
卿玉晓忙上前接住那狼孩,狼孩一双清澈眼睛瞪得极大,她抿着唇,不满地看向容无阙:“你把他说得凶神恶煞,是不是大惊小怪?这就是一个狼孩啊!”
“阿玉,他很危险。”
“我会保护自己,先待他见靳越,也许是得了什么病。”
她脑海中浮现出不少纪录片里面,人类婴儿被狼叼走养大的新闻,此时只觉得是容无阙他们缺少科学知识,不觉自己掉入北狼神的陷阱。
卿玉晓解下披风裹住他,抱着他回神域山庄,没注意到对方眸光发出妖冶的淡紫色,唇边露出一丝邪笑。
容无阙无奈,立刻运功追上去。
卿玉晓将狼孩带回神域山庄,怕他们对他下毒手,亲自照顾他。
靳越又出门采药,容无阙只能等靳越回来。
狼孩被卿玉晓强制地穿上人类体面的衣服,但他时常像猴子一样弯曲身子行走,白天睡觉,晚上清醒。
他骨瘦如柴,眼睛红似野兽,捡地上的垃圾吃。不会使用筷子,不愿意洗漱,害怕生人靠近,一次次想尽方法逃跑。
十足的野兽习性。
说来也怪,她对动物龇牙咧嘴扑上去就撕咬,异常凶狠;唯独怕人,只要有人的地方,她躲得老远,躲到了山庄的柴房躲着。
“我来看你喽!”
卿玉晓推开门,前几日他们打斗过多日,狼孩发现打不过她,懒得打了。
见她又来,狼孩冷漠地瞥她一眼,用膝盖磨地怪异地爬往角落,地面出现一条血线,是她在森林被箭伤,扯开的伤口在流血。
“这些人太缺德了啊,说你很危险,哪里危险了。”
卿玉晓注意到,屋子角落铺着干燥的柴草,头顶上方的窗子被刨出个半人高的大洞,整个屋子不通风,散发着难闻的酸臭味。
“唉,你的伤……我给你疗伤,好不好啊?”
狼孩回头冷冷扫她一眼,蜷缩进那一堆柴草,懒懒打个呵欠,撑起眼皮打量着她,半响,紧紧闭上眼。
“今天这么乖?”
她长长舒一口气,发现柴草边摆放的破碗,里面黑咕隆咚不知道是什么。
卿玉晓咯咯直笑,心里瞬间明朗:好家伙,原来是饿到没力气,不跟自己闹啊。
“你饿了吧?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他们都叫你北狼神?”
先前听人说,狼孩偷吃东西,之后肯定防他,山庄里面又没有其他活物,除了森林里养的那些猛兽,她能到哪里吃?
现在山庄处处有容无阙的人把守,他逃又逃不出去,只能硬扛着。
“你父母还在吗?怎么会让你被狼叼了去呀?”
卿玉晓忽然有点同情他,小小年纪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自己虽然死过一次,但重生后至少一日三餐不愁。
这样一对比,自己简直生活在天堂里。
“你等会,我去给你弄吃的啊。”卿玉晓边说边快速跑出去,还没出门,想到什么又折身回来,小心翼翼地在不远处蹲下,“我这里有些糕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我放在这里。”
卿玉晓一边掏兜,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将一把云片糕掏出来,手帕平整铺在地上,放下糕点快速离开。
角落那双眼睛亮了亮。
没多久,屋外再次传来脚步声,狼孩鼻子好使,老远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他焦急地爬上窗子,指甲抓挠窗棱,四面追寻着味道的来源。
“我在这里。”卿玉晓踏进门,好笑地看着窗边那伸长脖子的人。
她端来一大锅子排骨汤,上面哧哧冒着热气。
地面上的云片糕,只剩下一些渣屑,原先垫底的手帕,揉成皱巴巴的一团,上面还有口水,不忍直视。
狼孩欣喜地嗷叫两声,警惕卿玉晓的靠近,又眼馋她手里的汤,不停地上蹿下跳,不知道怎么办。
卿玉晓知道他防着自己,遂将大白瓷碗往桌上一字排开,分匀一锅汤肉,筷子?会不会用?
她索性扔它在一旁,走去开窗透气。
狼孩已经绕到桌旁,偷瞄上面的食物咽口水,模样煞是可怜。
“这才对嘛,想要逃跑也得有力气。”
卿玉晓闻到清新的空气感慨,阁楼后方开有小池荷,或粉或白的花绽放得正烈,清风送来荷香,赶走了些燥热。
这么个风雅的地方,无人问津,让她想起卿宅的水中荷池,还有点想念。
卿玉晓摇头,回头瞥见狼孩馋饿的样子:“我先出去,你慢慢吃,别烫——你眼睛怎么了?”
狼孩身体突然暴涨,化身一条白色狼的虚影浮在半空,卿玉晓心道不好,呼叫欲冲口而出,下一瞬发现自己像被定住了,脚步无法挪动。
她嘶声:“你你你……”
北狼神居高临下地盯着屋中的女人,虚影散发出迷蒙黑气,冷哼一声,声音如雷贯穿卿玉晓双耳。
“愚蠢的人类,愚蠢的同情心。”
“哪里愚蠢了?”卿玉晓磨牙,大骂,“是他们要伤你,我没伤你,你还想吃我不成。”
北狼神凑近盯着她的眼睛,卿玉晓还想说话,只觉脑门疼痛不已,她盯着北狼神那双赤红的眼睛,咬牙骂道:“我不怕你……”
屋中黑气卷起卿玉晓身体,一颗七彩混元珠漂浮没入卿玉晓眉心,她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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