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你求情。”
风祁忙运气提神,几步飞掠落在一匹马上,扯着缰绳赶上她:“你不是说,我们要以姐弟相称,怎么就反悔了?”
卿玉晓与他并驾齐驱,一面对风祁道:“宁王府没有活口,穆琊川派了杀手取你性命,留在洛安城,不至于妄丢性命。”
风祁闻言一怔,眼中杀气熏腾:“血海深仇,我更不能躲!”
卿玉晓劝他不过,在出城门前,只丢下一句:“别拖累我。”
“宁死也不拖累你。”风祁抬头打断她的话,追随她马出城。
回来之前,卿玉晓给她爹写了封信,仔细说了她和容无阙的悬殊,想去西吴国散散心。
卿一刀开明,知道偌大皇城困不住他这爱逍遥的女儿,给了她一个地址,叫她去西吴国寻一个叫秦七的商人。
赶路十天,终于到了西吴国边境。
卿玉晓倒是没有想过秦七来亲自迎接。
秦七说自己和卿一刀常有生意往来,接到卿帮主的信,亲自给少帮主接风洗尘,然后秦七送他们去了西吴酒楼,接风洗尘。
更让卿玉晓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酒桌上见到了熟悉的——那只黑鹰。
酒桌旁,一身玄袍、眉心烙莲花印的男人玩味地看着他们到来,两旁侍女正殷勤地给他剥荔枝。
卿玉晓见他锦绣华服,气度不凡,见他扫了眼左右,摆手道:“都退下。”
话音落,服侍的众人退走。
“唉哟,可算见着活人了,你是小玉儿?”
“是,你是何人?”
“你不认识我,我熟悉你,你这样跑出来,不怕阿容担心吗?”他掸了下衣袖,轻笑。
“他如今是洛安陛下,岂是我等平民可仰望的。”
“呸,你怎么和那群没眼珠子一般,不知阿容苦楚。”
卿玉晓冷笑一声:“恐怕他瞒我的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吧,他如今是九五之尊,哪来苦楚一说。”
她后来把事情前后仔细想过,春末夏燥,她却心中发寒,越想越觉得这是容无阙和她爹下的一局棋。
“男人嘛,难免有点野心啊……小玉儿,他如今大仇得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你应该替他开心才是,只要你愿意回去,洛安皇后的位置唯你无她。”
卿玉晓在他对面落座,不屑道:“照你的说法,男人有野心,女人就应该被牺牲,是吗?可惜姑娘我一身反骨,偏偏瞧不上那三宫六院的虚名,此后他立后娶妃,皆与我无关。”
“挺有骨气。”
琴盎司捏起一粒莹白荔枝抵入嘴里,摆手道:“叫你那位小兄弟一起坐,你们远道而来,我替阿容招待你们。”
卿玉晓回头看向风祁,他面无表情地在她身侧坐下,冷声问道:“大司马竟和洛安陛下交好,真是稀奇。”
听到这话,琴盎司手中筷一停,感兴趣地看向风祁,赞赏道:“小兄弟好眼力,认识琴某?”
风祁嗤笑:“西吴谁人不知大司马出世时,口含金莲,眉间结有莲花印,见大司马这阵仗迎接,倒真是我和玉姐姐有脸面。”
琴盎司挑眉:“玉姐姐?”
“路上认的义弟,小风。”卿玉晓出言。
“啧,我得飞鹰传书告知阿容,他有情敌了啊……听说那叛贼穆琊川也对你有意,小丫头魅力不小,啧啧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卿玉晓正在喝水,闻言拍起只酒杯砸向他,抬头见琴盎司接住酒杯,给自己斟了杯酒。
“我不说了。”
“你再胡说,我打落你满嘴牙。”
“好凶。”
琴盎司果然不多少,吩咐人将热菜呈上来,卿玉晓低头从荷包拿出银针一一试过,才和风祁动筷子。
琴盎司贪杯,眉目一展,看着她:“不问问我和你家阿容怎么认识的吗?”
“不关我事。”
“算起来,阿容得唤我一声大师兄,我曾拜师魏琼学过几年功夫,后来被我族人捉到西吴国,给他们当这大司马。”
听他自说自话,卿玉晓想起风祁追寻穆琊川下落,不由问:“姓琴的,你可知道穆琊川下落?”
琴盎司一愣,没有回话,半晌,他拿起纸笔写什么,吹了声口哨唤来那只黑鹰。
推开窗,摸了摸它羽毛,放了出去。
“你做什么?”卿玉晓皱眉。
“你不是打听阿容情敌的下落,我帮你问阿容啊。”
卿玉晓盯着手旁酒杯,忍住想掷他一脸的冲动。
用过饭菜,琴盎拍手,走进了十几个人,一中年胖子恭敬地将一塌地契、银票银两呈给卿玉晓。
卿玉晓偏头去看琴盎司:“何意?”
琴盎司散开手中折扇,笑了笑:“酒楼、宅子的地契和支出银子,这十来个人分别是厨子婢女,凭你使唤,当然比起阿容送我的黄金万两,这些只是九牛一毛,算是我一点心意。”
“呵!无事献殷勤,我怎么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还有这些房契地契,来路清白否,别自己惹了祸不说,还想栽赃我。”
琴盎司收起折扇,笑得开怀:“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倒多,开酒楼不是你的梦想吗?怎么,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怕了?”
卿玉晓冷笑:“我实现梦想靠的是自己,不是别人的施舍。”
“这都是沾你爹的光你怕什么。”
琴盎司啧啧两声:“实话告诉你吧,是你爹这次和魏琼护驾有功,那个容陛下赏你爹的。你爹知道你要来西吴,早传信给秦七,说这些赏赐给你谋生,你不要啊?那我可就……”
“我要!”卿玉晓假笑一声,几下将那些宝贝揣怀里,“既是我爹的,那就是我的,名正言顺的,你别想独吞!”
这前后两副嘴脸,让平日擅长演戏的琴盎司都怔了怔,他摇着折扇,扔来一块腰牌。
风祁眼尖地接在手,就听琴盎司郎朗道。
“这是大司马的腰牌,有了它,除了九五之尊那位,在西吴没人敢动你。你不想回洛安,那就在西吴随便玩,本司马有事先行一步,下次再来找你叙旧。”
出门前,他突然回头问:“今天的饭菜口味如何?”
“甚好。”
“欸,以后这酒楼归你了。”
卿玉晓一愣,随即去翻那些地契,发现面额最大的那张赫然就是这西吴酒楼,没想到自己临时起意,一下成了老板娘!
又有二十来人涌了进来,齐声喊:“见过掌柜的!”
卿玉晓抄手入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疼疼!不是做梦,那个大司马财大气粗,真把这家三层大酒楼送她了!
不对不对,是沾了她爹的光,她也没想到还有成为富二代的机会。
她轻咳一声,指着风祁,肃然道:“我主要是投资,这位风掌柜是执行人,以后他说的话就代表我。”
奴仆们高声喊:“见过风掌柜!”
风祁对着满脸期待的卿玉晓咳了一声,不敢相信:“我?”
卿玉晓担心他拒绝,飞快地拍拍他肩膀:“弟弟,我见你一表人才,英俊潇洒,想必年少有为,一定能胜任这掌柜一职,对吧?”
风祁难得结巴:“我……我……”
“开心吧,不用谢我,还有你不是想打听某人的踪迹。”卿玉晓凑近他,神神秘秘,“这酒楼人来人往的,消息最为灵通,还掩人耳目,这机会你别错过啊,打不了我给你开工资嘛!”
风祁疑惑:“什么工资?”
“工钱工钱,我给你算工钱,不让你打白工啦。”
说完,卿玉晓遂对众人说:“先安排两间房子让我们住下,然后管账的来,我们开个会……不是,是商议商议。”
“是。”
“时间还早,来个人领我去房契所在地瞧瞧,以后要找我就来我宅子,小风,你一起来。”
风祁应了一声。
卿玉晓出了酒楼见门口有马车等候,他和风祁上了马车,行走在繁华的街市,压低声音问:“小王爷,没委屈你吧?做生意也不错啊,你总得学会独当一面。”
“没委屈,不过丑话说在前,搞砸了你别找我麻烦。”
“放心吧,做事的人这么多,你管理好他们,别让人闹事就成。”
“那你呢?”
“我?”卿玉晓唇边浮现高深的笑,想起前世玩过的商业模拟版块游戏,胸有成竹地说,“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是怎么成为一条商场巨鳄的。”
风祁更疑惑了:“巨鳄?我听闻南国河流有,和你经商有何关系?”
和古代人对话太难了,卿玉晓恨不得此刻掏出一只手机,给他来个百科词条,她咽了下口水,言简意赅。
“就是说,我会让你见识到我有多么厉害。”
“你这女人怎么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啊,错了错了,玉姐姐,姐姐姐姐,别揪我耳朵!”
“没大没小,讨打。”
卿玉晓松手,偏头掀开帘子,见马车经过热闹京市,拐进了条胡同,最后停在一处宅院前。
“卿姑娘,到了。”
马夫在外提醒。
卿玉晓应声,跳下马车,随手扔给马夫一小锭银子,叫他在门口等候,叫管家领他们进去。
管家说,这宅子和大司马在皇城外的府衙只一墙之隔,大司马还派了护卫保护四周安全。
卿玉晓走过几方庭院,但见后面还挖出一片人工湖,湖心有凉亭小院,湖中有锦鲤,长廊直通她卧房。
和她在青衣寨的家很像,处处又比青衣寨中的阔绰宽敞。
卿玉晓对这宅子满意得很,见湖中种了新荷,忍不住问:“这是新挖的湖吗?这宅子深得我意,不错,真不错。”
管家脸色一僵,连忙赔笑脸:“是是,是大司马打听到姑娘曾经的住处,命工匠照着设计图改造的,姑娘可喜欢。”
卿玉晓偏头问:“你是大司马的人?”
“小的是司马府一个小小管家,因大司马房契地契颇多,小的被分配在此地管理这宅子三年,今天才接到消息,说姑娘您以后是这宅子的主人。”
卿玉晓颔首:“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张勇。”
“张管家,你对这宅子熟悉,以后你就帮我继续管着这宅子吧。婢女小厮,打杂做事的,你看着聘用,挑紧要的每月向我汇报,一般小事开销你做主即可,至于工钱例银……在你原来的基础上,加年底分红。”
“总之,只要姑娘我每年有钱赚,凡替我打工的管理人员,年底都能拿一成抽成,而且这一成不是一成不变,随我的投资翻倍起翻,你看如何?”
张勇立刻跪谢:“谢姑娘!小的荣幸!”
“起来,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以后我宅子的人,不论达官贵人,小厮女婢,一律平等,不许跪,记住了?”
“是是,小的……不,张勇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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