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人,听手下汇报到一半,听到了屋顶上的声响,抬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手摸向袖中银针,正想出手,冷不防听到头顶一阵异响,灰尘不断地掉落,接着一个人影掉了下来。
穆琊川眼睛尖,正在想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浮香楼里听自己的墙角,细长丹凤眼,眼角瞥到卿玉晓,豁然眼前一亮,飞快地伸手接住了她。
“美人投怀送抱,本公子真是艳福不浅。”
“浅你个头啊!”
这青楼的屋顶也太破了,踩几下就要出人命了!
卿玉晓流着一行鼻血,一双美目转了转,瞪着眼前的穆琊川,她想动手揍他,却发现手上使不出半点力气,忍着胸中剧痛,骂道:“怎么又是你?”
“哎呀,我还想问你呢?你来我家青楼干什么?暗恋我来找我?”穆琊川薄唇一撇,刚想逗逗她,只感觉一阵杀气袭来。
轰隆——
屋顶上又砸下一个人,那人手持长剑,冷眸扫了他一眼,剑锋一指穆琊川的脸颊:“放开她。”
卿玉晓被穆琊川捞在怀里,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上满是灰尘,她看见容无阙先是一喜,然后再看他那生气的样子,顿时心里直打鼓。
她现在竟然头脑清醒地躺在了别的男人怀里,尤其还是当着容无阙的面,坏了,坏了,要出大事了。
一般小说和电视剧出现这种情节,下一步是什么……怎么办?晕倒?对对对对,这是个好法子。
卿玉晓立刻白眼一翻,装模作样地“晕”过去了。
容无阙站在穆琊川面前,目光如炬,五指成拳。
他去找卿玉晓发现她不在,细细地一思量,她找他借衣服,只有可能来这青楼了。
容无阙克服自己晕轻功的毛病,到处找她的身影,不巧就看见她趴在屋顶上,他刚准备奔过去就见她一头栽了下去。
等到他追下来,看到的就是穆琊川抱着她的画面。
容无阙自然知道在这里见到穆琊川不是什么好事,一个案子随便一查就查到他身上。
既然不知道穆琊川涉及到的事情有多少,那么他至少要保证,穆琊川不会对卿玉晓动心思。
偏偏事与愿违,卿玉晓自己掉到人家怀里了。
他怎么能不生气?他气得拿剑的手,内力都多运了几分,可是此刻,他绝对不能输了气势。
这样想着,他握剑的手又紧了,尽量吃醋吃得不那么明显。
穆琊川仿佛看不见眼前的容无阙和他手中的剑,他看着卿玉晓,含笑吹了吹她的眼睫毛。
“美人儿,别装了,你装男人不像,装晕更是拙劣,追魂香只会暂时锁住你的内力,让你浑身发软,你醒醒吧。”
这该死的男人!
“闭嘴。”
卿玉晓睁开眼,瞪他,看到容无阙黑着一张脸,对穆琊川怒道:“放我下来。”
穆琊川笑着,像是抱累了,顺手把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边放下她边笑:“你们三番两次来我的地盘闹事,这账怎么算?”
“算账?你还想算账?我还想找他算账呢!”
卿玉晓皱起眉头,看了看角落。
没人?她难道刚刚是幻听吗?刚才向穆琊川汇报的人不见了?
“公子,屋中何事?”
这儿的响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人在房门外问道,语气恭敬肃穆,一点都不像青楼人中的口气。
这声音,卿玉晓不久前才听过——分明是那个黄衣女人。
穆琊川瞧了卿玉晓一眼,懒懒地答:“烟娘,没事,朋友不请自来,我招待他们,你下去吧。”
“是,公子。”门外的人应道。
卿玉晓鄙视地瞅他一眼,眼神里掠过奇怪的表情,然后她问道:“我分明听到你房中有个男人向你汇报,他人呢?”
“哦?有吗?”
穆琊川下意识地想伸手揽住她的肩,容无阙的剑往前又送了送,他抬起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
“你听错了,中了金玲的迷魂香,很容易产生幻觉,本公子是来这儿找美人的,要汇报也是美人在我怀中汇报,怎么会找男人呢?”
穆琊川说着,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唇,暧昧地笑着。
容无阙看了他一眼,琉璃般的眼神一掠晓:“小玉,别跟他废话,我们走。”
穆琊川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枚银针出手,容无阙身子往旁边一躲,随即听见“哧”的一声,一小片衣袖被钉在了地上。
卿玉晓被他的动作惊得一顿,然后听到他厉声:“账没算清,谁敢走?”
“怎么算?”容无阙问。
“要你死。”
穆琊川杀意盎然,五指一抓就要朝容无阙攻去,同时,卿玉晓拼尽全力恢复了一点气力,在穆琊川出手的那一刹那,她手飞快地往袖中一抓。
“毒粉!”
话音刚落,一阵粉末朝穆琊川撒去,穆琊川反应极快,马上改变方向,转身衣袖一甩挡住那粉末。
容无阙身子猛然冲过来,紧紧地拉住卿玉晓的手,卿玉晓猝不及防,低呼一声,随即被他带着蹿掠上屋顶,朝着前方飞去。
穆琊川拿下衣袖,闻到衣袖上的脂粉香,方明白被那丫头骗了,他抬头一看四周,那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穆琊川看着钉在地上的那块布片和屋顶上的大洞,将桌上的杯子一摔,立刻有几个人冲进了屋中,其中就有黄衣女人和那个弹琵琶的白衣女子。
“公子。”
那几个女子恭敬地跪在地上,等着他的吩咐。
“看来是我太仁慈了。”穆琊川眼中浮现狠戾,“在这京城,我让你们插翅难逃。给我追!捉活的!”
“遵命!”
跪在地上的女子,抽出手中匕首,锋芒上闪着将要嗜血的铮亮,在穆琊川下达命令后,她们一齐退了出去,分成三路,嗅着敌人的气息,飞快地掠了出去。
容无阙带着卿玉晓离开浮香楼后,尽量远离客栈的方向逃跑,曲杀歌他们一行人还住在客栈,他们落脚的地方不能被发现。
耳边风声霍霍,卿玉晓被容无阙搂着,披着满城的月色,从一个屋顶飞到另一个屋顶。
她从高处欣赏着这座辉煌壮观的皇城,只感觉脚底下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了,唯有身边这人的气息是真实的。
这情景好像很熟悉,卿玉晓记起曾经,她掳走容无阙去郊外时,也是这样飞奔的场景,不同的是,如今她变成了这被掳之人。
“轻功不错啊,无阙哥哥。”
“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想这么拼命。”
“英雄救美的机会,别人想要都没有,便宜你了。”
“这么说来,还得多谢少帮主。”
“不客气。”
卿玉晓被他带着,在朦胧的夜景逃跑,他在身边,让她觉得逃命也很浪漫。
此刻体会不到浪漫的容无阙,带着她从高处落入一条巷子,放在她腰上手松开,变成扶着她,关切地问:“能不能走路?”
卿玉晓只是暂时被锁住了武功,加上那迷香本就下得不重,经过这一番折腾,她感觉到体内的内力已经慢慢恢复了过来。
虽然还没有恢复完全,走路肯定不成问题。
听到容无阙这样问,卿玉晓下意识地想装一下虚弱,她可没忘记她躺在穆琊川怀中时,容无阙那比锅底还黑的表情,要是知道她现在没事了,他不得秋后算账?
卿玉晓心底一琢磨,顿时双腿虚虚一跪,作势就要往地上倒去,同时,她攀住容无阙一只胳膊,软声道:“不成不成,那毒药好厉害,我浑身没力气。”
容无阙见她脸色苍白,一双眼眸中盈着可怜的水光,夜晚寒气重,也不知道她是刚才飞奔时冻着了,还是真的身体虚弱,心中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很生气,除了那一点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的醋意,他气她不和他商量就擅自行动,气她总是莽撞冲动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像今天的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自己要是没跟过来会发生什么事。
卿玉晓心里忐忑不安,正想是不是自己演技不到家被容无阙看出来了,手腕忽然被他捉住。
容无阙瞅了她一眼,已经转过背放低身子,轻轻巧巧地将她背了起来:“有空再跟你算账。”
好险好险!
卿玉晓僵了僵,呼地吐出口长气,目前看来他不会找她麻烦了。
她趴在容无阙的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衣裳,眨眨眼问他:“咱们现在去哪呀?客栈回不去了。”
容无阙看四周景物变化颇大,这巷子早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小时跟随父亲来过京城,他记得有一个远亲住在这附近,只是时间久远,他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
夜色沉静,穆琊川的人随时有可能追来,容无阙背着卿玉晓微微提力,脚程不觉已经快起来,他凭借着记忆在迷宫一样的巷子里穿来穿去。
这地方叫梭子巷,从高处看去这儿的民居两头尖,中间粗,很像一把梭子的形状,因而得名。
这地方巷子多又杂,要在里面找一个人根本不容易,容无阙正是想到这些,才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这里。
巷子两边都是些小楼,高高的围墙,雕花的屋檐,建造样式很常见,稍不注意就容易找错路。
容无阙背着卿玉晓一路前行,身边偶然有货郎和行人经过,别人只当他们是小两口,倒也没对他们多大注意。
容无阙停在一户人家门前,把卿玉晓放下来开始敲门。
卿玉晓立在门前,“咦”了一声,伸长脖子瞧了瞧,回头问他:“有熟人啊?”
容无阙还未答话,门很快打开了,门内站着一个戴着灰色毡帽的小孩。
小孩一张脸比包子的还圆,见到他们,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还没等到卿玉晓他们问话,他撒开脚丫子跑开了,边跑边朝里面喊。
“太阿公,爹,娘,来客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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