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然被人推开,卿玉晓愕然,听到包子的声音,还来不及坐直身子,就又听到“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卿玉晓转头就想骂人,看见容无阙瞥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也失了和她玩这游戏的心思。
站起身走去他那堆行李中,挑了本书,沏了杯茶,慢悠悠地看着。
卿玉晓抽抽嘴角,貌似恢复武功后的容无阙越来越腹黑了。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好玩的,于是走去船头甲板吹风。
他们乘的这艘船,船上房间多,活动范围也大。
卿玉晓转了很久也没找到包子,她找了个地方发了会儿呆,傍晚时分才在船员中拎出人,问他白天找她什么事。
包子和船员已经混熟了,他拉着馒头正在参观船员们斗蛐蛐,见卿玉晓拉他出来,他圆乎乎的脸上,眼睛冒着暧昧的光
卿玉晓一看他这模样,一拳头捶了过去:“不该问的别问。”
“少帮主,小的都懂,恭喜您了。”
包子把卿玉晓拉到一边,躬身道:“少帮主,我是想告诉你,听管事的马老板说,上面吩咐他一路送我们到京城。银子我们已经之前给了,他说不用我们再加,我琢磨着这走水路要方便得多,比原计划的路程要提前好些天呢……”
包子给卿玉晓打着小算盘。
卿玉晓扬手打断他的话,眉一挑:“马老板?”
“是啊。”
馒头语气十分轻快,转念想到这马老板卿玉晓还不认识,连忙一拍脑门。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我们坐的这船不是运输药材嘛,马老板是负责人,听说是要把药材运到洛京城的。最前头那艘船听说来头大着呢,马老板也没有多说,只叫我们可以一路跟他们到进京,真是天大的好事。”
卿玉晓瞥了包子一眼,包子缺心眼,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起先她一冲动说要搭船就后悔了,现在人家还愿意带他们入京,非亲非故,人家干吗这么热情?
卿玉晓觉得此事有蹊跷,立即回身,想去找曲杀歌商量没见到她人,她折回容无阙房间,也见到人。
奇怪?
卿玉晓在疑惑中最先反应过来,是不是他们去吃饭了?
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卿玉晓冲出去,一把拉住往前跑的冬至,询问:“出什么事了?”
冬至喘着气急红了脸,嘴长得可以塞下一只鸡蛋。
卿玉晓连忙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急,冬至好不容易顺过了气,道:“打起来了,阿曲和容公子……追去最前面那艘船了!”
“什么?”
卿玉晓惊叹一声,也等不及冬至说完,足尖一点,风一样地朝着船上飞去。
好在这八艘船一直是相隔不远地前行,要不然不会水的卿玉晓真不知道怎么办。
卿玉晓刚飞过去,就看到那艘船上灯火通明,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挡在甲板上,盯着船头的曲杀歌和容无阙。
她刚落到船上,立刻引起了黑衣人的警觉。
卿玉晓走到他们身后,压低声音问:“容哥哥,曲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曲杀歌还没说话,隐在黑衣人身后的碧衣女子走了出来,她仰起头,眼角一扫卿玉晓等人,道:“公子让你们进来。”
黑衣人闻言,自动地让开一条道,警觉的目光依旧盯着卿玉晓他们。
卿玉晓赶紧去看容无阙,容无阙低声道:“有人进了我和曲姑娘房间,我们一路追到了这里。”
“有这种事?”
卿玉晓本来心中还在疑惑,这些人怎么会答应让他们一路跟到京城,这下明白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这些人意有所图。
卿玉晓想到那因暴雨被封的路,难道那并不是一个意外?有人在背后设局一路引他们来到这里、让他们上船?
要是没上船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意外”等着他们?难道他们从上京开始就被人盯上了?为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卿玉晓的脑海中盘旋,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跟随着容无阙往里面走。
越往里走,脂粉香气越浓,穿过几重帘幕,丝竹声声入耳,软玉温香,纤纤腰肢透过薄薄的纱帘在眼前晃动。
碧衣女子撩开最后一层薄纱,卿玉晓脑中轰的一声,直觉自己是进了青楼。
大得夸张的房间内,香粉浮动,舞娘妖娆,正前方的红衣男子歪倒在一张白色狐皮毯上,双手双脚都在被美人们揉捏着。
他青丝未束,胸膛半敞,正认认真真地在翻着手中的书……
看书?卿玉晓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再细细地看去,只见那书上美人娇笑,男子温柔,两个人搂在一起……
她就知道这男子肯定不会看什么正经书!
碧衣女子面不改色,像是对眼前场景习以为常,她微微扬手,那群舞娘立刻知意,水袖一甩,施施然地退了下去。
那男子见乐声停了下来,一抬头才看到眼前的卿玉晓等人,他将手中的书往后一扔。
碧衣女子身影一闪,卿玉晓甚至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就见她把书接在了手里,叫一旁的侍女拿下去。
男子嘴一撇,笑着看着他们:“美人?才刚刚分开,又见你了,这船也忒小了,回去得换一艘大的。”
卿玉晓恶狠狠地瞪他,姑奶奶不出手,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调戏!
她刚准备上前,眼前剑光一闪,一道身影已经冲了过去,碧衣女子准备出手阻拦,但曲杀歌的剑更快,直指男子的咽喉。
男子脸上竟不见丝毫慌乱,含笑看着曲杀歌的剑逼近,突然手指一动,夹住剑尖。
曲杀歌眼中闪过异样,她像是不相信,用力推剑前进,那剑却像是被定住了,停留在男子的咽喉前,无法前进一分。
碧衣女子见曲杀歌对主子不敬,衣袖一动对曲杀歌出手,卿玉晓只见她袖中青色一闪,忙出言提醒。
“曲姐姐小心!”
卿玉晓只听耳边一阵风声,身旁的容无阙上前一步,也不知道他弹出什么,那青蛇刚从女子袖中飞出就被打落到旁边的柱子上,同时,一只精巧的珍珠耳环滚落在地上。
卿玉晓见到那耳环有点眼熟,手不自觉地摸上耳侧,才发现自己的那对耳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只。
卿玉晓心中一惊,竟不知容无阙藏了这样的好身手。
她侧首朝他看去,他挑眉:“公子船上藏龙卧虎,今夜有人不请前来,到我和曲姑娘房中翻找东西,我们追那人至此失了踪迹,公子想必身份不同凡响,留一贼人在船上未必妥当。”
“你的证据?”
男子冷笑起来,夹住曲杀歌的指尖微微用力,往旁边一扔,曲杀歌想再刺,那男子淡淡道,“我不想扔你们下水,诸位好像有不会水的?”
“之前水城的黑衣人也是你派来的。”
曲杀歌恨恨地看着他,收了剑势,她有一种直觉,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人算计了。
在水城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那个人与当年的大火案逃脱不了干系,当年她冲去大火中见过那个人,差点还死在他手中。
拜他所赐,她没死却毁掉了一张姣好容颜,那人眼角有一道伤疤,他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哎……”男子突然笑了笑,长叹一声,“看来不该管闲事啊,我好心带你们一程,你们却怀疑我图谋不轨。”
“不怕我们冤枉你,倒怕让我们搜屋子?”
卿玉晓哼声,她一抬眼,正遇上男子笑吟吟却杀意凌然的眼神,他保持着微笑,目光却如流水般覆过她的眼、唇,滑过她的下颚停留在她隆起的胸前,故作叹息地摇了摇头。
潜台词:长得不错,身材差了点意思。
卿玉晓不是傻子,一看他那不含好意的打量目光,狠戾道:“你这泼赖,乱看什么?小心我挖你眼珠子。”
容无阙也皱起了眉,能让卿玉晓称呼为泼赖的,想必也是这男子的造化,他不动声色地移身,掩在卿玉晓身前。
卿玉晓看着眼前青竹似的背影,有着不可弯折的坚毅,不愿她遭受半点欺负。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红衣男子端起矮榻上一杯酒,慢悠悠地喝了口,扫了眼容无阙身后的卿玉晓。
“你们不就是想搜屋子嘛,多大点事,不过我有个条件,让她陪我——”他手指向卿玉晓,“吃顿饭。”
“行啊。”
卿玉晓想也没想地答应,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整他一顿,吃饭是吧?姑奶奶让你吃得进茅坑!
容无阙还没出言拒绝就听到卿玉晓答应了,他在袖中握成拳的手青筋暴起,想动手又慢慢松开,不能妄动。
那男子听到卿玉晓答应得这么爽快,哈哈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手一挥对他们道:“小美人儿,请吧。”
说完,他朝后摆手:“想找什么,查。”
曲杀歌闻言,第一个踹开房门,将船上大大小小的房间搜了个遍。
卿玉晓和容无阙也跟在曲杀歌身后,将那些箱子柜子翻了个底朝天,哪里找得到半个人影。
曲杀歌没搜到什么,逼问:“甲板上的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我请的护卫。”男子笑,“本公子貌比仙人,身价不菲,请几个人保护不为过吧?你要是还想问他们为什么穿黑衣,统一发给他们的职业装,有意见?”
“你——”曲杀歌斗嘴斗不过这个人。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各处,卿玉晓听见了极其细微的骨节咔擦声,她曲姐姐性子直,剑术高超却与人打交道少,嘴头肯定要吃亏。
卿玉晓走上前拉住曲杀歌,示意她算了,不要跟泼皮无赖一般见识。
卿玉晓注视着那男子,用眼神示意容无阙走,只不过她刚走两步,那碧衣女子走上前拦住了她。
卿玉晓没好气:“又怎么了?”
“公子让你留下。”
女子凉凉的声音像是一条蛇滑过心上,听得人很不舒服。
“你凭什么叫我留下,你那条小蛇如今只能炖汤喝了。”
卿玉晓瞥向那蜷缩在柱子旁边,被容无阙用耳环打中的小蛇,晕了?还是死了?
女子冷笑:“脖子有没有发热的感觉,你中了我的毒粉,你陪我家公子用餐,我自然给你解药。”
卿玉晓一摸脖子,果然滚烫发热,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这蛇蝎女人道了!
吃饭是吧?还好姑奶奶带着不少好东西,每一样给你家主子洒一点,吃不死丫的!
“容哥哥,曲姐姐,你们先走。”
卿玉晓再三保证她一定没事,半推半送地要容无阙和曲杀歌离开,在他们耳边轻声道:“我拖住他,你们再暗中去查查线索。”
卿玉晓目光灼亮,看向容无阙,要他相信自己,回头走向那男子,胡口道:“吃饭是吧?本姑娘奉陪,不过我口味刁,没有山八珍、水八珍、海八珍我不吃,上八珍、中八珍、下八珍我只吃前三样,禽八珍、草八珍我吃不惯,喝的要紫玉浆、玄玉浆,三十年的女儿红我看不上。”
“美人好大的口气,熏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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