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这家吵了那家吵，姜小米连口气都没喘匀。
唯一放心的事情许然不是个泼辣的人，吵架什么的，绝对吵不起来，最多就是对峙着。
进了村就没听到吵架声，姜小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王宁，你咋又来了？”姜小米加快脚步，看到蹲在门外的王宁，“我家不欢迎你。”
“小米……”贺文钊拉住姜小米，示意她朝屋里看去。
屋里坐了两个人，那个男人，姜小米隐约有些印象，至于那个女人，可不就是王宁的妈呀。
“王叔，”姜小米和王宁爸爸打了招呼。
王大壮局促地站了起来，“小米回来了？小米长这么大了，一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
“他爸……”
“闭嘴！”王大壮厉声呵斥王宁妈，“天大的好事儿都给你搅没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哪有，我没有……”
王大壮眼珠子一瞪， 王宁妈便噤声了，双手架在双膝间，委委屈屈地缩着。
“小然，小米，叔儿这次过来，是带王宁那臭小子给你们两个道歉的，”王大壮谦卑道，“你们婶儿这人你是知道的，没脑子，所以尽干些没边儿的事儿，是我没教好儿子，也没管好这个家，希望小然你能大量些，原谅他们两个。”
许然抱着许俊坐在门边，听着王大壮的话，轻轻抽泣。
这是孩子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听到的来自王家顺心的话。
“叔儿，你看，时间不早了，您还是说正事儿吧，”姜小米知道许然是不会赶王大壮的，便开门见山替她说了，“大过年的，也不要闹得不愉快，能商量就商量，不能商量咋也和和气气的，对不？”
“小米到底是读书人，说得太对了，”王大壮笑着附和，“你看，这个……这个我们两口子给孩子的压岁钱。”
说完，拿出一个用红纸包起来的纸卷，不太好意思地递了出去。
“不是说个五块么，你咋给了十块。”王宁妈不乐意地咕哝。
“我五块，你五块，是不是十块？我只给五块，不是在说孩子没奶奶么，”王大壮白了王宁妈一眼，“你少说话，再乱说话，我揍你。”
王宁妈干脆侧过身子去了。
“孩子，你拿着，”王大壮轻声道，“臭小子已经把整件事情说给叔听了，叔觉得呢，都是他们不对，尤其是你婶儿，作为长辈，应该要有责任心才对，叔儿代表他们两个给你赔不是。”
话说道这份上，许然差点哭出声音了。
她起身把孩子递给了王大壮，自己进屋去了。
王大壮把红包塞进孩子衣服里，看着他咿咿呀呀地，那张沧桑的脸瞬间开朗起来，“叫爷爷，叫爷爷。”
“叫奶奶，乖孙，喊奶奶。”王宁妈也凑近逗孩子。
两人围着孩子，开心得年轻了好几岁。
王宁也想进来，但是中间还隔着姜小米，便不敢了。
王大壮把孩子给了王宁妈，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小米，叔儿有个请求……”
“叔儿……”姜小米隐约知道是什么，张口就想拒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王大壮那张脸，忍住了，“我问下我姐。”
“嗯嗯，”王大壮朝姜小米躬身。
姜小米进了屋，看到许然在抹泪，便坐在她身边，“姐……”
“小米，我不会回王家的，但叔叔他……”
都是善良的人，姜小米心里很清楚，可回去，有王宁妈这样的婆婆，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王大壮人是不错，可一天到头不在家。
王宁又是个妈宝，没主见。
“姐心里难过什么，又不是不让俊俊认爷爷，”姜小米劝道。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他对我很好，看到我都会给我钱或者票子，那时候我觉得叔叔人这么好，王宁不会太差，所以就……”
“那以后咱们对他好一点儿不就行了，他想看孩子，我们就给他看，想来咱们家，我们就倒茶相迎，这有什么难的。”
许然留意到外头男人爽朗的笑声，心里忽然没那么纠结了，“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准备年夜饭了，饺子包好了吗？面和肉都好了吗？”
一打起精神来，整个人都活络了，仿佛眼前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走出屋子，许然对王大壮说道，“叔儿，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人多热闹。”
“一起……吃……饭？”王大壮惊喜不已。
“年夜饭，我们咋好留在别人……”
“这是孙子的家，不是别人家，”王大壮训斥道，“你要是不想留下来，你自己回家去，我不留你。”
“你们都不回，我一个人也不回，”王宁妈的气焰瞬间灭了，抱着许俊开心得眼尾褶子都出来了。
王宁欣喜地站了起来，“一起过年好啊……”
“王宁，你回去把家里的菜都带过来，还有我买的酒，晚上要和……”王大壮不认识贺文钊，以为是许家什么亲戚，“和这位老弟喝一杯。”
“叔儿，我叫文钊，”贺文钊哭笑不得，“是小米的对象。”
“是……是吗？”王大壮很尴尬，“你这样子……我以为你是……”
“孩子他爸，咱家的菜就算了吧，还要带过来干啥？”王宁妈心疼不已，“留下来吃就吃这边的。你……”
“你舍不得那你自己回去吃，”王大壮根本不留她，“做错事情不知道悔改去认错，就知道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真是……”
王宁吗瘪瘪嘴，孩子抓她的脸也不吭声。
贺文钊和王宁去王家拿准备好的年夜饭，姜小米和许然还有贺奶奶包饺子，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王宁妈带孩子还不忘观察许家屋里摆着的三转一响，眼珠子都带发亮的。
想到自己儿子没这本事，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味，“这个贺文钊莫不是傻子，居然给小米那么多的彩礼。”
“你嘴巴再不会说话，干脆缝上算了，”王大壮低声斥责，“人家小米哪里不好了， 有规矩，懂道理，文文静静一闺女，多好。你再这样，小然这门都不让你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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