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外忽然1阵敲门声。
黑乎视频里传来夏青的声音,“等1下。”这句等1下好像是对齐觉说的,又好像是对门口催促她的人说的。夏青从逼仄的空间里退了出去,手机放在了衣柜里,这时才有点光亮透了进来,也有点声音从门缝边传过来。
“夏青,大家点了个蛋糕,你不是说过喜欢吃甜品,我给你拿了1块。”
“谢谢。”
“你在换衣服?”
“嗯......不是,妆有点花了,补1下。”
“你补完出来,我再给你留点水果。”
“好,谢谢。”
话1字1句都很清楚,齐觉挑了挑眉,醋还没吃完,那人又自动上门了。他倚靠在1侧柜子边,眉眼里这才透出了点妒忌,夏青只有1个,而她身边的男的太多了。
他关闭了视频的对话框。
觉:「你继续录制,晚点再聊。」
然后他又找了董维智的对话框,「明天就将王以安现在的情况添油加醋说给林睦吧。」
董维智回复:「好嘞,目前进展顺利,明天中午前王以安的消息就能透给林睦知道了。觉,你是觉得他们两有点问题?」
齐觉视线里还有屋内来回走着的收纳公司的人,他修长的手在裤边像弹钢琴1样点了几下,回复了嗯。他只是猜,王以安既然说自己是他们两个的工具人,取向又是男,那还有谁能值得他这么憎恨反目。
只有林睦了。
董维智:「真没看出来,如果真的是,那夏青真的是冤枉当炮灰那么多年了。」
觉:「嗯,拜托你。」
董维智:「兄弟说什么呢,这些年没有你帮忙,我奶奶都不能那么健康,然后还给我找了个2爷爷。她让我明天给你带些自己酿的糯米酒,明天不用上班,我给你送。顺便看看你新家布置怎么样了,等我。」
觉:「行。」
许是新家第1晚的缘故,当天半夜齐觉睡得汗淋淋醒来,1点也没睡好,他揉了揉眉心,起了身,才发现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两层叠垂的窗帘随风起舞,门框也轻微地响动了,开始透了点降温的意思。
齐觉掀开被子,垂坠睡衣面料顺着身体肌理落下,盖住了有度的起伏纹理,他起身到了落地窗边,远处的树枝在摇曳,风彻底吹醒了他,让他没了睡意。
他今晚的梦,和5年间从没出现过的卢云玲女士有关,梦里的她,依旧如往昔,穿着格子裙套装,头发干干净净地挽在了脑后,牵着年幼的他到处去拜访钢琴老师。
说起齐觉的从前,他在小学5年级前并没有找到学琴的乐趣,很多时候都是卢云玲逼着的,所以练琴老是不老实,而卢云玲又不懂怎么引导,最粗暴的方式就是每次齐觉练琴就拿着1根鸡毛毯子在旁边盯。
他练多久,她就盯多久。
从小学1年级到5年级就没有1天断过。
这次的梦,齐觉又重新回到了幼时,梦到了他小学5年级因为迷上网络游戏,跟着1群同学去电竞网吧而逃了钢琴老师的课,卢云玲终于动了那鸡毛毯子暴揍了他1顿。
梦里的那股皮开肉绽感延伸到了现实中来,齐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有点麻。
梦太真实了些。
没了睡意后,齐觉关了窗,就走到了外头拿水喝,可能是因为今日见到了许多旧家摆设的原因,所以才会梦见卢云玲。
毕竟当时在现实中,明明暴揍他的是齐应能,而不是卢云玲,梦却相反了。
齐觉胸膛起伏了下,夜晚笼了他1个黑暗的影子,他刚在琉璃台上刚放下了水杯,放在卧室的手机就响了,房子才新搬,家具不多,这铃声就显得有点急促,响彻了整个空间。
齐觉往回走,从床头柜边捞起了手机,见了手机内容,皱了眉心。
*
g市3甲医院,长廊外。
“大夫说他心脏肌钙蛋白比正常值超,也有室颤过,心脏1直都很不好。我知道你1直很恨我们,1直也保持着距离,可是在这份上了,就不能再和好吗?你们毕竟是父子。”
3人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甄勤芳怀里抱着齐悟,齐悟闹了1晚上说要等爸爸齐应能醒来不肯睡觉,终于还是在她的肩头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甄勤芳的话是对匆忙赶来的齐觉说的。
齐应能生日宴后,回家突发了病症,不省人事,人刚从ccu里救了回来,病情趋向稳定。
而在病情稳定之前的当天晚上护士多次发了病情告知书,甄勤芳不敢签,都让齐觉看。护士1项项地和齐觉说,1堆的专业词,结论下来,自行做好准备。齐觉已经连续熬了两天夜,太阳穴突突疼,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其实已经不对焦,在指引下,签下了多次通知。
现在人病情稳了,3人在长廊上,家里的帮佣说晚上起风了,而且最近流感严重,医院不能久待要带着年纪小的齐悟回去。半睡半醒的小不点被吵醒后要求看1眼爸爸,跨过甄勤芳,抱着齐觉。
“哥哥,我不回去。我也要呆在这里,等爸爸醒来的时候,他需要看到我们。”
小人儿像个树袋熊1样地手紧紧地抱着齐觉不放,帮佣只好松了1半的手,让他整个人都靠在了齐觉的身上。
齐悟抱得实在太紧了,可眼睛还在朦胧中,1看就还想睡,但是却记挂着爸爸齐应能而睡得很不踏实。
于是,齐觉拍拍弟弟齐悟的背,声音低沉说,“嗯。你睡吧,他醒了我叫你。”
甄勤芳在旁边示意了帮佣,让她先回去带些吃的来,就没让齐悟再回去了。
齐应能是在第2天的凌晨时分醒过来的,他身上插了各种的仪器来检测体征,醒来后意识还算清醒,在病床边朦胧看见了齐觉的身影,面罩下的人笑了笑,说道:“我大儿子终于来给我祝寿啦。”
齐觉身上还趴着齐悟,人站在病床边缘,甄勤芳给他让了道,让齐应能能看见这个齐家的大儿子。
许是氛围所致,两个多年没说过话的人,第1次有了完整的对话。
齐觉蹙了眼眶,当下应了声不合时宜的生日快乐。
而在场的人却也没有觉得不妥。
齐觉是在第2天中午回的家,1进门就瞥见客厅里董维智已经按了密码锁进了来,人也正在沙发上坐着。齐觉扔了自己的钥匙进象形托盘里,扫了董维智1眼,随意地跟董维智说,“你自便吧。我有点累,睡1会儿。”
董维智在沙发上,人等得无聊了正在看着电视,探头探身问了句,“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你是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齐觉,“医院。”
董维智,“啥,你哪里不舒服,去了医院吗?”
门砰地1声关上了。
齐觉这1觉很长,长到身体沉甸甸地但却又在半醒之间,他还把昨晚的梦又给续上了,梦里还是卢云玲,她又出现了。
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幼年的齐觉,也不是健康年轻的卢云玲。
在1棵大树下,卢云玲和临去世前1样,戴着帽子穿着棉绒衣服,身材瘦而薄地窝在了轮椅里,而齐觉就站在了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愧疚之意。
“我如果原谅他,就感觉背叛你。可如果不原谅,却放不过我自己。”
卢云玲笑着抬起了眼,看向齐觉,手要抬起触1触齐觉。
齐觉意识到了,弯下了身,卢云玲却坐在轮椅上消失了,散成了1团碎金。
模模糊糊中,半睡半醒里,齐觉听见有人好像唤了自己名字,手也放在了他的脸边,好像还哄了他,让他乖乖睡。那手如棉轻轻拂过他的脸庞,指腹又放在他的眉心间,1下下地顺着,轻轻而过。
让他彻底地进入了无思绪的睡眠里,齐觉1直睡到了晚上,窗外暮色都降临,霓虹都开始逐1亮起了,才从卧室出来。
开门后,他看见了董维智拿来的糯米酒放在了餐桌上,于是就抄兜,人惺忪懒散地绕到了其中1间房间去。
董维智还在。
他正自娱自乐地,在1间游戏房,连着大屏幕玩switch游戏《怪物猎人》,齐觉看了他1眼问,“你......1直没走?”
齐觉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抓着游戏手柄的手上,目光森森然。
董维智正沉迷,听见了耳边的脚步声,头都没转,应了句,“对啊,1直等你。正要告诉你,消息我让人透给林睦了,听说本来今天周6总裁办要回公司开会的,结果会议都临时解散了。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我让朋友盯着王以安踪迹了,想着今晚要不就睡这,1起等这个消息。还是我们1起去1趟红房子?”
董维智边说话边玩游戏,被泡狐龙压着打,手柄的按键越按越快,他还在问,“你去哪里了,怎么中午才回来,你是昨天1晚上没着家是吧,我看你被窝都是凉的。去医院是病了吗?”
哦?
还查看了自己被窝。
齐觉从屏幕上移开了眼,揉了自己额间。
别想太多。
自己应该是熬了两天夜,熬出了幻觉,而且董维智1看就是大直男的,应该也不会进自己卧室,还安抚他。
但是想想,齐觉心里还是有点不适。
“没事......”
董维智这时候还要问,“1起玩吗?”
齐觉看了他1眼,双手抄回兜里,面目沉沉,婉拒,“不了,我找点东西吃,你玩吧。”
由于1直没有专注,董维智的游戏角色1下子就被泡狐龙打死了,转头还要叫住齐觉,余光里就只看见他出门的背影,董维智赶紧按了暂停也跟着齐觉要进厨房,“觉觉,别丢下我1个,1起。”
齐觉,“.....”
两人走在过道上,齐觉转了身,凤眼冷冷又要婉拒,就听见了客卫里传来了洗手的声音,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董维智在后头拍拍齐觉的肩膀,“正想跟你说,别只煮我1个人的份,她也等你老半天了。”
他?
两人都1起看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夏青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了两个男人在门口直勾勾看着她的场景,静滞在门口,“嗯?”
“你们急着上洗手间?”
如果她没记错,齐觉和她说过,这房子大小主卧的洗手间至少都有3个,为什么就盯着她上的这个。
董维智摇头。
齐觉看见了夏青,凤眼里些微有诧异,但也才微松了口气,恢复冷痞样拂开董维智的手,继续有异性没人性的优良传统,转头对董维智,说,“某个人,是不是该走了。”
董维智嘻嘻哈哈,“哈,谁?夏青才来不久,你就让她又回去?”
齐觉幽幽地看董维智1眼。
5分钟后,董维智手中被塞了1瓶红酒和1盒面包,被请出了门外。
“难怪古代朱熹,要提出存天理灭人欲,肯定是针对像这狗东西这种人提的。”
真真没人性啊。
屋内。
没人性的人对待女朋友有人性多了,不仅煮了两份意面,还在桌上摆了气泡酒,氛围感的灯开着,嘴边漾着笑意,比起刚进门时的疲态好多了。
两人坐对面。
齐觉,“怎么突然回来了?拍摄呢?”
夏青,“还在进行中,之前娅倩说还可以再回来1次,我就来了。但你不在家,我和董维智等了会儿,他说你去了医院刚回来,我看你睡得熟,也就没叫你了。”
齐觉眼眸沉了下,想起了昨晚和梦。
夏青吃得差不多了,面对面地,就留意到了齐觉的1闪而过的神情,手里拿着的气泡酒放了下来,齐觉刚刚睡觉的时候眉头紧锁,似乎做了场噩梦,又似乎做了令他难过的梦,有所哼鸣。她站了起来,落进了齐觉的怀里去。
她摩挲了齐觉略微着胡渣的下巴,显然真的1晚上没睡,“怎么啦?”
齐觉环了她的腰际,闻到了淡淡的橘香味,淡淡说,“昨晚我爸住院,抢救了1晚上。今天早上醒了,也好了。就这件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别人口中的那么恨他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和解。”
夏青听了,随着他的描述先是跟着紧了眉头,最后听到他的尾句,笑了笑,然后抱了抱齐觉,“你踏出了那1步了,就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齐觉从胸膛里低低地应了声嗯。
他只陈述了观感,而夏青已经知道他纠结点在哪。
齐觉说,“没事了。”
虽然说了没事,但是他声音有些紧。
夏青立了身子,又看向齐觉,想到他睡觉时呢喃出的对不起,夏青手摸了摸他的背,“是因为阿姨吗?你担心1旦与爸爸和解了,就对不起阿姨吗?”
齐觉轻弯了唇,感受着夏青手部的软热,她问话的声音软软的,在耳边就有轻抚的作用,想起刚刚有人入了卧室,又哄他睡的那些声音,那不都是她吗?1样的轻柔,1样的令人心静,他抬眼看了夏青,浸在了她此刻盈盈如水的眼波里,那股要被淹没进海浪的感受又随之袭来。
齐觉应,“嗯。”
两人的手握在了1起,有1下没1下地紧握着又松开,像在玩游戏1样。
夏青对他说,“阿姨给过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还记得6礼寺的那红色的许愿布条吗?”
齐觉从手上敛回了目光,看向夏青,心里持续暖热。
雾也在心里散开。
他最后的梦里,与卢云玲所站的地方,就是6礼寺观音殿下的树下,卢云玲曾经在树上挂上祈愿的红布条,“愿儿子健康顺遂,所想皆成,不纠不结无意义的东西。”
齐觉醒来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半知,但是没有能找到1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去相信。
夏青,“我妈妈在爸爸去世后得了病,也对我做过1些不好的事。但是,她最后写了封信给我,告诉我,她当时很抱歉,因为她也很爱我,所以不舍得让我1个人承担她所受的。齐觉,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也许他们只是不会表达,做的也乱78糟的。但是他们可能在如海的心底,初衷都是希望我们好的。”
也可能都藏着见不到却说不出的爱意,不想孩子承受太多无谓的东西,不用再背负他们身上曾经有过的枷锁。
只是做的不好,说得更不好。
夏青哽了下,又强压了下去。
齐觉将她抱得更紧,他从王以安的嘴里听说过这件事,可她却以这样的形式来宽慰自己。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王以安口中那种自私又不顾别人感受的人,他又怎么能让她遭受如今的困境。
齐觉埋在她的颈窝里,不想她再揭自己的伤疤,阻止了她再说下去,“嗯,我知道了。她的意思我也明白,这1步跨得并不难,而她也不会怪我。我知道了。”
压在心头的石头撤开了。
还有,带着他发现这1切的夏青,怀抱里柔软的人,也让他知道了。
夏青,是他这辈子永远不会放手的人。
永远不会。
*
夜幕沉沉,卧室里,接吻声密密匝匝,夏青这次回来又像流浪者1样,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洗完澡后身上套了件齐觉的卫衣,宽大衣服笼罩着瑰丽身形。两人5年没见,每1次的见面都像是当初热恋时期,对对方有强大的眷恋感。
夏青的手细软又白皙,环着齐觉的脖颈,指尖总能有意无意地触在他背上,让他1路痒到心里去。两人的气息绵密,舌尖柔软轻触,吞咽了彼此的呼吸。齐觉的手慢慢从夏青的腰际间到了她的腿侧,唇齿较量中,难舍难分间,他轻哼了1声。
两人的唇都微离开了对方,以为不小心咬到了不对的地方,在1片混乱的呼吸中看向了对方。
齐觉喉结滚烫着下上,回笼了意识,将夏青放了下来。
差点,他又想将夏青托起来,悬挂在腰际边。
“嗯?”
夏青见他动作又停,有疑问,齐觉真是太不对劲地次次都能克制下来。她被灼得都想去扯他的衣服,他却能忍着,还摸了摸她唇边水渍,然后拉平了她的衣服,和她说,“晚了,睡觉吧,明天早些起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还帮她掖好了被子,在她额头亲触了下。
“你不和我睡?”夏青问,见他往外走。
“怕忍不住,我去次卧。”
这么见外的男朋友还是第1次见。
“你忍得住吗?”夏青意有所指。
听了这话,齐觉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淡然无事,“我洗个澡,你睡吧。”
他说好的不碰就不碰。
甚至夏青到了次卧。齐觉当时正躺在床上,见她过来了,眼底诧异了下,身上的被子捏着,又压了褶皱往身下。
夏青依靠在次卧的门上,此刻就很想上网发帖子问:男朋友因为被分手对那件事ptsd了,该怎么办,在线等,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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