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孤行酒吧。
经过5年,酒吧内装修全面升级,1切设备都换了,隔壁原先用来做棋牌的场子变成了孤行的展览馆,从孤行出去的歌手、乐队签了1整面墙的周边,成为了许多歌迷的打卡地。
孤行名气大了,不仅午夜,连下午场都开始有营业。
下午3点时分,候苏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门口正在打电话的女孩招了招手。
“夏青。”
从门口进来的女孩见到了,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小敏。”
“夏青,真的是你!”
夏青与候苏敏1见面,候苏敏就抱着她不松手,紧紧地将她箍在怀抱里,确定她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夏青后,也不放手。
夏青被她按在怀里按得太紧,说,“呼吸不了了,小敏。”
5年没见,夏青将头发剪短了,1头整齐黑发齐肩,人褪去了青涩感,薄背细腰,皮肤如白瓷,更娇媚慵懒了些,也更勾人动魄些。她戴着帽子,见候苏敏根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侧窝进候苏敏热情的拥抱中,手也抚上了候苏敏的背,拍了拍她。
“是我,我是夏青。”
候苏敏说,“夏青,我真的好想你啊。”
夏青拍拍她,从她的拥抱中也感受到了她有多么想,答道,“我也是。”
候苏敏呜呜地说了1句想念,立马松了手,指着桌面,带着控诉和不满,“喝,敢抛弃我5年,自罚1杯。”
桌子上摆着1杯酒,满满当当的酒水溢到杯面,杯沿边的汽泡还在往外冒着。
夏青弯了眉眼,被松了怀抱坐了下来,闻言毫不犹豫地1口闷完了桌上的酒,酒是啤酒,度数并不高,冰凉入心肺,她抹掉了嘴边的小泡,开口对候苏敏说,“对不起啊,小敏,那时候事情有点突然,也来不及和你说。”
候苏敏见她1口气喝完那么冰的啤酒,不知道她待会儿会不会难受,也坐了下来,看着夏青,从头到脚将她看了仔细,本来要责骂的心顿时就软了,“你还知道回来找我,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她问,“那你之后还走吗?”
夏青点头,“明天就走。”
候苏敏皱了眉,立刻抓住了夏青的手,“明天?!你,你回来就回来1天,然后呢,之后要去哪,你这几年又都在哪?”
夏青在手指边比了个嘘,酒吧里人少,但是也说不定有认识她的人,她说,“有个学姐帮了我,我才能回来。只回来这1天,剩下的时间,我答应帮她拍1个节目,之后我便会回国外去。”
“夏青.....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入了禾东,才知道林睦哥这些年1直在国内,也没出国读书,你和他,真的在1起了吗?”
夏青没回答,梨涡折了下,从候苏敏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不自在地又喝了1杯啤酒。
“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甩了齐觉?然后又被林家的长辈赶到国外去的?”
候苏敏在禾东集团实习,大致能听见1些风声,禾东管理层还单身着的总裁林睦,风言风语最盛,5年了身边也1直没有女伴的出现,据很多人说,他是在等1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
而候苏敏知道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只有夏青。
可如果这样,那5年前的齐觉算什么?
候苏敏不太理解,按下了夏青的酒,问她,“你见过齐觉了吗?还是说,你这次回来,是回来见林睦的?”
夏青握了握指面,指节冰凉地握在杯子把手上,没有回答这些问题。
候苏敏有点生气夏青的态度,拿起桌子上的包,“你不跟我说,那你叫我出来做什么?我走了。”
夏青拉住了她,抬起了帽檐,眼睛里沉沉雾霭,不得不跟候苏敏说,“林睦,我不能见他。至于齐觉,我知道他在娱乐圈,我看过。但......我见他做什么......5年了,他忘了我,也挺好。”
孤行下午场的客人少,工作日更是寥寥,台上时不时有客人自己上去捣鼓乐器,按下1连串不成调的钢琴曲,1首单音调没有和弦的小星星0丁地飘了出来。
见桌面上的酒1下子空了,候苏敏招招手,找服务员又下了单。
“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齐觉还问我,你是不是回来了。”
夏青眼睫抬起,有忧虑,“你跟他说了?”
“没有,他突然在微信上问我了,问你是不是在n市。但我也不知道啊,就回答了他不知道,至于你要回g市的事情,我没跟他说。”
夏青又垂下了眼眸,她的确到过n市,齐觉看见了吗?
在哪呢?
“嗯......”夏青眼睫垂下,回忆在n市的轨迹,又想起齐觉直播时,轻快的语气还有张扬的面庞,说,“他这几年应该过得挺好吧,问你,是想骂骂我吗?”
夏青无奈笑了下,“他也知道你说的我和林睦的事吗?”
候苏敏说,“董维智毕业后就在禾东工作,我从港大回来实习还不到1个月都知道些,更何况在禾东工作1年的董维智。他们是兄弟,齐觉应该......知道。”
夏青点点头,桌子上已经没有酒了,她往后靠着背椅,环抱住了手臂。孤行里面是封闭的,冬天还开着空调,她微微觉得有点冷。
候苏敏也喝了点,说,“不过他应该也没太纠结这件事。对了,吴安革学姐你还记得吗?她也去了首都,他们两个好像有合作,据说他在首都新签了1间公司,好像做了偶像。我听董维智说,他刚花了两千万全款买房。”
“而且他爸好像还是什么润能集团,1家医药生物公司的老板。我刚回来,也不知道是哪家,反正他过得挺好。”
夏青还是点点头,轻飘地,“嗯。”
那就更不应该去打扰他。
候苏敏侧了侧头,“夏青,你真的很奇怪,如果你跟林睦哥在1起,回来不应该先问问林睦哥的情况吗?”
“我......林睦哥的我知道,齐觉......我不知道。”
候苏敏探究了1番帽檐下人的表情,研究着她到底更关心谁,但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是吗,那齐觉过得挺好的。不用担心。”
话音落,身后,1个熟悉的声音响起,1个穿着红裙子的人在他们的桌子上放下了两杯新的酒。
是他们刚刚新下的单。
但来人应上了他们的话,说,“好个屁。”
穿红裙子的人从隔壁桌拉了把椅子,手里夹着烟坐了下来,往下低头看了1眼帽檐下的人的面庞。
“真是你呀,啤酒妹。”
夏青诧异地迎了她的目光,看着坐下的人,喊了1声,“花姐。”
“你们说的是齐觉对吧,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说他这5年过得好?啤酒妹,要不我和你详细说说。”
花姐看着夏青,眼睛眯了眯,眼里没有多少的笑容。
*
下午时分,齐觉坐在6礼寺的台阶上,手肘撑在大长腿上,头低着,碎发垂坠着,双手交握在前,揉了眼穴。
“就不是她。”
最近真是魔障了,看什么,听什么,都觉得跟5年不见的人有关,蒙太奇似的旋转了各种声音,各种画面,各种不可能在身边。
让他真的以为在短视频平台给他打赏的是夏青,徐怡菲那微信里的联系人是夏青,连看着寺庙里来来回回走着的人,背影都觉得有点像。
憨亦法师告诉他,执念放心里久了,便会处处产生幻象。又叫他好好回去读1读《圆觉经》,还重点给他念了1段普贤菩萨篇章,叫他回去再研读,再参1参。
“善男子,1切众生种种幻化,皆生如来圆觉妙心......”
幻化,幻化,1切都是幻化。
齐觉在台阶上叹了口气,抬起头,凤眼微滞,1抬头便见1人站在他面前,不知道那人站了多久,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面上带笑,温和悯人。
“这位施主。”
穿着海青服的庙内居士见他坐在台阶上许久,递了1张单给他。
居士说,“5日禅修,施主参加吗?”
齐觉拿着单,见那上头宣传“摒除杂念,回归本心”8个大字。
也许静1静心,空1空脑袋,什么都不会去想了。
“施主1看就是信仰了菩萨很久的虔诚人士吧。”那居士指了指他手腕边的红色手绳,“这个款式也有些年头了,施主还戴着,肯定跟菩萨和佛祖有缘,不妨和我们1起修行吧。”
齐觉其实也不信神佛,只是听着佛经道义能静下心,就像音乐1样,能使他平静些,才来了6礼寺,看着那宣传单张,他在平静中点了下头,嗯了1声。
静缓的语调里,似乎有股力在牵引着他。寺庙里正在唱诵着佛经,黄叶从树上落了下来,飘落在了他的膝盖上,时间仿佛落在了身后。
他拿着落叶转了转,决定今晚就留下。
叮铃叮铃——
1声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
“施主,你的手机响了。”
齐觉也没看是谁,直接就挂了,回答了居士,“我参加。”
然后,手机又响了。
“施主,也许是急事。修行也不急,接了电话再说吧。”居士双手合十,对他念诵了1句阿弥陀佛,然后笑笑走到了旁边去,海青服下摆轻轻而动,他又向其他人发了宣传单。
于是,齐觉走到了1旁,接了起来,他脚下皆是灿黄的落叶,踩出了1些窸窣声音,风1吹,1片落叶又飘到了他的肩膀上,落在了他的鞋面。
他抬了抬,让落叶回归了尘土。手机的电话接了起来,1接起来,耳边就是董维智火急火燎的声音,又将他拉回了时间的局促里。
电话那头问,“你在哪?”
齐觉看着这古朴寺庙,转身看着居士在与其他人说话,手里的修行宣传单张还握着,他面无表情,心中无波地回答,“6礼寺。”
董维智,“n市也有6礼寺?”
齐觉淡淡答,“不是。”
董维智听出了点不对劲,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揶揄道,“怎么,要出家啊?佛门收你这种6根不净的吗?别混了,你又烟又酒的心也不静还不够资格去伺候菩萨的。”
齐觉敛眉,吃了1瘪,沉沉说了句,“滚。”在佛门净地说粗劣的话,有些不诚,他于是问,“有话快说。”
董维智开门见山直接说,“夏青找你。”
齐觉嗤笑了下。
得了。
连董维智说话,他都开始幻听了。
齐觉弯腰拍了拍自己刚刚坐在台阶上落的尘土,直起身子冷冷说,“你要不给我打字吧,先发过来,短信,我5天后回复你。”
董维智:“......”
5天后,黄花菜都凉了。
董维智停顿了会儿,对齐觉说,“你听清楚我说的话没?”
齐觉,“现在可能听不清,5。”
董维智1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奈在电话里说,“狗东西,你会后悔的。”他本来打算就此挂电话,但是见齐觉没反应,似乎还真打算待在6礼寺5天的样子。
在公司还上着班的董维智看了看茶水间并没有人,关上了茶水间的门,用尽了丹田力气,对着手机吼,“你到底听清楚没有,是夏青!夏青在找你!说要见你!你找了5年,连房子都买在她小区,到现在还为她明哲保身,不近女色,你被她睡了然后被她甩了的那个夏青!!!装什么清心寡欲啊!!!”
声音刺耳,透着电话听筒在寺庙里格外清晰,刚刚从树梢边伸出个头的小松鼠都被惊了回去。
旁边礼佛的人和刚刚那位派发单张的居士都转过头,看向树下站着的人。
齐觉拉远了手机,等电话里的咆哮停了,他对着董维智说,“你tmd的还可以再大声点。”
然而还没等董维智再说,齐觉黑眸里浑噩了1下,忽然地聚了起来,眼瞳里1深。
什么?
真夏青?
下1秒,刚刚那宣传单张又放回了居士的手里,说了声打扰,1身黑衣的人,1把捞起放在台阶上的外套,1级1级台阶按两步跨,1路往下奔出了6礼寺。
*
大学里正值下午最后1堂课下课时间,校道上满满学生。
“不好意思,借过。”
齐觉跑着进大学校门,行李箱提在了手上,往高中时租的房子去,这个落坐在大学园区里的房子他还没有退,1直租着,这些年退休的教师多了,楼栋外围装上了电梯,爬梯都很少人走了,只他1人辗转。
胸膛剧烈起伏落在门前,齐觉停了脚步,喉咙里漫出了血腥气息,跑太快,有些缺氧,他听见了屋里头的说笑声。
3个人的。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他动作静止也暗了下来,齐觉靠在了墙壁上,仿佛回到了高3刚毕业那会儿,屋里总有3个人在等着他从孤行酒吧回来,然后1晚上聊着大学的向往,聊着以后各奔东西的惆怅,结尾总有两个女生的哭啼声,还有电视里永远播不完的小甜剧。
齐觉沉下了眼,喘匀了气,才冷笑了下,怎么就5年了呢。
屋内听见门外的开锁声,都安静了。
屋里3个人齐齐坐着。
董维智和候苏敏分别坐在夏青的两旁,正在吐槽着禾东集团最近越来越国企范儿,上下等级严格和隔壁部门有沟通壁垒的事,夏青坐在他们中间吃着果脯笑着,禾东是林家在g市的家族产业,她也只是听着。
3人坐在茶几边,屋内的陈设5年了都没变,东西没变,物件却还干净,座下的毛毯依旧很新,还能闻得到1股清透的洗衣粉味道。
门口进来的人没有立刻到客厅来,屋内的人听着声音,知道他开了门,打开鞋柜,换了鞋,好像又随手扔了钥匙在桌面上,钥匙发出了碰撞声,00碎碎的小声音让人不由得格外地在意。
夏青还戴着1顶暗红的字母帽,她抬了眼顺着帽檐看向走进来的人。
他的落拓鞋面先入了眼,然后是线条长直的腿,干净流畅的黑白灰穿衣风格,宽阔胸膛往上,是1张比起以往,比起视频更冷劲的脸,眼梢淡淡沉下,目光略过了她,平静而疏离。
齐觉转头看向他们,手抄在裤兜里,目光落在了那红色字母帽上。夏青抬眼触了下目光,随后又低下了,似乎是不自在,她将视线放在了毛毯上的小绒粒上。
随后她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了起来,折了梨涡,对他笑,“好久不见。”
齐觉站在原地,冷冷淡淡,眼里像结冰,对于她的招呼没应。
只是问他们,“晚饭吃了吗?我点些?”
董维智看了看夏青,又看了眼齐觉,见他冷漠得跟电话里完全两样,将夏青当做透明,屋内氛围瞬时间像是落进了北极冰窖里,刚刚说笑的气氛1下子没了。
毕竟5年不见了,理解。
董维智缓和着气氛,笑呵呵地答,“没吃,都没吃。我刚下班。夏青和候苏敏他们下午在商场逛了会儿,也没吃,对吧,夏青。”
夏青点点头,又看向齐觉。
然而齐觉只是扫了他们1眼,目光漂移着不放在她身上,低头拿出了手机,在外卖网上下了单,然后说自己在外面走了1天,要去洗澡,手机就扔在了沙发上,让他们自己留意外卖员的电话。
接着就是又1阵的房间开门声,浴室开门声,不1会儿,浴室里传来了淅沥沥的流水声。
夏青看着那扔下的手机,心里想,当我透明?
齐觉进了浴室。
花洒哗啦啦地开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烟,衣服没脱,就坐在马桶上又抽了起来,星火急,烟雾密浓。
直到两根后,他才两手臂撑在了洗手盆上,隔着衣服内里的山河脉络清晰利落地奔流着,喘不匀的气息在逼仄的空间里,强烈压制下想拉着夏青好好问1问的冲动。
5年不见,她好像没什么变,只是把头发剪短了,尽管戴着帽子,可每1寸都跟记忆中的毫无分别,弯起就会有卧蚕的小鹿眼,浅笑就会有的梨涡,抿唇就会聚起的小唇峰......
夏青能对着他说好久不见,还能笑出来。
可齐觉却笑不出来。
镜子里的自己,硬挤着嘴边弧度,露着牙齿,也1点笑容挤不出来,她怎么能啊......
从浴室出来,齐觉换了1身衣服,不是家居服,是又1套外出的服装。董维智见他出来,原本坐在夏青的右侧,腾起屁股坐到候苏敏旁边去,而齐觉就着茶几边缘坐下,离他们远远的。
客厅茶几坐位,诡异地,分布成了1vs3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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