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夏青答,她轻展了笑颜,淡淡地,没让齐觉过于研读,但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给出具体的时间。
齐觉蹙了眉,反倒看不懂她了。
难道是更早?
“手。”
夏青叫了叫他,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东西,唤回齐觉的思绪,只说了1个字。
齐觉伸手,从衣袖里露出了修长分明的骨节,掌心朝上。
她轻轻地在他的掌面上放了东西。
“上完课,有空吗?”
齐觉又再问了1次,没有多少试探,眼神直勾问夏青。
4年缩短为半年,还是要更短?换谁都把握不住其中的未知,齐觉不如温居那晚的淡定。
他从来风轻云淡,物过都没留心,可这次有点不1样了,1股莫名焦躁从心底腾起。
方方面面指向对面坐的人。
夏青的手顿了下,没有答。
可沉默更像温水煮青蛙,钝刀割肉,文火煎心。
他喉结滚了1下,见她没回答,侧头,从他们1正1反覆合的手里抬眼,问,“嗯?”
心里更是郁结了下。
此刻他就像收了利牙又收了猎杀眼神的狼,没有了嗷叫的本能,任由夏青驯服。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联大学姐叫了夏青回讲台。
夏青将东西放在他的掌心后,起了身,轻答,“有。”
她收了桌面上的试卷,手在他还停留的掌面下过,课桌上发出纸张的摩擦声,她声音不大,“董维智说你晚上没吃。”
她又笑了下,目光示意了他手心里的东西。
轻轻地,那股清淡的橘子香气没了,她又回到了讲台上去。
齐觉收回了掌心,曲张着指面,是3颗悠哈奶糖,白色包装。
他后仰在椅子上,椅脚靠墙,人微微低沉了英挺的5官,线条流畅的下颌轻动,他拆了糖,也含上了。
其他人都在继续听着联大学姐的总结,而他在教室后默默地把那3颗糖吃完,牛奶味很浓,淡淡的甜香。
将他刚刚还燥着的感受,如泉水般润了下去,糖在舌尖来回,在齿尖碰撞着,嘎达嘎达。
这声音只有他自己知道,跟着他的心跳声,入了黑夜。
课程很短。1下课,夏青又被带走了,提前到了1班去,董维智给齐觉发信息。
董维智:「保护好你家的小白兔,小心被人叼走了。」
觉:「?」
董维智:「你们两真是属于被人随时惦记的类型,夏青就才来了5分钟,我旁边那哥们,白纸上写了联系方式给了她。」
觉:「谁?」
董维智:「知道紧张啦?知道还楼梯上惹方安妮。知道兄弟我,站在楼梯间的时候,碰到那场景多尴尬吗,想替你钻地洞了。」
觉:「那还真是谢谢......所以究竟是谁?」
董维智:「比我略微逊色的1个男生,运动会跳高出风头那个。」
不认识。
虽然不认识,但是1敲了下课铃,齐觉拎了包,就走出了教室,到了1班。
刚刚落在衣袋里的ok蹦也拿出来贴在了嘴边。
下课,夏青和学姐说着话1走出来,看见他依在楼梯的扶手边,松松懒懒地靠着,看着十分漫不经心,可是人却1见她,就直立了身子。
颀长的188气场,像末世混沌里诞生出的物种,踏在食物链顶端,优柔笑着,眼里警觉。
仿佛只要有其他物种出现,就要灭了别人。
他望向夏青的后头,又将目光放她身上。
“走吧。”
他说。
不容反抗的那种。
*
单独带夏青回来,齐觉还是有点顾虑的,并不是真有什么龌龊的思想,而是不好交代。
他复盘过与林良秀的问答。
这其中就有1条。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能男女单独在外头留宿过夜,这是家规。”
当时在佛寺的斋堂里,林良秀特意看着他说的。
所以,客厅里,董维智像个2百5十瓦的大灯泡在那里坐着,靠在沙发上吃着炸鸡,喝着雪碧,看着电视。
夏青则和他进了作曲的房间。
硕大的录音耳机从头顶落,齐觉的手轻轻1松,绵柔的耳机包夹在了夏青的耳边。
两人并排而坐,被书桌、墙壁、电子琴围在了1个小范围内。
齐觉最后要提交目标院校的1曲,还差最后1段和声。
“我来吗?”
夏青疑惑问,甚至是第1次听过这首歌。
齐觉点点头,饶是委屈地,碰了碰嘴边的伤口,上头覆盖着ok蹦,他皱了眉头,“受伤了,嘴张不开,唱不了。”
“时间紧,任务重,明天就要交了,帮帮我。”
只有她才能帮忙。
齐觉又在心里骂自己,狗。
虽然很狗,但必须得你来。
夏青轻微点头,“好。”
他笑了笑,“先听1遍,和声的大概位置,我告诉你。”
夏青又点头,看他轻按下了播放键,电脑屏幕里多条颜色的音轨启动着。
曲子是1首钢琴为主调的音乐,开始节奏慢,缓缓又快,默音1秒后,时针滴答加速,镜子碎裂。
追逐旋律的琴声如冬日碎雪恋眷人间烟火,不肯消融,铺面而来1种划时空感,最后又似乎是打破了什么禁忌,从幻境中回归了现实。
夏青并不懂乐理,不知道这首歌应该算什么水平,但是在她听来是触心的好听。
听完有缓缓暖流在心里流淌,久久不下。
音乐停了,她不确定地问齐觉,“你确定让我在这么好的歌里面配和音吗?”
齐觉的这首歌,就是以夏青作为灵感来做的,没了她,将不完整。
“随便哼哼就行,就这1分钟的位置,1小段。”
齐觉眼里是不值得提的轻易,有1股随意让她造的自信,让夏青盲目有了自己唱歌很能的感觉。
屋内的作曲氛围灯如暮色1样,缓缓地流淌在齐觉的身上,碎金满身。
“放心,我在。”
他将录音麦拉到了夏青的嘴边,目光停了下,调试位置。
夏青微微仰起了脸,往上头靠,抚住了麦克风,微微侧转了头问,“这个距离可以吗?”
“嗯。”
齐觉喉结滚了下,侧了脸看见夏青薄薄小巧的嘴唇,微启了唇瓣正在问着他,耳朵边缘又起了燥。
他撇开眼,又从架子上拿了东西,给自己多增加了1个耳机,只要夏青唱了,他也能同步地播放音轨,回听。
“开始了。”
“好。”
女孩子的声音柔,按着他手指节拍,呜呜啦啦和声。
1小段,20秒。
录了大概十次。
可这仅仅2十秒,他仿佛1个人过了1个世纪,整个耳机里面都是夏青柔软的声音,就要将他浇热了。
夏青在他旁边等着他调试,然后重新播放了整首歌。
如齐觉所说,加入了和音后,整首歌忽然有了种天外来音的宿命感。
她的声音只是当中很小的1段和音部分,淡淡入淡淡出,在他的手中变换了感觉,与歌曲1体。
夏青在他1旁,终于想起来了如何形容她的感受,笑着说:“齐觉,你听过泰戈尔的《飞鸟集》吗?里头有1首,'有1个夜晚,我烧掉了所有的回忆,从此我的梦变透明。'”
“那首诗,就很像我现在听完曲子的感受。”
齐觉做的曲没有词,没有文字不能透题,在她听来就是这个意味。
本来在操作软件的齐觉停了下来。
胸腔里心跳声他自己都能听见。
她听懂了1半。
齐觉哑哑然开口,“那就不要不辞而别。”
夏青怔了1下,看向他,“嗯?”
齐觉恍然又重启了音乐,再听1遍所有音轨是否融合恰当,这次他们都把耳机褪下了,用了音响播放。
房间里的氛围灯1瞬1瞬地又亮又灭,提示着时间和音乐同时在流逝。
他没有回答夏青的问题,淡淡地说,“没什么。”
“你的感觉是对的,这是重新出发的曲子,抛掉过往1切,新开始......”
很多时候,齐觉都觉得重要的人会以1种锣鼓喧天的方式进入到生命中。
而现实告诉了他,她的悄悄到来,是无迹可寻的。
还带来了1种新的开始。
编曲室里音乐缓缓,声音不大。
“齐觉。”
夏青叫了他1声。
他拄着腮帮子将音轨的其中1条调整了1秒,停了下来,“嗯?”
淡淡软软的声音从旁侧来。
夏青说,“明年我不会出国。还有再1年的预科时间。”
他们都没有看向对方。
齐觉不自觉地又握了手指面,手掌上的青色脉络带着血液在涌动,胸膛里的心跳声连音乐都要止不住。
她应该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了。
他的小括弧微微弯。
齐觉又轻又淡,却绵长地答了句,“嗯。”
【作者题外话】:1.齐觉话里的不要不辞而别,是指泰戈尔的诗歌,对应夏青的话。
原诗是“不要不辞而别,我的爱人。我看守了1整夜,现在我的眼睛睡意浓重。我只怕在睡梦中丢掉你......”
2.反正夏青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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