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并不需要夏宛月起的很早,因为宾客大都是将近正午才会到达夏府。
不过她一起床就被金嬷嬷带去熟悉的温泉池沐浴了,屋内生着暖炉,倒不觉得冷。
在温泉池泡了许久,才披上准备好的采衣采履回到挨着前院的更衣间侯着。
前院很是热闹,这份热闹是为她,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金嬷嬷所说的及笄礼事宜她记住了个大概,她坐在这静静等着,等父亲唤她名讳出去见客就可。
外面呼呼的风声让她打了个激灵,生辰在冬日可真是不妥,这么单薄的衣物怕不是要冻死她。
在夏府举办及笄礼她心中居然会紧张,坐在梳妆台前凝着模糊的人像发呆。
但扣住的双手却泄露了她的情绪,白玉白珠本是八音坊的人,阅人无数自然能看出她的异样。
“小姐,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小小的及笄礼还难不倒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我只是好奇谁是赞者,谁是正宾。”夏宛月真的想不出这么短的时间内父亲会请到哪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做正宾。
宾客愿意来夏府是一回事,但当正宾就是另一回事了。
前院逐渐安静了下来,看样子及笄礼要开始了。
父亲的声音虽浑厚却也高昂,听到父亲呼唤她的名字也是易事。
一出门夏宛月就有些后悔,这嗖嗖的冷风可不只是听着很冷,透过采衣采履阵阵扎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青艾上前扶住了她,夏宛月发觉自己没那么冷了,也可能是她的错觉吧。
“再忍耐一会儿就好了。”
入了前院青艾就退到了青芋的身旁,偌大的院中央放着暖席。
毛茸茸的触感总让她心里有些安慰,夏宛洛被金嬷嬷教导了两天,虽大有进步但见到大场面还是不自觉发抖。
夏宛月没想到父亲会让宛洛坐赞者,不过赞者基本上都是笄者的好友或者姐妹,现在看来也就宛洛能和她说的上几句话了。
但看到夏宛洛旁边的人她的眸中有些震惊,明宜姐姐?
欣喜大过震惊,多想冲上去紧紧抱住明宜姐姐,不过现在的场面让她不能做。
偷偷往周围瞟了几眼,没发现打扮庄重的正宾,难不成父亲没请到正宾?
现在有没有正宾她已经不在乎了,明宜姐姐能来她就很知足。
夏宛洛知道今天对于夏宛月是极其重要的日子,竭力压抑内心的恐惧给夏宛月梳了几下头。
洛明宜拿过梳子,一边梳头一边贴在她耳边说话,“一切都好,就是很想你。”
夏宛月跪在暖席上,手有些微微的发颤,洛明宜梳了几下就与夏宛洛并肩。
正宾一般都是极具神秘感的,之前虽有风声但不到及笄礼那一日一切都会有变数,何况是这几日才开始着手找正宾,有没有正宾都很难说。
周围一片静默,大多都是看好戏的态度,过了一盏茶还是无人出现,宾客不禁小声嘀咕起来。
就在此时,清脆的步摇声响起,议论声慢慢小了下去。
一身明黄色凤服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所有人全都跪下行礼。
“皇后千岁千千岁。”
不是说皇上要来么?怎么会是皇后来了?皇后接下来的话就解释了这个原因。
“都起来吧,皇上本想亲自给宛月丫头撑腰,不过奈何国事繁忙,本宫就代替皇上过来了,顺便也作为宛月丫头的正宾。”
夏宛月怎么觉得皇帝一开始就没决定要来,那只是个幌子。
宾客再也没有敢非议的了,至少在皇后面前不敢。
夏宛月看皇后净手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莫非皇室中人都是如此?
皇后口中说着她不懂的生僻字句,“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缓缓来到她身边为了带上了发笄,夏宛洛和洛明宜摸了摸她的柔发,搀着她回了更衣室。
床上多了几套不同风格的衣裳,洛明宜走过去拿着第一套,“这是父王得知宛月妹妹及笄礼特地送来的。”
夏宛洛瞧着那布料都是极其上乘的,一时有些自卑的杵在了那里。
洛明宜看得出夏宛月和这个胆小的姑娘关系不错,“你也是宛月的赞者,一起过来帮宛月换上吧。”
夏宛洛垂下眼眸,想拒绝就被夏宛月一把拉过来,“宛洛,快点吧,别让宾客等久了。”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她身上的流光锦像是被泼上了一层水,每走一步都会激起人心里的涟漪。
第一次加服是拜父母,拜父亲面前倒不觉有什么,父亲对她极好,这拜礼是受得的,但面对夏右夫人,她一点也不想理会,而且没来由多了深深的罪恶感。
夏右夫人面前上挂着和蔼的笑容,静静地望着她,第一次和夏右夫人的交锋最后还是她妥协了。
或许这根本不是一次交锋,而是必然承受的痛苦,深深无力感萦绕着她。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还是生僻绕人的语句,头上的发笄被摘掉换上了发钗,回房又换了一身衣裳。
第二次加服是拜正宾,拜完对上皇后的眸子她有些恐惧,那种意味深长竟让她感觉到刺骨的恨。
奇怪,初次见面皇后并没有这种情绪,怎么这次就恨上了她?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皇后那意味深长的眸子褪去,眸中尽是对小辈的慈爱,夏宛月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恨意绝不是作假,皇后日后可能会找上她的麻烦,她可得小心应对。
夏宛洛并没有意识到皇后的恶意,走上前为夏宛月去下发钗。
但洛明宜却发现了皇后的深意,听明宸哥哥说,今日本是皇上来观礼,让自己做正宾,自己年岁虽小,身份却是当的起的。
但不知为何皇帝临时变了卦,这一定是皇后的手笔,得让父王和明宸哥哥好好查查这事。
夏宛月头上的发冠换上了钗冠,她不由的心疼自己的秀发。
到更衣室换上了大袖长裙礼服,这衣服虽然宽大,在她的身上却并没有违和的感觉,反而有另一种韵味,来宾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再是轻蔑。
这只是告一段落,有司开始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
这是笄礼的另一个流程。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皇后说完递给了她一杯酒,她行了拜礼后才能接过醴酒。
入席之后需要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
虽然夏宛月嗜酒,不过这么冰冷的酒她真的消受不起,只能忍住自己的酒瘾挨了一下杯。
闻到酒香却不能将酒一饮而尽对一个酒鬼来说真是天大的折磨。
这酒香勾得夏宛月听不到夏成和夏右夫人说了什么,等到夏宛洛碰触她,有些敷衍的把金嬷嬷教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说完就又行了拜礼。
及笄到这时已经进入尾声,只要答谢完宾客就没有她的什么事了。
按部就班的向在场的人行礼,她目光扫过每一个宾客的面庞,却没有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韩若风。
想到韩若风说过宴会他总是中途离场的,不自觉的有些失落。
及笄礼完成就是打扫场地了,这并不是她的活计,而且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做苦力。
洛明宜走到她身边和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夏府,去了韩国专门接待外客的驿站。
洛明宜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在韩国多加小心,出什么事父王绝对不会让她吃亏的。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冷月阁,虽然及笄礼就是换几件衣裳拜拜礼的事,这途中也是不轻松的。
只不过她才推开冷月阁的门,就被一阵风带走了,门被风吹的来回摇晃,昭示着曾有人来过。
不用想带走她的就是韩若风,夏宛月有气无力的趴在他身上,一声不吭。
韩若风全程看了她的表现,她的无力他都知道,不知为何心内竟然有种冲动想要带她逃离。
不过他还是有理智的,若是及笄礼带走她对她只有坏处,所以他的让步就是及笄礼后将她带走。
青艾青芋没见到夏宛月有些焦急,但白玉白珠却没有任何反应,韩若风在暗处观察及笄礼的一切,以白玉白珠的修为肯定察觉不到,但他却故意暴露了自己的气息。
白玉白珠大概猜到了是主子将小姐带走的,不对是风王将主子带走的,不过风王带走主子干嘛呢?
韩若风觉得及笄礼是一个女子一生中很重要的事,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她。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给人准备礼物,她满不满意他心里也没底,或许说他还挺在意她满不满意。
他最近真的越来越奇怪了,难不成是这个小野猫对他使了什么手段?
和韩若风在一起,心头的难过也慢慢消散,不是有句话叫眼不见心不烦么,离开夏府也就是离开了让她困扰的源头,这时她竟隐隐的感谢他将她带离了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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