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县外的树林。
韩若风一直隐匿在附近,等那些人走远才将风影扔在了树下,向不远处的黑影投向目光,“怎么回来了?”
黑影极快得闪到树下,跪在地上,“主子,风凌无法继续监视任务。”
听到这心里已经了然,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无妨,好好照顾风影便是。”说完纵身一跃躺在了树上。
风凌虽然对自己未完成任务有些懊恼,但还是服从主子的命令,“是。”
树下风凌给风影输送内力驱散寒气,而树上韩若风幽深的眸子中燃着浓烈的兴味。
好奇他那个四哥会如何应对,不过好奇之余还是要注意一下韩若轩的安危,不然死了他可不好交代。
嘴里慢慢吐出浊气,若不是因为京都无聊他自然不会接下这苦差事,现在看来他还真的是不虚此行。
郢县内寂然无声的院子。
韩若轩扔下这两日的卷宗,在院内慢慢踱步,郢县的事绝不只瘟疫那么简单,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
远在京都的其他亲王?他奉命回京乃是密令,就算他们知晓密令,也不会将他的行程算得如此准确。
那么……只有此次边关之战吃了败仗的域国才会掌握他的行踪。
他在边关待了整整十年,自然明白时不时会有探子来营帐探查主将情况,主将离开当然不算是一件小事。
若是域国所为,那也真是用心良苦,他不演下去岂不是浪费了一出好戏?仔细思量之后他去找了晚柔。
房间内。
晚柔一直待在听洛明苏声色并茂的顺着,听到有人来了洛明苏慌忙闭嘴,躺下睡好。
韩若轩听到了屋里的动静,那女子杀了他那么多侍卫会害怕也正常,他此番是与晚柔来商议要事。
晚柔有些疑惑,刚走不久怎有来了?明苏正和她说到关键之处,被打扰了心有不喜。
韩若轩大抵是看出了晚柔的不满,也不绕弯子了“晚柔姑娘应该清楚郢县溃烂之事极有可能是人为,而他们的目标就是本王。”
轩王能猜出来她并不惊讶,莫非他想到解决的法子了?“轩王想要我如何做?”
韩若轩高深莫测的笑,眸光盯着床上装睡的人,“引蛇出洞。”
晚柔是极其反对再让明苏去冒险的,“不行,她重伤在身,再出差池性命不保。”
韩若轩更加确定了这两人关系非同小可,“晚神医的徒弟真愿看这些百姓受恶人荼毒?”
晚柔虽然不忍百姓受苦,但她更不能忍受明苏丧命,她知道自己不是合格的医者。“难道她不是一条人命?”
洛明苏算是听明白了,若是柔儿不以自己为饵,这轩王就给柔儿扣上草菅人命的帽子了,可真阴险。
这些百姓虽不是她雅丹的百姓,可终究是无辜的人,她睁开眼睛,心里十分没底,“轩王想要我帮忙就直说,何苦为难柔儿?”说完挣扎着起身。
都在他意料之中,不过他不介意再添一把火,“若姑娘帮本王救了这些百姓,也可将功抵过。”
晚柔的秀眉微微蹙起,想说话却被洛明苏抢先,“轩王手下难道无可用之人,非要揪着我流落在外的孤儿不放?不过轩王既然如此诚心邀请,那本姑娘也奉陪到底。”
轩王看见她盛气凌人的样子微微扬起嘴角,“好。”说完也不逗留,拂袖离开。
“明……,”想到可能隔墙有耳也不叫她的名字,不过晚柔还是气急败坏吼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都是一脚踏在鬼门关的!”
“柔儿~,我的蛊虫还未取出,你觉得我能置身事外么?幕后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其实都是一样的。”柔儿好不容易才消气,如今又因为自己的一番话生气,可得好好哄着柔儿。
晚柔大概知道自己反应过激,声音也软了下来,有些自责的说,“都是因为我没能力。”
洛明苏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想晚柔妄自菲薄,“才不是呢,柔儿可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
晚柔弹了弹某个大言不惭小姑娘的脑门,语气轻快了许多,“你啊,就会吹捧我。”
她吐了吐舌头,好似不在意“只要能让重要的人开心,吹捧一下又怎了。再说了柔儿本来就很厉害啊,我那是实话实说。”
看见她一副赖皮样,晚柔也生不起气来,继续刚才的话题,“轩王走了,你该和我说说接下来的事了。”
洛明苏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她如何智斗鱼群狼群还有冰山男的故事,说完叹了口气,“我不就偷偷跑出来一次么?至于什么倒霉的事都摊上我。”
听她说故事的时候,晚柔更担忧了,一直摸着她的脉仔细的感受,可还是无果,“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
洛明苏立马泪眼汪汪,“我哪里都不舒服。”说得倒也不是谎话。
晚柔捏了捏她的脸蛋,“知道不舒服以后一定要好好听话。”
她慌忙拿掉晚柔的手,“柔儿,你会把我的脸捏圆的。”
晚柔不再与她嬉戏,正色道,“我虽然给你施过针,但不清楚能不能安抚你体内的蛊虫,你要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洛明苏点了点头,傲娇起来,“我又不傻,难受当然会说。除非……”除非无人可说。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沉重,赶紧换个话题,“柔儿,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赶紧去看看那些病人吧。”
晚柔心里也有些挂念病人,但这个闯祸的小丫头更让她不放心,她中了一种自己都没法弄清楚来历的蛊虫,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
洛明苏看出面前人的为难,但是她总不能那么自私的让柔儿一直陪着她,不顾那些百姓,“柔儿,你想我都牺牲那么大了,要是那些百姓再出差池,我得多亏啊。”
看见柔儿表情有些松动,继续劝说,“而且我答应轩王陪他演戏,不仅因他威胁你,也因我想救那些百姓。”虽然他们不是雅丹的百姓,但两国之间和平与否这些百姓都是受剥削的最底层,这些百姓已经很辛苦了。
“明……,”还是没叫出口,眼神宠溺又有些无奈,“真拿你没办法,你一定要好好在床上躺着。”
伤的那么重,动一下就会疼,她哪敢再乱跑?不过还是很听话的回答,“知道了。”
得到洛明苏极其认真的回答,晚柔总算放下心,去别的院子里照顾病人了。
等到晚柔走远,洛明苏才龇牙咧嘴的靠在床边,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捏着胸口的衣服,“死虫子你就不能安分点!”
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心口处总算消停了下来。
今日在树林中过了大半天也没见蛊虫活跃,怎么一回来它就蠢蠢欲动?莫非控蛊人知道她回来了?
想到轩王所说引蛇出洞,他肯定不只引出控蛊人那么简单,自己这身板能承受的住?
可是轩王有备而来,肯定会想法子让她答应,她逃不过的。如果她没被带回来,也不会有被逼做饵的事了,想到这里把树林里弃她而去的韩若风狠狠骂了一通。
事已至此她自然知道这样做是没用的,可是她必须排遣一下糟糕的心情,骂完之后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慢慢躺下好好休养生息,不然这一次的以己为饵可能就变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轩王以她为饵来换众人之命无可厚非,她的心里总感觉轩王并不是真的为了百姓,而是为了别的什么。可能是她想多了吧,他是韩国的王爷,自然是为了韩国着想。
闭上眼睛却睡不着,再睁眼就已经天黑了,幽幽的烛光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悠扬笛声再次响起,笛声像是在诉说着哀怨,配上这夜景徒增了几分恐怖。
而另一处昏暗的角落里。
巳十一拿着短笛放在唇边,手指虽不停按着笛孔却无声音流出,眸光闪过诡异的笑意。
引蛇出洞么?也不知究竟是谁是蛇谁是饵。站在暗处观察着黑夜中摸索的洛明苏,眼中的笑意更盛。
洛明苏按着她上次逃跑的路线好不容易找到了轩王的院子,猛地推开门,见他坐在首位,好似等了许久。
温凉的声音响起,语气带了些嗔责,“姑娘来得可真晚。”
能来就不错了,还想如何?心口的疼痛提醒她别忘了正事,“那人又想控制我。”
韩若轩端起早已冷掉的茶水抿了一口,“猜到了。”不然他在这等着是为何?
洛明苏拿着剑的左手微微颤抖,忍着疼痛艰难开口,“那现在?”
只见他拿着她的剑刺入左手的臂膀后又拔出,顿时鲜血如注,他的表情却无一丝变动,仿佛刺入的是别人的手臂。
洛明苏呆愣住,他在自残?看来为饵的本就不是她自己,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一群侍卫破门而入,正好见到韩若轩流血的手臂,纷纷向她挥刀。
又一次被迫逃离,不断变换的笛音能把她的脑子穿透般,而在暗处的巳十一欣赏着这一场好戏,在思索着如何暴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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