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在半山腰变得稀薄,微凉的晨风吹在脸上,让云遮阳感到一阵的凉爽,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龙门峰,登山的土路上还有不少人在尝试。
不过到了第九道山角之后,大部分人都会下山,然后又有一批新的弟子上山,如此周而复始,在一批批上山下山的人里,云遮阳并没有看到百里辛,事实上,云遮阳甚至觉得那个胆小鬼连前三道山角都上不去。
回到现在,云遮阳站在一个无名峰的半山腰上,隐约可见峰顶一连串的草庐屋檐,那是杂役弟子的住所。
对于这些居住在无名峰上多年,并且在龙门峰修习道法三年的杂役弟子来说,登上峰顶,然后下山,这是他们每天的日常。
至少现在来说,任何一个杂役弟子都要比许清寒和云遮阳要厉害,虽然他们没能在龙门峰最终的选拔里脱颖而出,但是却是有着实打实登上龙门峰顶的实力。
可是也就仅此而已了,杂役弟子们此时的实力,便是他们之后几十年,乃至整个人生中的巅峰。
从半个月前云遮阳说出自己的计划后,四人就各自挑选了不同的无名峰,进行登山的训练。
这些林立在昆仑的无名峰诚如年州山所说,有着和龙门峰相似的法术阻碍,虽然效果却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对于四人的体质锤炼和呼吸之法的进步都有着不小的裨益。
四个人中进度最快的是许清寒,她已经登上了第一座无名峰山顶,是四个人里第一个开始攀登第二座无名峰的人。
在登顶第一座无名峰后,许清寒有贴上符箓,尝试了一次龙门峰的攀登,不出所料的,许清寒取得了进步,她的登山记录从半山腰的第十二道山角上升到了十四道。
虽然只是两道山角的进步,但是这次登山依旧在弘新馆掀起了不少风波,基本上所有弟子都已经尝试过登山,所以,他们很清楚知道提升两道山角的艰难性。
在查明许清寒进步的原因后,登山的弟子分为了两派,一派认为无名山的登山练习只是浪费时间,这一类人专注于不断尝试登顶龙门峰。
另一派自然就是以云遮阳四人为代表的练习派,他们主张通过无名峰练习来提高自己登顶龙门峰的概率。
这两派的人相互竞争,都想证明自己方法的正确性,但是事实上,由于许清寒这个登山记录保持者的存在,让练习派的势头隐隐压过登山派。
两帮人马在竞争的过程中不断产生摩擦,火药味十足,负责管理弟子的年州山却不见踪影,这让这些年轻弟子间的矛盾和竞争愈发激烈。
但这一切的引发者云遮阳,却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竞争倾向,他还是每天攀登那座离龙门峰不远的无名峰,每天平静的吃着饭
用阿芒的话来说就是,“藏在大帐后悠闲喝酒的将军。”
但是云遮阳并不是有意挑起纷争,他当初在年州山帮助下,提出这个计划,只是想要提升四人的登山能力,现在这种情况,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回到现在,云遮阳站在半山腰上,心里想的并不是怎么解决纷争,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此刻的他只想登顶眼前的这座无名峰。
练习了半个月,眼看许清寒都开始登第二座无名峰了,自己却还在第一座上浪费时间,云遮阳的心里说不出的焦急。
所以,在昨晚,他做出一个决定,一定要在今天登顶第一座无名峰。
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云遮阳抬起脚步,缓慢的离开半山腰,向着山顶前进,这里的阻碍比起龙门峰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依旧不可小觑。
踏在山路上的每一脚,都像陷进不浅不深的泥沼里一样,两个脚几乎没有一步落到实处,每一步都要走的极其小心,都要细微的控制好落脚和抬脚的力度。
也许是这半个月的联系终于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逐渐熟练的呼吸之法的帮助,云遮阳感觉今天的登山比起以往,容易了不少。
在多天的登山练习中,云遮阳发现了登山最主要的一个点,那就是呼吸之法和不发的结合,通过调整步伐适应登山,对护山法术带来的阻碍有着不小的消解作用。
他相信,这将是他登上龙门峰的重要助力。
擦去额头的汗水,云遮阳看了一眼峰顶露出半面的草庐,如果用心去听,甚至能听到杂役弟子们聊天的声音。
休息片刻,云遮阳接着向上走去,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并没有让他感到气馁和恐惧,他不断调整呼吸和步伐,向着峰顶一点点的迈进,汗水顺着他的脸庞不断跌落在地上。
最后,在不知道踏出多少步之后,云遮阳又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忽然轻盈起来,微风徐徐的飘在少年的脸上,拂去疲倦的汗水。
向下望去,飘渺的云雾四处游荡着,好像迷茫的人群,向上望去,龙门峰顶上还处于空闲状态的房屋若隐若现。
云遮阳深吸一口气,大声呐喊,回音不断在无名峰顶回荡,他的心里畅快无比。
在经历半个月的努力和练习后,云遮阳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登顶了第一座无名峰。
心情愉悦的云遮阳转过身,看向身后照常聊天的两名杂役弟子,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就连刚刚云遮阳的大吼都没能打断他们聊天的兴致。
大部分的杂役弟子都去处理杂事,留下来的这两位,应该是被安排留下准备杂役弟子的午饭的人。
“师兄,咱们这里有吃的吗?”云遮阳走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出这句话,他为了在今天登顶,爬了好几个时辰,已经错过了弘新馆的午饭时间,在下山前,他需要食物来补充体力。
“老郑!老郑!”
其中一个杂役在听到云遮阳的询问后立马转头,向着东侧的一个草庐大喊。
没过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的老者从那个草庐中缓缓走出,从他的穿着不难判断,他也是一个杂役弟子。
“怎么了?”老郑走到那个呼叫他的杂役弟子面前,轻声询问道。
“这家伙,肚子饿了,你去领着他找点吃的。”
老郑回头看向探头探脑的云遮阳,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走进最中间的那座最大的草庐。
云遮阳连忙跟上,也走进了那间草庐。
草庐里随意摆放着一些桌椅,没有人坐在里面,显得有些空荡冷清,云遮阳找到一个位置坐下,然后环顾四周。
这里应该是杂役弟子们吃饭的地方,虽然现在冷清,但是云遮阳知道,每天饭点的时候,这里一定热闹非凡,起码比弘新馆的饭厅要好。
一双苍老的手在桌子上出现,然后收回,桌子上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弘新馆的相差无几,老郑挨着云遮阳坐下,转头看了一眼这位新弟子,却什么都没说。
云遮阳并没有注意到老郑的动作,事实上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饭上,在老郑拿来饭碗的那一刻,云遮阳就抬起碗,想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
一碗满满的饭很快见了底,长舒了一口气,云遮阳半躺在椅子上,准备休息一下,然后下山回弘新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老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你是新入门的弟子?”
这是一个极其尴尬的问题,但却是打开话匣子的绝佳利器。
“嗯。”云遮阳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的回应了对方。
“你们在为登龙门峰做准备?”老郑继续发问,他的疑问好像没有尽头。
“是的。”云遮阳依旧淡淡的回应。
“登上龙门峰,又有什么用呢。”老郑叹了一口气,好像想起了什么令他伤感的往事,“六十几年前,我满怀信心的登上峰顶,又有什么用处呢?”
云遮阳眼神未变,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在年州山嘴里听过的词语,“六十几年前”。
也是老郑发现了云遮阳的变化,他稍微顿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我看见你们的年教谕了,他叫年州山是吧?”
“我当年是和他一起入门的。”老郑苍老脸上盛开一丝笑意,“当年登峰的时候,我还比他要早登上几天呢。”
老郑的眼睛里出现一股骄傲,好像在向年轻的师弟炫耀他的成就,但是这丝骄傲很快消失殆尽。
当年的事情重提又有什么用呢,即使自己登山早,又有什么作用呢,现在还不是呆在无名峰,等待着生命的结束。
云遮阳实在不能把这个苍老的师兄和年州山联系起来,在无名峰这个草庐里,他头一次直观感受到了修道对于命运带来的不同和变化。
“其实啊,你不用这么累,只要有第一个登顶的,其他人自然而然就能登上山顶”老郑侃侃而谈,向云遮阳输送这自己的经验,“万事开头难,开了头,就不是特别难了。”
站起身,云遮阳觉得自己应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他看向身后的老郑,微微一笑,“谢谢你的提醒,郑……师兄,不过,我就是要在所有人之前登上那座山峰!”
云遮阳推开门,阳光照在老郑苍白老的脸上,他的眼睛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老郑在这个年轻的小师弟身上看到了那个曾经朝气蓬勃的自己。
走出草庐的云遮阳没有看见那两个闲聊的杂役弟子,两个人坐的板凳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坐在上面的人好像经历了什么快速的逃窜。
可是外面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只站着一个年纪比云遮阳大上三四岁的蓝袍道士,面容清秀,看上去也是一个杂役弟子。
这个杂役弟子并没有和云遮阳打招呼,他径直走过云遮阳,然后迈步进入草庐饭厅。
“老郑,我的饭呢,饿了。”一道声音从草庐内传来,接着又是一句饱含怨恨的反问,“什么?叫别人给吃了?谁啊?”
听到这句话的云遮阳没有一丝犹豫,立马朝着山下走去,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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