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儿,这么快就给为师寻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皮,真是懂事!”阴森低沉的声音,突兀在远处响起,这声音越来越近,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已是如同滚滚炸雷,响彻在花铃与那凝气八层邪修耳畔。
“这老不死的!好悬没把小爷震死!”
凝气八层的邪修心中暗骂一句。
虽心中暗骂,但他的面上却是恭敬无比,逃遁的身形停滞,恭恭敬敬的赔笑道:“师尊,这如花似玉的仙门女修,应是和那边两个低阶修士是一路的,徒儿这就去将那两个低阶修士一并擒下!”
说着,这凝气八层的邪修,已是识趣的化作离场,直奔徐松所在的方位而去,他知晓自家师父有些特殊的癖好,自不会在此碍事。
“嗯,孺子可教也。”
“邢云,为师记得你入门也有十七八载了,这些年修行倒是刻苦,脾气秉性为师也是欢喜的紧……你此次回去之后,自去领煞剑凝练之法。”平淡的传音,在凝气八层的邪修邢云耳畔响起,邢云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无边的狂喜。
煞剑凝练之法!
那可是他们血煞门最顶尖的秘术!
虽说邢云知晓,他不可能得到全部的煞剑秘法,但哪怕只是能够得到一部分,将之修成之后,对于己身之实力也会有质的提升!
“多谢师尊!”
邢云赶忙回首抱拳,行了一礼。
这凝气八层的邢云之师父名唤林权,修为前两年突破到了筑基二重境界,与邢云师徒二人乃是天星海附近的魔门,血煞门的邪修。
林权目光喷火的看着瘫软地上,还兀自挣扎的花铃,缓步上前,看着挣扎的猎物,神情带着几分沉醉。
他向来喜欢不轻易屈服的女子,这样的女子采补起来,格外的甘甜,能让他无比的兴奋。
对于自家便宜徒弟的话,林权并未回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邢云速速退下,却是在这时,他的目光微有变化,盯向花铃的脖颈。
“易容?这等凡俗手段……”
“不对,此女的脸上这面具,竟是件不俗之宝!多半是灵器!竟是有此等意外收获。”
林权眼中对于情欲的火热散去了些,虽美色当前,且既然以面具遮掩,那此女的容貌说不得会给他不小惊喜,但美色终究是烟云过眼,此刻相较于此女的娇躯,他更看重此女面上的灵器面具,以及其身上藏着的秘密,显而易见,能拥有灵器面具的凝气七层女修,年龄还不大,必然有隐秘在身!
花铃艰难地抬头。
她眼中的世界,已满是重叠的幻影,耳畔无法听闻丝毫声音,体内的灵力涣散,一时间也是无法调用。
此刻,即便是一个手持生锈柴刀的凡俗之人,也能对她造成不小的威胁,筑基修士与凝气七层之修的差距过大,大到林权只是稍稍调动天地之力,就将凝气七层、灵力剩余大半儿的花铃镇住。
但花铃的心中,除了惊慌之外,还有一丝兴奋掺杂:“此人乃筑基修士,必不会对我设防!我若是取出那件东西,多半能偷袭成功!”
“以凝气七层,未至凝气后期的修为,诛杀一尊筑基修士……”花铃心底翻腾不修,就连她都未发现,当前的她如何惊慌,就如何兴奋,这种兴奋如走在横亘无底深渊的铁索之上,一失足便粉身碎骨。
“舅舅曾说过,那件东西极为玄妙,以我当今的修为,全力催动那样东西,甚至能够对筑基中期的修士,造成些许麻烦,甚至将之重伤!”
花铃似越来越虚弱。
她双目微闭,沟通起了存在于她的识海之中,一枚通体有些虚幻、呈现出青色的玉如意。
这玉如意乃是花铃年幼之时得到的宝物,其神秘无比,藏着许多秘密,花铃之所以一直修炼到如今,还留在凡俗的花家,便是因为这枚玉如意,毕竟玄元派虽为小宗门,但也有一尊筑基六重的老祖,几位筑基四重、筑基五重的长老。
她若是无有丝毫修为在身之时,跟随舅舅拜入玄元宗,这玉如意暴露之可能极高,以此物的神妙,其一旦暴露,带给她们花家的必定是灭顶之灾!是以直到如今,凡俗花家被灭,她才与母前往玄元派。
花铃的神识探入玉如意,立时一道青光在玉如意之上亮起,花铃的头脑当即便是就为之一清,那种昏沉之感尽数消失,同时一股强绝的力量,随着花铃的催运,在玉如意之中凝而不发。
“只待此人上前来……”
花铃心中如是想着,却有了些许疑惑。
那筑基邪修怎地如此之慢?
花铃悄然抬头,却是正瞧见一双带着几分幽深笑意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而这双目光的主人,便是那青衣少年,此时的这灵力波动只有凝气一层,孱弱至极的青衣少年,正站在那筑基邪修的身旁。
青衣少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正按在筑基邪修的肩头,让这筑基邪修的额头冷汗津津。
“在下五绝宗外门弟子顾青,见过这位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顾青侧目看向身旁的筑基邪修,面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林权只觉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对于身侧胆敢拍他肩膀的青衣少年,他恨不得立时将之碎尸万段,这修为在凝气一层的区区蝼蚁,竟敢将脏手按在他的肩膀之上!
只是一股庞大的神识,紧紧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异动,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眉心咚咚跳动,神魂不断传来刺痛,即便是已最快的速度将神识收回,在与这股庞大的神识短暂对抗之中,林权依旧神魂伤势不轻!
“何方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林权并未回应顾青的话,他催运体内灵力发声,声波震荡四周百丈,在山脚下回荡不休。
刚离开此地不远的邢云,闻听此言,猛地转身,只见一个青衣少年正与自家心狠手辣的师尊并排而立,一只手还按在师尊的肩头!
邢云目眦欲裂,如在梦中。
紧接着他便是反映了过来。
毕竟身在魔门之中,混迹至今,邢云也算是有些头脑,自然知晓是有修为更高的前辈降临,自家师尊才有了如此之表现,他毫不犹豫,当即双膝跪地,口中一声声恭维之言,层出不穷,竟是毫无重复。
一时间,场中除了林权的声音在不断的回荡,便是只有这邢云的恭维之言,喋喋不休。
顾青的神情丝毫不变。
对于一侧这位筑基二重的邪修,他还是极为看重的,此时他也在思索,是将此人干脆利落的诛杀,夺其身家,以充作修行资粮,还是将此人重伤放走,任由其将自己的‘威名’传播出去。
两个选择,让顾青略感纠结。
前者是为了提升修为,后者则是为了离开此方天地做准备,顾青陷入了两难,许久才目光微闪,有些决断,而此时,一道极为阴冷的目光,从他的身侧投射而来,利剑一般,如同要在他的脸上戳两个洞。
这目光自然来自林权。
此人未曾寻到那修为高深之人,依旧被庞大的神识锁定,虽不敢有异动,心中已然怒极。
“这小修有多大可能,隐藏修为?不对!若那庞大神识的主人是这小修,我没有理由察觉不到!”林权心中越发浮躁,眼神也是更显几分古怪,他的眼底似有深潭晃动,倒映一轮明月。
久违的困乏之感,出现在顾青心底。
“嗯?此法门有些意思……”
顾青的神情变得似笑非笑。
“这位五绝宗的顾道友!还请速速让贵宗长辈出手吧!这家伙乃是杀人盈野、恶贯满盈的邪修!”花铃此时似刚刚清醒过来,猛地起身紧盯着林权出言,脚步却是缓缓朝着远处挪去。
“原来这位乃是邪修!”
顾青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他看向一旁的林权:“这位花铃姑娘,说阁下是邪修,不知阁下拜在什么魔门?在下在五绝宗的时候,倒是听闻过天星海附近名气颇大的邪修都是谁,不知阁下是其中的哪一位,可否将名号说出,如能赐下些许物什更妙,可教顾某日夜瞻仰。”
顾青的话,让林权面皮抽动。
“呵!小友说笑了,不过是些虚名而已!老朽虽是邪修,但平生只是路走的邪了些,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举!小友的那位长辈,可否现身一见?”林权挤出笑脸,对顾青说道。
天知道如此低姿态的和一个凝气一层之小修,如此说话,让林权感到何等的屈辱,他甚至有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打死这凝气一层之小修,再去应付那庞大的神识之主人的想法!
却在这时,林权心下陡然一寒。
满腔几欲令他发狂的愤怒,尽数平息,他看着身侧灵力波动仅有凝气一重的青衣少年,只觉头皮阵阵发麻,一缕黑红色的火焰,脱离了青衣少年的手中,附着在了他的肩头,转眼就蔓延到了他的脖颈处!
在这黑红色的火焰之下,他体内的灵力节节败退,竟是沦为了这火焰燃烧的薪柴般,让那黑红色的火焰更加炽烈,与此同时,四周那庞大的神识之中,已是被天地之力充塞,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这火焰……”
“此人绝非凝气一层!八成是什么不出世的老怪物!等等……此人是如何按在老夫肩头的?老夫竟对此未有丝毫察觉,且至今才想起深思此事!”林权心思急转,爆喝一声,便是佯装朝着远处飞遁,实则化作一团血光,分出两道幻影,分散而走,其中一道血影更是直奔那花铃而去!
顾青看着遁逃的林权,收回手掌,神识猛地朝着花铃坍塌而下,凝成一道坚韧的无行壁障。
嘭!
冲向花铃的血影,落在这坚韧的以神识调动天地之力,凝成的壁障上,立时便爆散开来。
顾青看着原地有些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花铃,微微一笑,出言道:“花道友可寻到什么小兽?令母可是凡人之躯,早已饥肠辘辘。”
说着,顾青以除尘术将手掌至肩头的皮肉尽数剥躯,垂着血次呼啦的左臂,静静地立于原地,脸上还带着笑容,看的花铃心中一阵恶寒。
“这家伙的脑子应当有病!出手迫退那筑基邪修的,会是此人么?不论如何,此人既然肯来救我,那我花铃必报此恩。”花铃心思急转,蓦然转头看向远处正飞快逃遁的凝气八层邪修。
“贼人休走!受死!”
花铃正不知如何与顾青开口。
她见此一幕,立时爆喝一声,凝气七层的修为不加掩饰,一身的风属灵力鼓荡而出,使得她的身形化作一道刀镰般的风刃,破空而去。
此时的顾青,依旧未曾展露修为,灵力波动依旧在凝气一层,方才也并未施展己身的五行灵力,而是事先取出了那颗无比恐怖的五道丹纹之火丹,将其上的火焰以神识摄住,藏在了掌中,直到方才他包裹着火丹的神识被黑红火焰炙烤殆尽,便落在了那筑基邪修的肩头,没入了其体内。
“这火丹的火焰,极难熄灭。”
“料想足够这邪修吃些苦头了。”
顾青心中无声自语。
“死……这邪修应当不至于被烧死。”
“但不死,也会脱层皮!”
顾青虚眯双目,转身看向那凝气八层的邪修。
这家伙不是花铃的对手,先前若非筑基邪修突然杀出,说不定这家伙已然命丧在花铃之手。
“这女娃有些秘密……其先前早已脱离了那邪修的威压之影响,却是装做一副依旧深陷在那筑基邪修威压之下,动弹不能的模样!其必有图谋,也必然有所依仗!”顾青如是猜测,他并无探究这女娃有何隐秘的打算,很快便收回目光。
顾青指诀掐出,聚拢阵阵清风在身侧,便是乘风而去,朝着徐松等人落脚的地方赶去。
御风术为基础术法。
此方世界的御风术,顾青也已看过,修炼起来倒是与他以往修炼的御风术没有太大区别,施展之时更是找不出丝毫分别,如此看来,此方世界说不得多年之前,是从属于他所在大世界的一方小世界。
大世界、小世界之说,修真界流传的并不广,其来源佛门,佛门有诗云:佛观一钵水,四万八千虫,三千小世界,数如天河沙。
顾青以往对此了解并不多,佛门修士的数量很少,且修炼的法门杂乱,其中有与寻常修士一般,先从炼气始,进而筑基,结丹……
也有与寻常修士迥异的。
摒除杂乱之思绪,顾青回到了那虚幻的巨扇之上,他也不理会眼巴巴的徐松、花夫人,取出一块下品灵石握持在手,闭目调息起来。
实际上他并未消耗灵力。
神魂力量倒是消耗不小。
若是搁在修炼大自在锻神诀之前,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便消耗了如此多的神魂力量,只怕会令神魂受到些许损伤,但修炼了大自在锻神诀之后,此时的他仅仅是有些疲累罢了,神魂并未产生丝毫损伤。
顾青落座之后,约么小半个时辰过去。
将己身修为再次隐藏的花铃,便带着几只野兔、几野葫芦的清水归来,很快就与其母生起一堆篝火,将野兔烤熟,而后两人分而食之。
“难为你了。”
花夫人小口小口的喝着野葫芦之中的清水,对自家女儿说道,若非带着她这个拖油瓶,自家女儿何至于做些了脱了裤子放屁的事。
花铃悄然瞥了眼顾青。
“不难为!当女儿的为娘亲找些吃食和清水,应有之理!娘,你就别……”花铃与花夫人说这话,注意力却全在巨扇上的顾青身上。
对于这看似凝气一层的小修士,花铃越发的看不透,此人身上似是笼罩了一层迷蒙的光,让人难以看透,难以捉摸,更无从攀谈。
待得花夫人吃饱喝足,花铃与其再次上了虚幻的巨扇,巨扇如飞鸟上青天,腾空而起,来到上方高大树木顶上十几丈的距离,唰的一下,超过了前方的飞鸟群,朝着亘元郡的方位飞遁而去。
一路再无停留,两日时间倏忽过去。
赣南郡的地域也是相当广袤,先前还能见到些许人烟,如今再次朝着亘元郡行出六七百里地,已半点儿瞧不见人烟了,只有一座座荒凉的丘陵、枯黄的大片草地,以及不时刮起的土黄色飓风。
“过了这片荒原,就靠近亘元郡了。”
“欲要横穿这片荒原,要行两千余里,且荒原之上时常有天地伟力形成之飓风吹刮,就算是筑基前辈,也大都不愿被卷入这飓风之中。”
虚幻的巨扇被花夫人收起,花铃与自家娘亲站在一起,戒备着另一边的顾青与徐松二人。
四人面对着看不见尽头、不见人眼的茫茫荒原,神情各异,徐松与顾青并未感到任何惊奇,只是等闲视之,花夫人则是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显然在这片荒原,曾发生过让她印象深刻之事,至于花铃,则是双目亮晶晶的,显然第一回瞧见如此壮观的荒原景象。
“两日过去,不知那筑基邪修,是否扑灭了那火丹的火焰!我已当着他的面自报家门,希望此人将‘五绝宗外门弟子顾青’的身份,牢牢记在心底才是,最好能够告知相熟的同门、好友,筑基修士的至交,多半也为筑基修士,在此方天地,只要被足够的修为高深之人知晓,应当就可脱离此方天地。”
顾青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先前那方世界,他最终脱离的方式,并非将己身弄的人尽皆知,也并未是拥有了多大的权势,他只是让那方世界的许多大人物,知晓了他的名字,并对他看重无比,他便成功得到了那方天地的资格。
“按照这个规律,脱离此方天地也应当需要如此!此方天地修为最高之人为结丹期,结丹期之修,我是断然招惹不起,筑基后期、假丹境界的修士,我也招惹不起……如此看来,便只能让足够多的筑基修士,知晓我的名字,看看这么做是否有用了。”
对于探索鼎中世界,顾青很有兴趣。
但这要建立在他随时能够脱离鼎中世界之上!若是没有离去之法,他始终不能心安。
一阵凉风吹过,顾青发丝飞舞。
他突兀想到了什么。
“此方天地,若是有筑基后期,乃至假丹境界的傀儡,或是炼尸,不知需要多少灵石才能购得?”
“若是能够得到一具筑基后期的炼尸,那对付李恒阳之事,难度便可下降不知凡几……”
“除了傀儡、炼尸之外,还可在此方天地,尽可能购置能够对假丹境界修士,造成威胁的灵符、符宝等物!甚至是那种封印了结丹境修士一击,或是两击、三击之力的宝物!”一通百通,顾青明悟此中关窍之中,只觉李恒阳已完全不足为虑。
“先前我的收获,还未处理,必须在此方天地尽可能将之售出!如此才能拥有足够的灵石,去准备对付李恒阳的手段!”顾青攥了攥拳,花夫人与那花铃已在前方荒原行出老远,徐松则在一旁等候于他。
“不过,虽说要尽快将先前收获售出,可在得到脱离此方天地的资格前,还是不宜舍弃这个五绝宗外门弟子的身份……一旦我偏离了这个身份,那按照先前那方世界的经验,此方天地,很可能会重置!”
“这一点,不知是否有什么改变,寻机要测试一番,务必将之好好利用……不知我若是被结丹修士抹杀,此方天地是否会重置?我是否会在五绝宗青冥峰的后山醒来?”顾青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这鼎中世界,真是有趣!
“走。”
顾青简短的对身后徐松说了句。
随即,他便是再次施展御风术,遥遥跟着前方的花铃与花夫人而去,徐松见此也是赶忙跟上。
“这老怪物在笑什么?”
“嘶!莫不是在……”
徐松想到此处,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有些怜悯的遥遥看向前方,那对如花似玉的大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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