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龙泽湖那现世的洞府遗迹,发生异变,将紧挨着枯荣坊的百里水域,笼罩在极浓郁的赤红光芒内,可进不可出,已是有一段时日。
赤红如血的此片水域,上接处于天穹万丈高的罡风层,下连龙泽湖底,如同一道猩红的血柱,自九天浇灌而下,散发出迷蒙的血色光泽,将小半个龙泽湖都映红,首当其冲的枯荣坊更是似遍地洒血。
此时,枯荣坊之中的修士数量,前所未有的多了起来,且多出的修士,皆打扮各异。
有的周身捂得严严实实,就连眼睛都未曾露出,有的则是几近不着寸缕,只将重要之部分,或以贝壳,或以布片,稍加遮掩,更有部分修士竟是连人形都没有,奇形怪状的身躯之上,套着各色布条。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些多出来的修士,有些是欲要进入此赤红如血的区域,铤而走险,探寻机缘之修,此刻正在观望。
因进入此赤红光芒笼罩之水域的修士之中,拥有魂灯的那部分,基本上魂灯都未曾熄灭,故而,此赤红光芒笼罩之水域,并非万分凶险之消息,早已传开,许多修士摩拳擦掌,皆是有心入内一探。
至于这些多出来的修士之中,另一部分的人数较多,且散发之灵力波动大都不强的修士,则是已进入此赤红光芒笼罩之水域的修士之亲朋好友、关系亲近之修,在枯荣坊之中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
于此人满为患、四处修建起临时屋舍的五百里方圆枯荣坊之中,冲突、摩擦时有发生,且由于修士的数量过多,巡查枯荣坊的修士根本管不过来,最后更是直接放弃了监管大部分区域,只要这些区域,莫要闹出什么大事,便不去理会。
于此种情况之下,枯荣坊便似一个随时都要爆裂的丹炉,较之平日里混乱了十倍不止。
在此等无休混乱之中,占地颇广、且有阵法庇护的众外租洞府之店铺,自然大受欢迎。
醉云轩,自然也不例外。
郑掌柜近日来心情极好。
令他心情好的原因,自然就是原本醉云轩空着的大半儿洞府,已是尽数用比平日里高出两倍有余的价钱租出,这短短半月左右的时间内,他赚取的灵石,已能供应他奢侈修炼十几载!
‘如此一来,说不定老夫还能一窥筑基……’郑掌柜负手行在醉云轩的前厅之中,看着来往打扮各异之修,眼底有一丝憧憬的光芒闪过。
筑基,传闻上古之时,有灵根之人年纪十岁左右,便可达至的一个境界,如今,却是无数炼气修士前赴后继,也难以窥探分毫之境界。
郑掌柜眼中闪过几分追忆之色。
他不由想起当年,刚踏入仙路之时。
彼时,他还是个懵懂的少年……
多少风华雪月,浮世如光掠影,匆匆随风而去,再想起佳人面容,只余一声唏嘘叹息。
正怀着复杂难明之情绪的郑掌柜,这时察觉到什么,脚步停滞,微微侧头,看向一旁急忙走上前来的女侍,眉头紧皱,面露几分不悦。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莫非天塌下来了不成!”他转过身来,对女侍如是呵斥一句。
“郑掌柜,一等洞府区域,第十二号洞府外出事了!一位女修被打伤,还有十几个……十几个似是魔门修士,围堵在十二号洞府的阵法外!”女侍说着,姣好的面容闪过几分惧怕之色。
郑掌柜闻听此言,心中不由一沉。
“头前带路……”
他话说一半,却是话锋一转,抬眼看了眼年轻的炼气二层女侍,目光微闪,问道:“你应当叫苏小娥吧!那伙魔修,可曾注意到你?”
女侍回应:“小女正是苏小娥!小女只是远远看了几眼,那伙魔修应并未注意到小女!”
郑掌柜微微颔首,说道:“那便算了,你不必随老夫同去!魔修素来心狠手辣,卑鄙无耻!你修为低微,若凑上前去,露个脸,说不得,日后那些魔修会对你不利!你且退下吧,此事交给老夫来处理!”
郑掌柜眯了眯眼,目蕴寒光。
他神识散出,传音给醉云轩的几位强者,而后便是大步流星,行过此女侍的身旁。
……
枯荣坊之中,某座洞府之中。
一道身形极为高壮,周身无有丝毫气息外泄的中年模样男修,在前方两个容姿不俗之女修的带领下,穿行在一条十几丈长的甬道之中。
此甬道倾斜向下,越往前走,周遭之灵气越是浓郁,此中年模样之男修微微低头,便能瞧见己身宽大之黑袍,已沾染上许多絮状灵雾。
‘此洞府的灵气,竟如此充沛!’
‘是单单此洞府有如此充沛的灵气,还是说,枯荣坊之中所有外租之洞府,灵气皆是如此充沛?当是前者,若是后者,那老子这些年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此修脑海之中,杂念翻腾。
若有见多识广的修士当前,不难认出,此中年模样的高壮之男修,赫然是名震龙泽湖的惊涛寨之大当家,一尊早已破入筑基境界的强者!
不过,此时这位龙泽湖成名已久的强者,却是心中越发凛然,他原本盯着前面引路的两个女修屁股之目光,移转扫向了四周,在此条甬道两侧,摆放的一座座木雕之上,眼神之中,闪过些许呆滞。
只见者甬道两侧的木雕,一个个皆是巴掌大小,且栩栩如生,但这都非重点,重点在于,此甬道之中所有的木雕,俱泛着些许白光。
此白光笼罩下的几十座木雕,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有的给人一种温和之感,有的则是极为凶狠暴戾,让人视之如遭雷噬,不由退避。
此位惊涛寨的大当家,自认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真没见过当前这一幕,他已然断定,摆放在此甬道两侧的众多木雕,皆是内蕴灵性之灵器!如此多的灵器入目,他的呼吸陡然急促。
心中贪念刚起,此修便是瞧见一只身披重甲、浑身暗黄的四足妖兽,他只觉此妖兽那奇异的六瞳之中,同时有紫光绽出,历史己身脑海之中,便似有万千雷霆炸响,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嘶吼出声。
“嘶……”
此修只觉眼前紫云聚散不休,己身那已至筑基三重境界的修为,竟是被硬生生镇压下去,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较之全盛之时不足一成!
直到半个半个呼吸后,他体内被镇压的灵力,才缓缓自似瑟瑟发抖之道基而出,流转全身,但他的目光,已是无比的震怖,脸上冷汗津津。
此修如此的模样,却是未引得前方两女修之注意,此二女只是在前方款款大方的引路,似对此种场景已是见怪不怪,不感分毫的惊奇。
十几丈的甬道,只走了大概三四息的时间,可此位惊涛寨的大当家,却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盯着前方两女修挺翘的屁股,到如履薄冰,再到最后的心中骇然一片,不由自主的战战兢兢,目光丝毫不敢斜视,其此番变化,可谓十分之精彩。
终是行过此条甬道,此修身形蹦的更紧。
他的目光,越过两个女修,看向前方。
那里,被半透明的白色之纱幕,笼罩在下,纱幕之后的似白色玉石雕琢之榻上,盘坐着一道身影,此身影的身形匀称,面目不清,周遭笼罩着一层白色的光华,其背后似有轮状虚影,正缓缓旋转。
扑通!
此位惊涛寨的大当家,已当即单膝跪地,他嘴唇哆嗦着出言:“小修雷侗,拜见前辈!恭祝前辈万安!”
雷侗的五脏六腑都有些发颤,若是他知晓此次请他来此的是位结丹老怪,早就屁颠屁颠的跑上来请安,或是无声无息的逃离枯荣坊了,哪会有方才那般,堪称取死之道的表现!
雷霆身躯战栗,那白色之纱幕后盘坐的身影,似是轻笑一声,挥退了两个引路雷侗来此的女修。
“雷道友何必如此!萧某如今不过四十有七,料想,雷道友已有百岁以上了吧?真算起来,还是萧某叫雷道友一声前辈为好!”此身影如是出言,声如润物之春雨,洒落绵绵,令雷侗的起伏之心境平复。
雷侗吞了口口水,连头都不敢抬,说道:“不敢!不知前辈唤雷侗到此所为何事?雷侗实愿肝脑涂地!”
白色的纱幕之后,萧姓的结丹修士目光平静,静静看着那跪伏的雷侗,轻声开口,对雷侗说道:“雷道友的手中,可是有一面得自先前龙泽湖一处筑基之修洞府遗迹的日晷法器?”
雷侗被此萧姓结丹之修如此注视,只觉自己的身躯如被两道神光洞穿,体内灵力已完全沉寂下去,难以催动分毫,他赶忙回应:“回前辈的话,雷侗此处,确有一件自筑基之修洞府得来的日晷法器!”
萧姓结丹修士,微微颔首。
他周身之肌肤有如凝霜冰滑白皙,面上的神情平淡之余,似带着三分慵懒,此刻,周身有细密的霜花之纹路,若隐若现,朝前方飞快的铺散开去,极快的没入了那雷侗身躯之内。
雷侗毫无所觉,依旧跪伏在地。
萧姓的结丹修士,如剪水的眸光微闪,说道:“此次萧某需要雷道友,进入那洞府遗迹,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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