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方泽谦自然瞧见了他手上的东西,那种信封一般都是加急的驿站才会用的,为了防止里面的信件在传递的过程中被打湿或者损毁。
上头那么明显的京城驿站标记,方泽谦这么会看不见,但他依然纹丝不动,淡淡地瞧着尤历。
他想看看,这些人能给他什么惊喜。
“哼!”尤历最讨厌方泽谦这副嘴脸,“但愿方大人看了这信还能这般淡定才好!”
“将信递过去!”尤历如同一只高傲的公鸡,仰着脖子将信给身边的下人,经过尤磊时,还不忘低声嘲讽。
“你看看自己,立场摆得这么明显,将后路都断了。”尤历瞥一眼方泽谦,继续开口:“靠山若是倒了,我都替你担心,你回去该怎么交代啊?”
尤磊并未理会他的挑衅,反而但有的地看着方泽谦手中的信。
尤磊再清楚不过,能让尤历这样嚣张,里面装着的东西定然不简单,只期盼方大人还留有后招。
方泽谦拆开手中的信,一字一句念出声:“奸臣方泽谦,已然独揽大权,仗着圣上的宠信,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如今更是毫无证据就妄图将朝中栋梁之臣剔除,其心可诛!”
在场的众人,都没想到方泽谦会念出来,一时间都不知作何反应。
“这下面还有诸位大人的签名和手印,看来是想给方某彻底安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了?”
方泽谦的视线从手中的信上挪开,一一扫过在场的坐着的人。
“方大人,这一人说了也就罢了,这可是三十五位大人联合上书,您说说,一位大人冤枉您,尚且说得过去,这三十五位大人都冤枉您,想必您也并非清白吧。”
尤历看着脸色大变的尤磊,脸上闪过一丝快意,态度也越发嚣张。
“黄奇!”方泽谦放下手中的信,“你将这信加急送到京城,务必帮尤家二爷将这信送到陛下手中。”
“方大人,这是作何?莫不是被吓傻了?”尤历脸上依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尤家最擅长的不过就是这样的手段,寡不敌众,清白之人有口难辨,被多数人泼上脏水之后,便是清白的也会被染黑。
可这次遇上方泽谦,他们算是踢到铁板了!
“这上面的人正好,都不用我再查,既然已经挨个按了手印,那便连带着贪污受贿的证据一并呈上去,都不用麻烦我一个一个去找,倒是要多谢你将铁证送到我手中。”
“你——”尤历闻言,心中一紧,但随即反应过来,那些受贿的东西都没办法证明是他尤家送过去的,压根查不出来。
“方大人,我尤家若是有本事贿赂这么多位大人,哪里还用得到待在这小小的尤澄府?你莫要空口白舌污蔑我尤家!”
尤历很清楚那些东西有多隐秘,尤家这么多年也是靠着这个,才能将整个朝廷都渗透。
但妙就妙在,先前管这个的人一直都是尤家老爷子,这几年尤老爷子的身体越发不好,深怕尤家会倒在他这一代,想尽办法保住尤家。
但尤老爷子又不信任尤历,觉得他的性子轻浮草率,担不起重任,这才没将此事交给尤历。
尤老爷子也深知尤历的性子,善妒且自私,若是知晓此事是尤磊负责,恐怕会翻了天去,日后也绝对不会安宁。
可是尤家老爷子没想到,尤磊会背叛尤家,而尤历对此事也毫不知情,甚至主动将名单送到方泽谦手中,若是尤老爷子知道,肠子都快悔青了。
“清者自清,且看陛下如何定夺。”方泽谦目的依然达成,轻轻掸掸衣袍,丢下一句自便就离开了客会厅。
方泽谦走了,但尤磊却还没离开,他自然也明白过来方泽谦的意思,心中有底,更加不慌。
他没想到自己送上去的名单会和尤历联名上书的官员重合,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见过蠢的,但是却没见过这么愚蠢的!
“尤家若是真的交到你手上,也定然撑不过十年。”尤磊端起被子,顿了一下,冷笑嘲讽:“哦,不!现在应当是撑不过十日!”
从东义府发去京城的加急信件,最多只需七日,七日内,尤家便会被连根拔起,包括眼前的这些人。
原本预计十日,但因着川江汛期已至,水的流速极快,早晨船从东义府出发,仅需三日即可抵达永城,再加上一日陆路,满打满算五日,加急的信件就到了谢畅手中。
看到朝中官员竟然暗中勾结至此,没有一个帝王是不愤怒的,尤其是这次居然还敢在谷仓中动手脚。
东义府可是整个东陵的粮仓,若是今年东义府的粮食出现差错,那正好让尤家钻了空子,借机抬高米价,大赚一笔!
想必从中获取的利润,大多都进了这些官员的口袋。
“朕在朝中每日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他们呢!却一个个都给朕耍心眼!”谢畅原本以为谷仓中生虫是意外,却万万没想到是人为!
不敢想象,若是让他们得逞,今年的米价会飙升到何种高度!
“将这名单上的人都先抓起来,若是不服,就将这些东西都扔在他们脸上,让他们闭嘴!”谢畅气得头疼。
“陛下,注意身体,切莫被这些人气坏了身子。”贵公公在一旁劝着,送了杯茶水过来,“您先润润喉。”
“朝廷给他俸禄,养着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祸害百姓吗?啊!”谢畅确实骂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才感觉心中的怒火降下来一些。
“马上加急,传信给东义府和尤澄府,立马将尤家人给朕抓回来,简直可恶至极!”
帝王之怒,传信的人莫说累死几匹马,就算是累死几个人都要将信迅速送达。
几百公里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三日不到的功夫,就将圣旨送到了尤澄府。
尤历看到圣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疯了般地质问尤老太爷:“你竟然将那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那个庶子?凭什么啊!就凭他能考上进士?”
尤老太爷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紧闭着双眼不愿再开口。
尤家的大势已去,经营几十年,就要结束在自己手上。
“老夫是尤家的罪人啊!”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老头子!你宁愿相信庶子,也不愿相信嫡系血脉,这就是教训,你懂了吗!”
尤历歇斯底里,但没人会在意他的看法,抄家的衙役上前,直接将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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