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茉等人拟的告示一贴出去,有一部分认识字的人先看见了,拉住身边的人一起过来,没过一会儿,周围便围满了人。
衙役见来的人多了,高声解读着告示上的文字。
“这次主要是官府人手不够,需要大伙帮帮忙,只要是参与了这次播种的,今年春季的赋税可以连同秋季一起上交,也就是说可以推迟半年再交上来!”
“等到秋季丰收之后,大伙的粮食定然是足够的,这上半年也不用挨饿,能吃上饱饭!”
“刚刚我说的便是这个新发下来的告示全部内容,大伙若是听清楚了,便回去认真想一想,若是愿意来的话,都到旁边集合,来报个名!”
衙役话音刚落,就有人跨一步到旁边,嘴里还说着:“这还想什么,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先来的,我先报名!我是城东王五,劳烦官爷给我记上!”
“播种也不差这两天,我先帮着官家种好地,再去处理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也不迟!我也乐意去!”
“那也算上我一个!”
“我也来!”
“……”
一时间散乱的人群都涌到一边,自觉站在报名的衙役旁边。
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播种虽然是大事,但并不是只能在一天播种,那是半月的时间。
寻常百姓家的田地没有多少,最多忙三五天就能种完,有的人家孩子多,家里人手够的,都会帮着些,自然不需要太久。
况且这次延迟交税就意味着留在自家的粮食能更多,自从番薯推广之后,每年在播种完水稻再种番薯,等到秋季的时候不仅番薯丰收,连水稻也能丰收,不愁没饭吃,基本上都能吃饱。
若是这次赋税再迟些交,秋季多交些番薯上去,手中的白米就能多留下一些,而这只需要他们耽误几天的功夫,这自然是没人会不乐意的。
但是官府不一样,官府的田地一般都是成千上万亩的,每年都要赶在这半个月播完,实在是吃力。
尤澄府,官府驿站
“爷,今日尤家派去收米的米商都回来了,估摸着是尤家老爷子发话了。”黄奇将打探到的消息呈到方泽谦手上,“这些都是那些米商的名单。”
“哼,看来都是些沾亲带故的!”方泽谦瞧见上面的米商有一大片都姓尤,脸上的嘲讽越发重,“也是,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定然还是自家人办放心。”
“那属下先去找那些外姓的?”黄奇也知晓想让这些人出面作证,恐怕还是得先从尤家以外的人开始会比较容易一些。
“那些人不会知道太多,作证也没什么信服力,先去见见这个尤前程,探探口风!”方泽谦的视线停留在尤前程这个名字上。
这位尤家四爷,放弃做官,帮着尤家在生意场上游走,知道的绝对不少。
且方泽谦从白乐和那边知道一桩旧事,这个尤前程同尤家其他人有些区别,也有些恩怨,应当是最好劝说的。
“是!”黄奇应下。
他心中也对这帮人深恶痛绝!食国家的俸禄,却干出这般事情来,如何对得起身上那身官袍!
此时的尤前程丝毫不知自己被盯上,身边还贴着一个身段颇为俏丽的姑娘。
“四爷,您看看奴家,好些日子都没瞧见您过来找奴家了,想得奴家心慌~”那姑娘边说边拉着尤前程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摸,“您摸摸看,是不是挑得比平时快了。”
“确实是,但爷也不想的,只是前些日子确实忙,花儿体谅些,成吗?”尤前程几乎是贴着花儿的耳朵说的,丝毫不顾在座的尤家二爷尤历的感受。
“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成天同这些莺莺燕燕混在一起,如何能上进?”尤历显然是很不喜欢尤前程的做派,冷声呵斥。
“二哥,你能上进,便快些将进士考中,免得日后尤家在尤澄府断了继承!让外人瞧了笑话咱!”
“砰!”
“你再说一遍!”
尤历最是忌讳这件事情,听见尤前程的话,手中的杯子重重扔在地上,溅起的酒水和碎片吓得花儿尖叫出声,躲进尤前程的怀中,娇声道:“四爷,人家怕!”
“花儿莫怕啊!”尤前程搂着花儿,低声安慰,眼中带着讽刺,“二哥自己不解风情便罢,何故摔杯子,甩脸子,都吓坏我怀中的美人了!”
“哼!你最好是还有心思寻欢作乐!”尤历也不同他废话,直接将手中的东西甩在桌上,“若是这次的事情解决不了,看你如何回去同老爷子交代!”
尤历离开前还不忘踢翻身侧的矮桌泄愤。
“没用的东西,不过占了个嫡出的名头,遇事只会让人给他收拾烂摊子!”尤前程冷眼看着桌上的东西,推开压在自己胳膊上的花儿。
“花儿乖,今晚爷就不陪你了,看上什么首饰让人去取,记在爷账上!”尤前程捏了捏花儿的手,安抚几句,便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四爷,门外有人说要见您,说是那位的人……”贴身小厮同尤前程轻声耳语几句。
“有意思,居然找上我了?”尤前程顺手将桌上的东西拿走,起身塞进衣袖中,“去见见吧,好歹我一介布衣,能面见圣上身边的红人也是一种荣幸!”
出了楼上的雅间,黄奇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尤四爷,麻烦你同小的走这一遭。”黄奇先发制人。
“走吧,也称不上麻烦,倒是我这一介布衣,实在是撞上大运了!”尤前程摸了摸袖子中的东西,毫不犹豫地上了黄奇准备好的马车。
等到了地方,尤前程身边的小厮还满眼警惕,反观尤前程本人,倒像是在院中散步一般闲适,还有功夫欣赏庭院中种下的花。
“这花瞧着不错,你记下来,回去也在院子中种上几株,显得高雅贵气!也好洗一洗我身上的铜臭味!”
尤前程说这话时,语气中夹着浓重的讽刺,让黄奇也忍住不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花是素客,本就长在俗世间,扎根在的地方都满是世俗的恶臭,身上沾染的也是欲念的脏污,铜臭味比起来,似乎更高雅些。”
方泽谦站在回廊对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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