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餐馆内
一众人忙得不可开交，曹德更是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一会儿招呼小二们准备关店门，一会儿又要看着后厨的人备料，将他拆成两半都忙不过来。
“招福，你赶紧的，去看看外面还有没有客人，没客人就挂上牌子，赶紧关门。”
“曹大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关门？”
禾茉特意赶在午饭高峰期后过来，原想着这会儿人少，是个可以好好谈事情的时机，却没想餐馆都要关门了。
“夫人，您来了！”曹德一听见禾茉的声音，便从后厨赶过来，解释道：
“半个月前，张府在我们这儿订了五百碗酸梅汤，明日上午就要送过去，我们怕来不及备料，出差错，干脆做完中午的生意，就关上门，仔细准备。”
“五百碗！那可是单大生意，张府订这么多碗是要办宴吗？”
“是啊！张府的大小姐明日及笄，要大办！”曹德神秘兮兮地道：“我还听说，这次及笄礼也是为了给她挑选如意郎君，特意请了白章书院那些年轻有为的学子。”
“噢？怪不得不去酒窖订酒，偏要订我们餐馆的酸梅汤。”原来请的多半是白章书院的学子们啊。
谁不知道回味餐馆的酸梅汤，最受白章书院的学子们喜爱，售出的大半酸梅汤都进了学子们的嘴里，住的远一些的人，压根抢不到。
“张家大方，这次酸梅汤的订金就给了五十两，说是事成之后，会再补上剩下的五十两。”说起订金，曹德的眼睛闪闪发亮，“关键是他们还没提其他的要求，只要求送过去的样式稍微精致一些即可。”
“您看，这是我们商量好送过去的样式。”曹德说着递给禾茉一个瓶子。
瓶身整体是纯粹的白，淡淡的墨色顺着瓶身的形状晕染成朵朵墨梅，不显突兀的同时又尽显诗书气质。
淡红色的酸梅汤倒在杯中，又恰好能与瓶身的留白呼应，衬得杯中的液体更加爽口，想让人一口饮尽。
这一包装，禾茉瞬间觉得这五文钱一碗的酸梅汤身价确实应该翻倍！
“曹大哥这个设计太妙了，确实像那些读书人会喜欢的风格。”禾茉握着微凉的瓶子，认可地点点头。
“我哪能设计出这样的瓶子。”曹德不好意思地看着禾茉，“这瓶子是方秀才设计的，我不过是叫人做了出来。”
“方泽谦？”禾茉震惊地抬眸，“他为何会……”
“就上次方秀才同白先生过来吃饭，听我说了一嘴，隔天就送了图稿过来，我一看也觉得合适，就定下来了，不得不说，方秀才设计的这还真是没话说……”
曹德夸奖的话还在耳边，可禾茉的思绪却飘得有些远了。
她知道方泽谦是个做大于说的人，可她没想到他会关注这些事情，人不会无缘无故变得如此细心，但这份心……她还不知道如何去回应。
握在手上的瓷瓶突然变得烫手，禾茉赶忙将其放回桌上。
禾茉慌乱的动作，就像她此刻慌乱的心一样，一下便引起曹德的注意。
“夫人，您怎么了？”
“没事，我有事同你说。”禾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还是决定让曹德尽快去将那件事办妥。
今日去书院，方泽谦的表现明显看出他的学识和水平，远超其他学子，考上举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说不定排位还会比较靠前。
当初本就约好，等他考中举人，自己便离开。
禾茉很清楚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动摇，若走的不够决绝，恐怕日后再难离开。
年少的感情最是热烈真挚，她知道方泽谦此刻的心意一定是真挚的，可日后呢？
他看着其他同僚，娶了名门千金，步步高升、并步青云时，会不会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会不会怨自己此刻的冲动？
等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禾茉从来不是一个冒险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愿意去赌，何况这一场赌注，是一生的自由。
“曹大哥，你可知道青城县有哪些宅子要卖？”
“有倒是有，但是夫人对这宅子有没有什么要求？毕竟三四口人的话，宅子大一些……”曹德下意识以为禾茉是要带着方母等人搬到城里来住，思索着找个大点的宅院。
“不用太大，二进足矣！”禾茉本就打算一个人住，日后若遇见合眼缘的丫鬟，带过来住也够宽敞了。
“二进？会不会太小，一般二进的院子三四间房便算大了，一家子住着怕是会挤……”曹德以为禾茉不懂二进院子的大小，仔细地帮她分析。
“不是一家子住，我一个人住，二进够了。”禾茉也不打算瞒着曹德，日后他早晚会知道，不如大大方方的直接告诉他，“最好就挑在东市附近，这边有府衙的人巡夜，治安比别处要好一些。”
“夫人，您这是……”曹德听出了禾茉的弦外之音，连忙住嘴，记下需求，“好，我这几日给夫人您去好好看看。”
“嗯，多谢曹大哥。”禾茉习惯性地笑着道谢。
以往曹德也会笑着说“应该的”，这今日却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地看着禾茉，轻叹一声道：“夫人，您……不必伤心，日后我叫月娘过去陪您！”
“曹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禾茉看见曹德的眼底的情绪，便知他定然是误会了，想要解释，但他已经气冲冲地离开了。
算了，日后总归有机会解释的，不急于这一时。
怒火中烧的曹德，走到后厨，便听见伙计们聊天的声音：
“这装酸梅汤的瓶子可真好看。”
“那当然了！这瓶子可是方秀才设计出来的，自然好看！”
“就是那个白章书院的方秀才是吧！我听说啊，这次张家小姐的及笄礼就是冲着他去的！”
“哟——那可真是郎才女貌！”
“可不是，都说是等方秀才考中举人，张家老爷就要将大小姐许配给方秀才……”
“许配什么许配！还不赶紧干活！汤都熬好了？”曹德听着这些糟心的话，心里越发堵得慌。
训完店里的伙计，他还觉不解气，操起手边装着酸梅汤的瓶子暗骂：“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没考上举人就敢提前当陈世美了？”
“还有那张家老爷也是，眼神这不好使，挑谁不好，挑中这么个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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