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杨梅成熟的季节，也是梅雨时节，一场接一场的雨，仿佛天降甘霖，淋过雨水的杨梅由青绿色慢慢变成浅浅的红色，一簇一簇地挂在树枝上，格外喜人。
禾茉这几日也去看过几次，杨梅林里的杨梅树虽无人打理照料，可结果率却意外地高。
看着那些挂在枝头格外喜人的红果果，想起之前赵翠翠和方泽谦都说这里的杨梅不好吃，她半信半疑地摘下一颗，刚咬下一口，酸的她五官都皱在一起。
“中看不中吃，真是只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仅仅一口，缓了好一会儿，禾茉还是觉得牙酸，怪不得这里的杨梅长势如此喜人，这么酸，怕是连鸟都不愿意过来啄一口。
“夫人，这杨梅这么酸，真的能用吗？”曹德也尝了一个，可惜他事先不知情，将杨梅整个扔进嘴里嚼，边说话都感觉要酸的流口水了。
“能用，我们还要将这些杨梅进行处理的。”
禾茉看着这里的杨梅大多数还是呈浅浅的粉红色，有的还是青粉相间的颜色，并未完全熟透，现在采摘不是最好的时机，还得等几日，刚好曹德去找里长谈收购杨梅的事情，也还需要时间。
“夫人，我近日去集市上打听了杨梅的价格，大概是四文一斤到六文一斤的样子，差一点的三文，果子大一点，甜一点的最多不过买六文，像这个品相的杨梅，拿到集市上，估计连三文钱都卖不出。”
曹德顺手摘下一颗杨梅，“这个果子小，而且还这么酸，我们要是收下的话，两文一斤足矣！”
“士别三日，当真刮目相看，曹大哥最近学到很多东西啊！”禾茉听着他这一番言论，确实有被惊艳到。
禾茉虽知晓他在跟着周志文学看账，可她并未想到他的学习速度能这么快，要知道他之前可是连字都不认识，短短一个月，不仅会看账还能说出那般老练的话，足矣让人惊讶。
“我也是跟着志文学的。”曹德不好意思地笑着，他其实也还有些不适应，但比起之前已经熟练太多。
禾茉见他一笑， 刚刚才建立起来的精明商人形象，立马又变得憨厚老实起来，笑着打趣：“曹大哥，你在外谈生意可不能笑啊，这一笑都让人觉得你好糊弄。”
“是吗？那我一会儿去找赵义的时候，就不笑了。”听禾茉这么一说，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拉下脸，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现在看着想那么回事了。”禾茉认同地点点头，随即嘱咐道：“我并未告诉其他人我在县城开饭馆的事情，你切忌不要说漏嘴。”
收购杨梅的事情，她本来可以直接同赵义谈，但她却依然选择让曹德出面，一来是顾忌自己女子的身份，免得惹来闲话，二来也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开店的事情。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没人会愿意别人比自己过得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且禾茉作为赵家村的一员，谈价格的时候多少要顾及情面，不好压价，但若是曹德过来谈，谈价格就方便得多。
“我知晓，我只道是听你说此处有杨梅林，过来看看品相。”
曹德经过这些日子的适应，对谈价格这个业务再熟悉不过，他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话术。
“嗯。”
禾茉前几日探过赵义的口风，他明显对于这桩白捡的生意有极大的兴趣，毕竟谁也想不到那片杨梅林里长出来的杨梅还能换钱。
而且对于赵义而言，这是件名利双收的好事，既能从中分到钱，还能提高自己在赵家村的地位和威信。
就算谈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最多是浪费点时间罢了，何乐而不为呢？
禾茉带着曹德往赵义家的方向走，还没走到门口，便见他老远迎出来，笑得满脸褶子，“想必这位就是曹掌柜吧？这气度、这体格瞧着就与旁人不一样！可要随我去看看杨梅的品相……”
“里长，早上我带着曹掌柜去过了，我们先去里面谈吧。”禾茉瞥见在矮墙后面探头探脑的赵梨花，出言打断赵义的话。
赵梨花同里长家相隔不远，中间只隔了一户人家，各门各户的院墙也不高，各家的门前发生点什么事情，住在周围的人也都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若是其他人便摆了，赵梨花此人是决不能招惹的，尤其是事情还未敲定下来的时候。
“说得在理，曹掌柜快请进！”赵义侧身引曹德进屋，转身招呼赵成郎备茶：“成郎，快些将之前我得的好茶送过来。”
“曹掌柜，您既已看过杨梅，那您觉得……杨梅的品相如何？”赵义说这话时也有些忐忑，毕竟杨梅林里的杨梅是个什么品相，他心中有数。
“果子小，味道酸，品相实在一般！”曹德故作遗憾得摇摇头。
“这……”赵义偏头看向禾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辩解几句，却发现无从可辩。
曹德见他默认了自己的意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这里的杨梅，只胜在一个地方，数量多，其他的皆属下乘。”
“是，我们这的杨梅每年都结得多，满树都是！”赵义想来想去也就这一个优点，听他主动提起，自然大力附和他。
“放在平日里，我定然看不上，但今年青城县的杨梅树大大小小都遭了灾，店里又急着用，你们这些杨梅也凑和。”曹德特意将自己的弱势暴露出来，他想看看赵义心里的价格是什么样的。
果然，赵义一听青城县的杨梅遭了灾，心底那点算盘又活跃起来，说话也比之前略有底气：“那按照曹掌柜的意思是……”
“我确定要，你们有多少，我便要多少。”曹德放下茶杯，笃定地看着他。
“那价钱方面，您觉得三文如何？”
赵义也是在试探，如果能答应是最好的，不能他也可以退一步，毕竟这杨梅林里长出来的，也算是白捡，可以少赚一些，但不能不赚。
“一文！”曹德并未回答赵义的话，而是直接提供了一个价格。
“一文？这……有些太低了。”赵义虽然知道三文钱一斤自己占了点小便宜，可一文钱的价格也太低了。
绕是禾茉，也有些震惊，这砍价的方式也太野蛮了，直接从最低的价格开始。
“赵里长，你应当知道，若是三文钱一斤，我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买到更好的品相，况且，今日来着下雨，称重时还带着水分。”
“是，可这一文钱，确实是太了。”赵义也为难，若是他一个人收下这些钱，一文钱一斤便一文钱一斤，横竖是赚，蚊子再小也是肉。
可关键是他得为整个村子的人着想，若是一文一斤，每家分到的钱还不够塞牙缝，到时不仅赚不到名声得不到好处，还会惹人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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