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地方买点肉回来,晚上送到后厨去给他们做好送上来,每日吃得清汤寡水的,实在受不了了!”赵鸿达从对面的房间出来,满脸憔悴,吩咐着身边的小厮。
“是,大人。”小厮恭敬地哈着腰,往旁边退去。
忽然赵鸿达仿佛看见了什么似的,一把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厮,喃喃道:“方泽谦?怎么回事?是他吗……”
他想追过去仔细看,可对面那道身影已从二楼楼梯口闪过,随即没入楼下的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赵鸿达只记得那人好似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华贵优雅,按理来说绝不可能是方泽谦那个穷小子,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对小厮道:“你给我盯紧对面房间住着的人,给我打探清楚他是什么来头!”
被这件事情一闹,他也没了出门的兴致,转身回到房间里面,坐在桌子前生闷气,越看这家客栈越闹心。
没好气地踢了一脚旁边放着的木椅,“啪”的一声,年久失修的椅子应声而断,赵鸿达仰面摔倒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该死!要不是为了那个破拍卖会,老子绝不来这破地方受委屈!”
与此同时,黄麻子也一路跑回瑶山寨,满脸写着惊魂未定。
“诶!麻子你撞鬼了,大白天的跑什么?”一个挑着烟嘴的壮汉拦下黄麻子,看清楚他的脸色也是被吓一跳,“哟!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是真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没有……你别瞎猜,我去见大当家……”黄麻子颤抖着摸向怀里,摸到信后,暗暗在心底想好措辞,打算将责任全部都推给周瘪子。
反正他也死了,死无对证,随我怎么说都行!
打定主意,黄麻子敲响大当家柴策的门,“大当家,我是黄麻子,我有事要禀。”
“进来!”
柴策穿着一身灰褐色的长袍,端正坐在交椅上,手握毛笔,垂目写着什么,乍一看不像是个土匪头子,倒有几分为官者的气势。
“大当家,我……我……”黄麻子深知柴策的手段,还未开口说清事情的原委,腿就已经站不住了,止不住地颤抖,嘴皮子也开始打哆嗦,“我”了半出个东西。
“到底有何事?”柴策闻言便知不妙,抬头凝视着黄麻子,浑身的气势骤然改变。
“我……我该死!大当家!”黄麻子本就胆子小,被他这么一盯,彻底瘫倒在地上,将编好的借口都抛在脑后,一骨碌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待出去。
“废物!”柴策听完抬脚踹在黄麻子的心口,“将信拿出来!”
“在这里,大当家。”黄麻子从地上爬起来,摸出怀里的信忙不迭递过去。
“哼!区区一个黄毛小儿,还想参加拍卖会?”柴策看着上面的字,微眯眼眸,凶狠乍现,“简直无知!我瑶山寨可是容他挑衅的?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在衢州城还能如此嚣张!”
“大哥,郑康来了。”柴右推开房门,神情略带紧张。
“还不滚出去!”柴策闻言,呵斥跪在一边的黄麻子,紧绷着的脸看见踏门而入的郑康,转而换上笑意:“郑大人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您让手底下的人传信便是,何苦……”
“柴大当家!你不是向我保证过,绝不会在这段时间惹事?那你看看这算怎么回事?”郑康气得将手中的状纸拍在柴策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柴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张状纸,上面写着衢州城的治安混乱,半夜居然有人潜入客栈欲谋财害命。
“郑大人,衢州城这些年这样的诉告还少吗?”柴策看着上面的言辞,并不以为意。
他就不懂了,这些年这样的诉告不是一直像牛毛一样多吗?怎得偏偏今日这份就惹得如此火大。
“这样的诉告是不少,可你知道这次送诉告的人是谁吗?”
“是何人?”柴策见他焦急的情绪不作假,慢慢收起脸上的散漫。
郑康气得咬牙切齿道:“是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一直都是坚定的保皇党,那群老顽固只愿意承认太子是正经皇储,自从太子行弱冠之礼后,御史台便彻底倒向太子。
郑康以前是五皇子门下的幕僚,算不上出挑,但确是同批幕僚之中最早考中进士的人,因着衢州城的县令正好被调走,他才有机会到这油水丰厚的地方,不然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可他刚上任没几年,油水还没捞够,御史台的人便出现在这里,这让他心里如何能不慌?
“你说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所谓何事?不就是为了那批军……”
“郑大人!慎言!”柴策及时打断他的话,沉着脸道:“只要那些人来齐,准时参加拍卖会,只要将东西甩出去,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但愿吧……”郑康轻叹口气,想起今日他看见那人带着的信物便忍不住后怕。
“你如何确定那人就是御史台的?”
“我一开始并不确定,他领着周瘪子过来报案时,我甚至都不愿意搭理,可我见他腰间挂有佩刀,便留了个心眼,让人请他去偏厅喝杯茶,我在暗处盯着他。”
郑康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开始我就当他是个普通侍卫,可他坐下时,我亲眼看见他腰带处,绣着御史台的图徽!”
“你未凑近看,兴许是看错了。”柴策这些天日日派人看守在城门口,来衢州城的人他不会不知,可他并未得到任何消息。
“不会,我怕看错,特意找人泼了茶水在他身上,拿着他的腰带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确实是御史台的图徽,错不了!”
郑康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话锋一转。
“那周瘪子是你的手下吧?你最好捂紧他的嘴巴,若是消息从他嘴里泄露出去半分,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周瘪子一直跟在柴策身边办事,知道的事情实在算不得少,这次军粮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甚至那批军粮的运输还一直都是他在负责。
“不会的。”
柴策绝不会让自己的心血毁在这种事情上。
“你今日见到的人长什么样子?”柴策想起桌上那封信,写信之人的语气听着可不像是个侍卫。
“个子算不得高,但能感觉到身手不错,应该是个练家子,长得倒是也一般,五官平平无奇,没什么出挑的。”
“那他便不是正经主子。”柴策基本已经能肯定,今日送周瘪子去见官的不是写信之人,顶多算是跟在身边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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