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茉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听到身后发出的“嘶嘶”声后,汗毛倒竖,浑身僵硬地坐在树枝上。
无风的黎明,树叶“沙沙”作响,一条青黑色的大蟒,吐着长长的蛇信子,舌尖分叉,正在朝着二人的方向移动。
禾茉的余光里,已经能看见那条青黑色的蛇尾了,她能感觉到这条蛇的躁动和攻击性。
方泽谦紧紧盯着它的眼睛,双方似乎都在试探对方的实力。
慢慢地,那条蛇吐信子的频率加快,上身直立,似乎是在挑衅,又似在试探方泽谦的实力。
方泽谦轻声说了句:“闭眼。”
下一刻,手里握着的长刀便直直射出,“铛!”的一声,长刀穿过蟒蛇的七寸,钉在了树枝上,腥臭的蛇血喷出,溅在二人身上。
禾茉感受着脖子后面温热的液体,不用猜便知道是什么东西,顿时屏息凝神,在心里默念一百遍:都是小事,都是小事,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可还好?”方泽谦扯下自己的衣袖,帮禾茉擦干净脖子上的血迹,见她还闭着眼睛,担心她受惊。
“还好……这日子过得也太刺激了。”禾茉倒也不是特别害怕蛇,只是她以前从未见过有人小腿那么粗的巨蟒,即使是在动物园里。
禾茉的眼神忍不住往旁边瞥,看着那条蛇狰狞的死相,又忍不住看看方泽谦,那个意思不言而喻,仿佛在说: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不一般……
方泽谦无奈地看着她,没再解释,但他庆幸的是,禾茉看见他这样也没有表现出害怕或者厌恶。
这是他一直在意的。
经过这一翻折腾,天已经蒙蒙亮,树底下也来回走过好几波人,没有发现二人的存在,却将胖子的尸体找了出来。
“三当家,胖子……死了?”矮个子一向同胖子关系好,看见他的尸体时,还不太愿意相信。
“都硬了,应该是昨天晚上死的。”大胡子蹲下查看这胖子的伤口,一摸,发现全身都是僵硬的。
“三当家!我们一定要给胖子报仇!绝不能放过他们!”
“一个书生和一个女人,能有这个能耐?”柴向洋拔出插在胖子脖子上面的树枝,细细端详:“莫不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在帮助他们?”
“就算这样,我们也要给胖子报仇啊!”矮个子急不可耐地跳出来。
“继续找,找到不必顾忌,直接杀了,提着他们的脑袋来见!”柴向洋倒不是有多想给胖子报仇,而是他已经感受到了方泽谦的危险。
用一根树枝,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人杀了,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若不能尽快除掉,说不定下一个死的人便是他!
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感知。
虽说树上还算安全,但是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树上没有水源,昨晚带上来的水源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今日必定是一个大晴天,在树上不喝水怎么行?
显然这么浅显的道理,柴向洋也能想到,他特意派人在小溪的上游、中游、下游守着,剩下的人就埋伏在附近,一有情况,立刻能赶到,就等着禾茉二人自投罗网。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越升越高,躲在树顶的二人汗流浃背,禾茉舔着干涩的嘴唇,不断抹着额头上的汗珠。
她的体质本就怕热,夏天稍稍一动,出汗量几乎是其他人的两倍,虽说如今还是四月天,可从头顶直射下来的阳光,仿佛一个加热器,一直在散发热气。
“三当家!他们在树上!”
一声爆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纷纷向榕树下跑过来。
“呵!”柴向洋还当他们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在这么密集的搜查里躲过,原是躲在树上,“真是愚蠢!”
“大伙就地休息吧,我们等着他们下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撑多久!”他招呼众人围坐在树下。
“怎么办?他们一直在树下,我们也办法。”禾茉见他们果然围着大树坐在, 时不时还有几个人往上看,黏糊糊的眼神,让人反感。
“你抱着树坐好,若是有什么情况,千万不要下去。”方泽谦听着他们交流的方式,基本上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从说话的方式,行事的随意性,这些人绝对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反而更像是从山寨里面下来的山贼。
不过,青城县一向太平,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群人的存在,而且既然是山贼,为何要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除非,有人想要混淆视听!
“三当家,你看上面那个小娘子,长得多水灵,一会儿得手前,能不能让兄弟们好好享受一把!”有人一开这个口,其他人也蠢蠢欲动,眼睛止不住地往禾茉身上瞟。
“是啊!三当家,兄弟们跟着你跑前跑后,这点要求你就答应了吧!”
“对啊,我光瞧着都有反应了,要是……啊!我的眼睛!”那人还没说完,便捂着流血的眼睛,疼得直不起腰,跪在地上哀嚎。
“怎么回事……”众人纷纷举起手里的刀,四处张望。
只有柴向洋抬头朝树上看去,他刚刚看得分明,就是那书生动得手!
柴向洋拉起跪在地上的人,掰开他捂着眼睛的手,赫然看见一截断掉的树枝,眼神瞬间变了。
果然是他!
“都给我往上爬,将他弄下来!”柴向洋看出他的虚弱,绝不能再给他休息的时间,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我先上!”矮个子看见方泽谦手里的拿把刀,就知道胖子是被谁所杀,报仇的信念刺激着他。
“坐好!”
方泽谦将禾茉放在更上面一层,嘱咐了一句后,背靠着大树的主干,一路往下滑,一脚将在往上爬的矮个子踹了下去,随即稳稳落地。
“三当家,他……他下来了。”围在树下的众人,见他落地,忌惮地往后退,踌躇着不敢上前。
方泽谦刚刚露的那一手,足矣震慑他们。
“呵!虚张声势罢了!”柴向洋提着刀朝方泽谦冲去,他不信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
“叮!”方泽谦本就虚弱,脚又伤了,勉强接下柴向洋用尽全力的一击,距离拉进,二人对视,谁都不愿意示弱。
方泽谦知道,一旦他的脚下有丝毫松动,对面这人便会穷追猛打。
禾茉在上面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此刻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周侍卫能尽快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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