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来可有注意王家的动向？”李正业得知汪氏无碍，这才抽出心思同方泽谦说话。
“王家的粮店最近开始大肆屯粮，王斌更是亲自去到各个州县压价，今日应当会到衢州。”方泽谦在书院人缘不错，总有同王家要好的子弟在书院读书，他从中打探的消息一般都十分准确。
“赵鸿达昨日也去了衢州。”
赵鸿达近来有意掩盖行踪，假意称病在家，不理公务，实则到处奔走，从三月中旬开始，短短半月的时间，他已经跑遍四个州县。
若是之前李正业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现在看到他最终留在衢州，事情就十分明朗了。
“那批军粮在衢州？”方泽谦一针见血地说出了李正业的怀疑。
李正业沉吟不语，但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那批军粮是给涿阴之战的十万大军所准备，数量庞大不可估量，一般的地方还真可能放不下这么多东西，但衢州在前朝曾建过短时间的军用粮仓，那些废弃的粮仓，修缮一下，应当就是现成的储粮地，李正业的怀疑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衢州靠近江南，天气常年潮湿，尤其是现在这种天气，粮食放在那边很容易受潮，若一直放在衢州，那批军粮早就发芽了，就算找到也毫无用处，更不值得赵鸿达为之奔走，王斌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也不会嗅着味道找过去。
方泽谦对军粮在衢州的事情，还是存有疑虑。
“你代我去衢州一趟，探探虚实，我会让白先生给你找个借口，你有什么要求到时同周侍卫说。”关注李正业的各方势力太多，不方便出面。
本来他到青城县就够惹人注目，若不是借着来找白文光探讨经学的借口，怕是要惹得一些人心慌，不敢放手做事。
他沉寂了大半个月，每日除了去白章书院，就是出门赏赏花，喝喝茶，看看戏那些人才终于放下心，好不容易开始有些小动作，当然要好好去探一探。
“这几日，你自己先准备准备，过了清明我让周侍卫来接你，尽量轻便一些。”李正业见门外有动静，嘱咐一句便岔开话题，捏起桌边簸箕上的木耳道：“这是何物？”
“这是内人所做，我也不甚清楚。”方泽谦在家的时间不多，家里好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他确实不知道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大人，这是木耳，和蘑菇差不多，您手上的是它烘干的样子。”禾茉端着茶进来，听见二人的对话，顺口说出来。
“木耳？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李正业将木耳放回簸箕中，目光投至禾茉身上，略微惊讶。
之前进来的匆忙，没看清她的样貌，只隐约瞥见是个气质不错的女子，却不想这长相也很是不错，和方泽谦倒也相配。
“大人若是不嫌弃，午膳便在此用些粗茶淡饭，我也炒一些木耳。”禾茉放下茶杯，提了个建议。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禾茉早上就没吃饭，这会儿已经有些饿，但汪氏一直睡着，不知何时能醒，她也能看得出李正业对汪氏的在意，来时匆忙着急的模样，得知汪氏还需休息，甘愿自己在房外等待，也没有叫醒她。
可总不能因为李正业在此处，就一直不吃午饭，总得有个人先提，今日才能吃上午饭。
“那便麻烦你了。”李正业没拒绝，一来是想表示对方泽谦的重视和赏识，二来汪氏没醒，药也还煎着，一下子确实不方便走。
况且……
他确实是对这个木耳感兴趣，想尝一尝。
“不麻烦。”禾茉微微侧身，抱着簸箕掀开门帘，正好看见站在院子里，边煎药边同方母聊天的青莲。
“方老夫人，您这院子里为何不清理掉这些杂物？摆些花草多好看啊！”
青莲是汪氏在自己陪嫁的庄子里亲自挑的，三岁就跟在还未养育儿女的汪氏身边，几乎是被当成半个女儿在养，从小在富贵堆里长大，虽没有恶意，但说话总带着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青莲姑娘，我们就是寻常人家，哪会侍奉什么花花草草？买回来也养不活，就不瞎折腾了……”
“方秀才才智过人，您未来的院子定是不差的！”青莲以为方母在感慨日子难过，还特意出言安慰。
见二人聊的差不多，禾茉走过去，开口问道：“青莲姑娘，一会儿我要准备午膳，李大人可有忌口？或者偏好的食物？”
“我们家老爷口味偏重，不爱吃寡淡的食物，你不要做满桌的素菜即可，忌口倒也没什么……”青莲想了想，斟酌着开口。
“好，我记下了。”禾茉应下，打了盆水，挑着大朵的木耳放进去水里泡着。
幸亏上次买回来半扇猪肉，不然今日还真要用一桌子素菜招待客人。
既然爱吃重口味的菜，那添些茱萸应当是能接受的，来一道回锅肉辣炒木耳再合适不过。
昨天李大婶送的水豆腐还没吃，用来做个肉沫煎豆腐也不错，再炒一道荠菜心解腻，至于汤……禾茉瞥见挂在厨房廊下风干的猪肚，微微一笑。
正好！炖一个黄豆猪肚汤。
敲定了菜品，禾茉的动作就没停下来，淘米、洗菜、烧火、焖饭一气呵成，那些菜都被她放在一边备用，只等锅中的油一热，就能开始炒菜。
禾茉见锅中的油开始冒热气，抬手在锅的上方试了试温度，拿起盐罐舀起一勺盐，放入油锅，快速搅拌开，让盐融化在锅中，再轻轻将切成一块一块的豆腐放入锅中。
“滋滋滋——滋滋——”
禾茉拿着锅铲，给豆腐翻面，煎至两面金黄后，她将剁碎的肉沫悉数倒进锅中，同豆腐一起翻炒，见时机差不多，禾茉舀起一小瓢水，倒进去，大火收汁，一盘肉沫豆腐就出锅了。
“咕噜——咕——噜”
身后罐子里的汤开始沸腾，罐子周围流出一些白色的汤沫，禾茉用帕子包裹着盖子打开，往里面加了一些切好的姜片用来祛腥。
趁着热油的功夫，禾茉将木盆里的木耳都捞起来，甩干些水分。
回锅肉本身就能出油，禾茉也没有倒太多的油，火燃得旺，油也热得快。
禾茉就着案板，将切成片的回锅肉倒入锅中，炒至回锅肉慢慢变色，禾茉才将木耳和茱萸倒入同回锅肉一起翻炒。
升腾的白烟裹挟着香味和呛鼻的茱萸味，传到前院的堂屋里，李立业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这菜炒的还挺有味道，闻着挺霸道的。”
禾茉将回锅肉舀出来后，防止串味特意往锅中加了些水洗锅，才开始炒荠菜心。
荠菜心吃得就是一个爽口，不用炒太熟，翻炒几遍，加点盐就能出锅。
禾茉手脚快，动作利落，小半个时辰就将才炒好，只剩炖在罐子里的猪肚汤，她撤点柴火，小火慢慢煨着。
“老爷，夫人醒啦！”
青莲端着药碗在前院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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