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着夏沁玉,声音宛若寒冰落地:“从此之后,你不能踏出王府大门半步!”
他心头很愤怒,但也说不清这愤怒是来自于她去见了赵长恒,还是她在此刻出手。
“凭什么?”夏沁玉怒气冲冲地问道。
“你这样贸然出手,会给靖王府惹来麻烦--”他冷眼看她:“刚出了威海侯的事,你就去见赵长恒,若是被人看见,靖王府又会是漩涡中心--”
她也学着他冷眉相对:“我要见谁,不用你管。”
“你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很多事情是不能随着你的心胡闹的--”他转身要走:“我说了,你就得遵守--”
“不行!”她上前一步,拦住了他:“这是我的事情,我心中最大的事,我为什么不能报仇?”
他站住,低头看她,眼中寒霜稍融:“你记住,这里是靖王府,守我的规矩。”
“哼!”她冷笑了一下:“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用守什么规矩,我只要害了我的人付出代价。”
“你别这么自私--”他脸色难看起来:“就你有仇敌?”
“哼,自从你化为鬼回来,我就没有想过以后会平安到老--”她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说不定到最后都逃不过,我为什么不能想如何就如何?”
“你可以自己去死--”他的愤怒,化为了冰冷的语言:“不要连累我。”
“好-”夏沁玉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带着悲伤:“你凉薄,我也凉薄,你可以去死,我也可以去死,就像你一样,用死亡逃避着一切--”
他眼神攸然锋锐起来,如同利刃般划过了她带着嘲讽的脸颊,袖子下的手捏紧了一下,却又放开,不说一句话,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她停止了笑声,眼神悲哀地看着那抹渐渐融入夜色的身影,心头的痛楚又起来了。
多可怜啊!他们一样地可怜!
自从俩人不欢而散之后,一连几天,夏沁玉都没有看见赵承弦,她有些后悔自己那的话,想要和他谈谈,却连半个鬼影也看不见。
今日,她一大早就来到书房,遣走了丫鬟,抽了几本书翻了翻,站起来看看四周,在偌大的书房之中转了两圈,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瞧瞧,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她站在了宽阔的当中,叹息了一声:“赵承弦,我错了,你出来罢--”
她这两天仔细思考了一番,这件事的确是她做得莽撞了。
可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应,她又低下头道:“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你出来罢,骂我一顿,然后我们一切想法子弥补好不好?”
她也不是知错不改的人,可书房之中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她便又走回书桌后坐下,扁了一下嘴道:“月影这两天也不理我,说我不该和你吵架,说我不理解你的心,我怎会不理解你,我--我只是--太生气,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其实我已经活过了一次--”
房梁上传来微微的响动,她抬头一看,他曲着一条腿,背依在竖着的房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依然冷冷的。
她松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也太过诡异,你一直问我为什么要杀掉林遂安,是因为--”
她话还没有说完,门被乒乒乓乓地被敲响了,清雨焦急慌忙的声音传来:“小姐,林嫲嫲来了,说宫中急招你入宫!”
她心中一凛,呼一声站起来,宛若有盆冰水从头顶落下,让她从心底生出了一抹寒意。
这么着急会是何事?
是不是她让赵长恒下手的事情露馅了?
她微微颤抖着抬头去看他,他却一脸地沉静,从上头跃下来,看着她道:“无论什么事,你只做不知道就是了。”
他面色波澜不惊,声音沉稳有力,让她的心安定了不少,那抹彻骨的寒意也渐渐褪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朝外边走去。
她打定主意了,好汉做事好汉当,不管要承受什么样的惩罚,都让她一个人受着好了。
叶月影一脸沉重地等着她,林嫲嫲也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焦急地道:“王妃,你进宫后可是不能乱说乱动啊,再不要像上次一样装病了--”
万一被识破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叶月影也道:“不管什么事情,不该认下的别认--”
她勉强地笑了一笑,悄悄地道:“真是你表哥的好妹妹,和他一样的口吻--”
月影白了她一眼,担心地目送她带着一行人出了王府的大门。
慈宁宫中,太后、皇后和几位分位高的皇妃严肃地坐着,皇帝坐在当中,也是一脸素色,下首坐着进宫给太后请安的赵承瑾和凌王。
夏沁玉挨个行完礼之后,皇帝命令她在右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朝着太后恭敬地问道:“带那女子上来么?”
平常慈祥和蔼且不太露面的太后微微一点头,旁边的太监赶紧带上来了一名穿着朴素衣裙的女子,那女子的小腹微微隆起,一看便是怀有了身孕的模样。
夏沁玉好奇地看着她,心头的害怕也去了一些,今日的事情,说不定和她关系不大,但皇后的一句话却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沁玉丫头,这个姑娘说她腹中的孩子是承弦的--”
这关系可大了去了!
一瞬间,夏沁玉心头滚过无数种感觉,惊诧、震撼、疑惑,还有一抹微微的痛楚--
他的孩子?
那么这个女子就是他的爱人?
他有爱人?
冷冰冰说话气死人的他会有在意的女子,还有了孩子?
她脸上变幻了无数的神情,一时说不出半个字来。
那女子跪在底下,低着头,微微地抽泣了起来:“请太后娘娘、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
皇帝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说孩子是老九的,有何凭证?”
这件事不仅关系着皇室的颜面,更关系着皇嗣,虽然是一件丑闻,却又不能掉以轻心。
那女子哭泣地拿出了一块玉佩,双手奉上道:“这是殿下当日离去时赠给奴婢,以为信物的,说是先容妃娘娘的遗物,让我收着,待他南巡回来就上门提亲--”
赵承瑾微微地瞥了她一眼,提了一下唇,露出了一个莫测的笑意。
“奴婢是太常寺寺臣苏昌河的女儿苏敏钰,因为今年三月去长寿寺上香时,偶遇殿下,便--”苏敏钰梨花带泪,楚楚可怜地诉说着:“殿下说,他这次南去回来之后,便会请求陛下成全,谁知他一去不返,奴婢有了孩子,被父亲发现了,无奈只有以实情相报,只求为殿下留下一抹血脉--”
“殿下他除了给了奴婢这个玉佩之外,奴婢还知道他腰侧往下处有一块梅花样的胎记,后背有出征时留下的伤痕--”
皇帝的眼神闪了闪,微微地瞥了赵承瑾一眼,赵承瑾低头抿了一口茶。
皇后命令太监总领会同礼部尚书、尚仪局长官查证玉佩和胎记之事,夏沁玉这个时候已经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眼神怔怔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苏敏钰。
皇后见了她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道:“丫头,你也先别着急,事情还没有个定论--”
她还没有回话,朱贵妃倒是笑了:“娘娘你可太小瞧靖王妃的气度了,若此事是真的,靖王有后,也算是她的孩子,高兴还来不及--”
皇后神色微微变了变,点头道:“你说得也是--”
太后的神色缓和了些,看着地上跪着的苏敏钰道:“你先起来吧。”
她转头向皇帝道:“哀家累了,此事皇儿你做主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认错了人才好。”
皇帝点点头,恭敬地道:“儿知道。”
太后便站起来,在众人的跪礼中离开了。
不一会儿,太监总领几人匆匆而来,跪在地上道:“苏姑娘所说之事和彤史记载一一对印,玉佩也是容妃之物。”
在座众人都发出了窃窃私语,赵承瑾转头去看夏沁玉的神色。
夏沁玉仿若没有听见众人的议论,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空很重,沉沉地往下追去--
原以为自己和他一样地孤单,原来只有自己--
众人便议论着便去看皇帝的脸色,他却没有一丝笑意,眼神中还增添了一分深邃,让人猜不透他是怒是喜。
皇后想了想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还是将这苏敏钰留在宫中吧--”
赵承瑾却突然在旁边感叹了一句:“九弟若是在天有灵,不知道有多高兴--”
他话锋一转,却又道:“可惜弟妹身体不好,苏姑娘若是去了靖王府怕是她顾不过来--”
夏沁玉一直有一个原则,就是赵承瑾这厮反对的,她就要赞成,她露出了一抹笑意:“你是说她要来靖王府,这可好了,我也有个伴了--”
留在宫中,他想得美!留在宫中好给人当枪使吗?
皇后看着她,叹口气道:“这个丫头--”
皇帝神色变了变,点着头道:“这始终是老九的孩子,还是养在靖王府吧。”
夏沁玉得意地看了赵承瑾一眼,顺便鄙夷他的多嘴多舌,赵承瑾还给她一个微笑,道:“恭喜弟妹了。”
朱贵妃和凌王生母宁贤妃也赶紧着给她道了一句贺,她站起来谢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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