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恒急急掀开帘子,走进河边偏僻处的酒坊,在最里头的靠河的隔间中,夏沁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茫茫水面。
“沁玉妹妹,这么多天不见,我真的好担心你--”他急忙在对面坐下,一脸温柔地笑。
“郡王--”夏沁玉看向他,开口道:“我来是想求你做一件事--”
“你尽管说--”他急切而又温柔,为了她,他愿意做一切。
“我知道你在国子监里任职--”她开口道:“这科来应试的有一个冀州的秀才,叫做林遂安,双木林顺遂的遂,安宁的安,我想要你想法子剥去他的身份,让他永远不能再参加科举--”
她之所以选择来找他,一是因为这件事他下手最好,二是林遂安前世害死了赵长恒和自己两家人,这个仇应该由她和他一起报。
“为什么?”他惊诧了,原以为她来找自己,是为了想要脱离靖王府,却没料到是为了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并且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因为这个人很坏,但是他有才又聪明,并且很有野心,若是让他得了势。他会害死很多人--”她选择直截了当地说清楚:“之所想想要求你,是因为你帮我就是帮了你自己--”
“他一个穷书生--”他迟疑起来:“和我又无冤无仇--”
夏沁玉叹了一口气,就是他这样的当断不断,这样的宅心仁厚才会在前世被林遂安那小人害得家破人亡,她摇着头道:“郡王考虑清楚吧,这个人会不择一切手段朝上爬,他若是考中了举人,定然会攀附权贵,日后成为难缠的对手,对你--很危险--”
见他不答应,她又起了杀死林遂安的念头,他的贪念已经露出了苗头,她不能让他再害人。
“可是--”赵长恒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不是所有的仇恨都能回答出缘由,我的理由,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她垂了一下眼眸,掩去了眼中的悲伤:“赵大哥,你如果相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她站起来道了声再见罢,便转身要走,赵长恒却起身拦住了她,道:“妹妹,我已经思量了很久了,明日我就上疏请求皇帝,娶你进门--”
夏沁玉大惊失色,煞白着脸道:“你千万不要这样做,这样会害了郡王府,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我--”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改变的--”他神情坚定,眼睛亮若晨星,憧憬着他能给她的救赎和幸福。
可她生气了,竖起了两道弯弯的柳眉,毫不客气地道:“你做事情能不能不要这样,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我说过了很多次,我们不可能,你不要一厢情愿好吗?”
他就是这样地天真又莽撞,才会埋下悲剧的种子,他不懂得,世间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凭着自己的一腔孤勇就行的。
他眼中的光芒消失了,露出了惶恐又哀伤的神色:“沁玉妹妹,我以为你那样说只是因为不想连累我--”
“我是不想连累你,但我也是真正地不可能和你有什么,因为我一直当你是大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开始不可能现在更加不可能,你信不信--”她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前脚向皇帝提了这个要求,后脚郡王府就会被拿下--”
没有了宁王,郡王府在皇室之中已经是边缘人,何苦再做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去惹来祸殃。
他怔住了,她道:“你要是还顾及你母亲、我、郡王府所有人的性命,你就收起这个想法,好好地过以后的日子。”
她说完,转身一掀帘子出去了,剩下他愣愣地静听着外头脚步远去的声音。
“沁玉妹妹--”他反应了过来,却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他不相信小时候曾经立下誓言的俩个人,就这样地散了,他急急走出船舱,想要拉住她,让她给他一次机会,就一次--
可岸上稀稀疏疏的几个行人之中,没有她的身影,唯有孤单的白水鸟,从岸边飞过,发出悲哀的叫声。
“赵长恒!”一声娇叱从后头传来,他心中一喜,转身喊道:“沁玉--”,却立即神色一沉,看着抱着个盒子气呼呼地看着他的朱青雀。
她看见了他追着出来的身影,眼圈儿一红,流下了眼泪:“你骗我--”
赵长恒却皱起了眉头,他心头乱得很,没有心思理会她的愤怒和难过,不在意地道:“不好意思,我送你回府吧。”
“你这个大混蛋!”朱青雀对他敷衍淡漠的态度刺痛了,她分明看见了离去的那个身影是夏沁玉,而他眼中明明是深深的眷恋和爱慕,她也知道俩人青梅竹马,却没料到即便夏沁玉已经嫁了人,他还这样痴痴地眷恋,那自己的一片深情又算什么?
她越想越生气,将手中的盒子狠狠地砸向了他,怒道:“不要脸,你不要脸,夏沁玉也不要脸,我要回去告诉给爷爷听--”
盒子砸到了他的身上,裂了开来,精致的糕点撒落了一地,他看着被沾污了糖霜的衣襟,生气地道:“朱青雀,你一大早跑来,现在又发什么疯--”
她哭了起来,一晚上的辛苦,一大早的期待,都在他的愤怒中化为乌有,她哭喊了一句:“赵长恒,我恨你,我恨你!”,然后转身跑开了。
他挫败地叹了一口气,不喜欢的缠得他透不过气,而自己喜欢的姑娘,却说永远也不可能嫁给他--
朱青雀哭着回了定国公府,将扶着她下车的丫鬟手狠狠一甩,便朝爷爷的书房跑去。
朱正元正在和誉王谈论着这科乡试的事宜,他要誉王推荐人选作为本科主考官,好将更多的举人纳入自己的门下,要知道,这些举人中可有很多都可能是未来的朝中重臣。
誉王答应着,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父皇好似都不满意我和老三、老七推荐的人--”
“皇上未必就另有人选,你要多多去劝说--”朱正元捻着胡须,沉思了一瞬道:“前些时日,淳王杀掉了我们派出去的所有人,他也定然是有了戒备,此次也不会放弃乡试这个招揽人才的机会,你要更加努力一些--”
誉王点头,心头又沉重起来,他觉得父皇不会听他的,正要说出担忧,外边却传来了朱青雀的哭声:“爷爷--”
朱正元原本严肃的脸立马带上了慈祥的笑意,笑呵呵地看着踹开门进来的孙女:“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又惹我的乖孙女生气了?”
朱青雀抹着眼睛,扑进了他的怀中:“爷爷,你要为我做主--”
“让我猜猜-”朱老爷子伸手替她擦擦哭花了的脸蛋,笑着逗她:“又是赵长恒那臭小子吧?”
“就是他,他最坏最无耻了,那傻子都嫁入了靖王府,他还惦记着她--”朱青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翘着嘴巴道:“夏沁玉那个傻子,当了寡妇还要勾引人--”
“表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誉王在旁边出声道:“靖王妃好歹是皇室中人,若是传了出去,有损皇室名声。”
“我没有胡说,我看见了他们在一起,他追着夏沁玉,像个傻子--”朱青雀生气地大喊了一声:“她才不是傻子,她是个贱人!”
“好了好了--”朱老爷子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和蔼地抚慰道:“那赵长恒怎么可能和夏沁玉在一起,他过段时日就会明白过来的,爷爷向你保证,到时候他会哭着来求你--”
“爷爷,我不许你对付他,不许你对付郡王府--”朱青雀听了,心头又着急起来,拉着他的衣袖撒娇:“他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干的--”
“好好好,爷爷答应你--”朱老头子叹了一口气:“真是女生外向啊。”
朱青雀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说了一句,我去给你煮红豆汤,便转身出去了。
朱正元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皱起了眉头道:“靖王府的这个傻王妃还在,难怪那些老头子要留下来了--”
“可她守寡又是个傻子,还能做什么呢?”靖王府露出了一抹不忍之意:“那些老头子未免还会支持她。”
“你太妇人之仁了--”朱正元斥责了一句,怒目道:“靖王府一日不倒,那些支持靖王的人一日不会死心,你没有看见淳王已经开始打靖王府的主意了吗?我们不下手,便会有别人下手--”
誉王不敢反驳,低下了头。
枕梅楼中,空气很紧张,赵承弦和夏沁玉分别站在书桌的两旁,怒目而对,俩个人都怀着对对方的强烈不满。
叶月影来找夏沁玉,看见两个丫鬟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扯着花叶,便知道表哥也在,上楼来便看见这一幕。
她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昨日夏沁玉外出的时候还笑吟吟的,怎么过了一夜,就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月影你先出去,我们要谈一下--”赵承弦开口,冷冷地道,叶月影看了夏沁玉一眼,挑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同情的神色,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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