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袭击西岳寺的杀手全被诛杀了--”容慕枫皱着眉头对赵承瑾道:“我派的龙牙卫并没有发现杀手潜入,听到动静之后进去查看,六个杀手全部毙命,侯爷吓坏了,说是有个黑衣人出手救了他们--”
赵承瑾沉思片刻,用手轻轻弹着水曲柳的桌面,道:“杀手毋庸置疑是朱老头子派来的,为的是报复那几位老臣留下来,但黑衣人--”他看向容慕枫。
容慕枫赶紧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料到杀手会这般来势汹汹,现在还有些后怕--”
他是真的后怕,若是岳父母有个好歹,夏润心还活不活了?
这两天她听了父母保住了性命的消息,好歹消停了些,可也对他更加地冷淡,真正是相敬如冰--
他心头不知道怎么忐忑不安得很。
赵承瑾笑笑:“若是你,倒不至于不留活口,那么就是赵承弦的人--”
他又叹了一口气,自嘲地一笑:“他倒是还了我一道,现在那朱老头儿,定然是在吹胡子瞪眼地骂我了--”
这梁子可结下了。
夏沁玉自然不知道西岳寺杀手的事,父母启程在即,她请林嫲嫲送去了衣物被褥等物,林嫲嫲这次倒是没有介意和罪臣之家扯上关系,麻溜地就安排人送去了,回来道一切都安排妥当。
但她终究没能亲自和父母见上一面,赵承瑾来了一封信,说父母将由容慕枫亲自护送出京,沿路也有人保护,一路上都有照顾,去处也派人去料理,其余人等也会安排妥当,他的承诺已经做到,要她继续留下所有要离职的老臣。
她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叶月影告诉她,自己给师弟去了书信,告知了侯爷和夫人到达的时间,他会安排好一切。
夏沁玉感动地点头:“多谢你,若不是你,我--,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凑齐那二十万两--”
叶月影却摇头道:“算了,不为难你了,京城之中,能拿出二十万两的人没有几个,我也想清楚了,实在不行,我就去给赵承瑾那厮治病--”
夏沁玉愕然,反对得非常干脆:“你打他又骂他,还说他会断子绝孙,你去给他治病,不是羊入虎口?那家伙可不是个良善的东西。”
叶月影皱起眉头,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当初立下的三年婚娶的时机,快要到了--”
她没多少时间了。
夜深的时候,赵承弦坐在枕梅楼的楼顶之上,又在一口口地喝着酒,今天夜里没有风,却冷得刺骨,他却静静地坐着,等待着那抹黑影出现。
“怎么到这儿?怪冷的--”那抹身影如期而至,伸手接过了他递过去的酒瓶,喝了一口道:“你要庆幸,我还没有离开京城,不然你那岳父母,可就命丧在牢中了。”
“多谢舅舅--”他提了提唇,喝了口酒,皱起了眉:“耽搁了你的行程--”
“无妨--”秦轩宇在他旁边坐下,道:“塞外风沙大,我想着挑些好的皮裘带给她--”
赵承弦沉默地喝口酒,开口道:“舅舅,你真以为年年借别人送的这些东西,朱姑姑会不知道是谁送的吗?”
秦轩宇怔了一怔,放下酒瓶,笑了一笑:“她猜她的,我送我的--”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赵承弦摇头道:“你躲在世外,却仍逃不过世事的牵绊,若是当初一狠心,带着她走了,现在该有多好--”
秦轩宇眼中伤感一闪,叹口气:“回不去了--”,他想想,转头将他肩头一拍道:“若有在意的人,要好好珍惜。”
有个面孔在赵承弦心头一闪而过,却又沉没,他摇头道:“我死了,我想真正地死去--”
“你自己心头清楚,如今三王鼎力,这天下,终究会乱的--”秦轩宇面对着楼下寂寞的园林,感叹了一句:“朱家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乱,我才能真正归隐--”赵承弦笑了,笑容有些残酷:“天下,与我何干?”
“你不能什么都不顾,你要考虑追随你的人,他们,不想要一个死去了的靖王--”
“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只希望能逍遥世外,无忧无虑。”
赵承瑾露出了一抹轻松:“我不想在争斗之中内耗--”
“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责任--”秦轩宇眼中有了责备的意味:“你一点儿也不顾原本支持你的人,太过狠毒了。”
赵承弦却冷笑了一声,嘲弄地道:“在这个虚伪的世间,不狠毒,怎么活下去,连兄弟之间,都能狠下杀手,我为很么就不能狠毒--”
秦轩宇问他:“你觉得在南方是谁对你下的手?”
“赵承瑾--”赵承弦不假思索地道:“除他之外,我想不到别人。”
秦轩宇却摇头:“淳王他,并没有那么傻,明知道杀不死你,还要动手,并且,他应该不想你死--”
赵承弦嗤之以鼻,没有回答,只是喝了一口酒。
秦轩宇却继续道:“因为,他不会答应你做一个游离在游戏之外的人,无奈的他,是不允许你自由自在--”
赵承弦怔了一怔,又喝了一口酒:“他会失望的。”
秦轩宇又叹了口气道:“你身为皇子,注定不能随心所欲,该考虑的,要多加考虑。”
“舅舅你呢?”赵承弦反问了一句:“白家的责任不在你的身上吗?”
秦轩宇面色凝重,怔了怔,叹息道:“我和你,终究不同,父亲对我的期待,和皇帝对你的期待不同--”
赵承弦的神色在黑夜之中愈发沉凝,眼神也愈发冰冷,他一口气喝干了酒,转身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秦轩宇只能幽幽地说了一句:“你有在乎的人,不然不会让我回来--”
可黑夜之中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回应。
因为威海侯的事情,夏沁玉好一段时日都不敢外出,现在人人都盯着靖王府,她出去若是被人看见,难免引得流言蜚语。
她便窝在家中,指使着清雨和婉露,折腾厨房换着花儿地做糕点。
叶月影倒是不时外出,每次都是拉着脸回来,别看京城这么大,硬要找个挣大钱的法子,还真的不容易。
这天,她回来的时候,脸拉得比任何时候都长,夏沁玉见了,担忧地问:“是那个楼主来了?”
她摇头,看了她一眼,迟疑地道:“润心姐--被容慕枫休了--”
“啊?”夏沁玉一拍桌子,桌上的点心跳出了盘子外,她顾不上,站起来朝外走:“容慕枫这势利小人,这个当头休妻,定然是看到威海侯府出事,害怕自己跟着倒霉,我要去将军府骂他--”
“等一下--”叶月影拦着了她,道:“我在酒楼听到了这个消息就赶紧去打听,找到了润心姐,她现在带着俩个丫鬟住在城西双花巷子的一座小房子里,说是变卖了首饰买下来的--”
“如今侯府也没了,她这样空着两手就出来了,怎么过日子--”夏沁玉还是很担心:“我知道她会离开容府,却没料到这么快,想必将军府--”
“润心姐说是她自己提出和离的--”叶月影道:“容慕枫送了侯爷出京,还没有回来,她说容老夫人答应了她,就搬出来了,她的模样倒是很平静--”
夏沁玉也就没有话好说了,只是担心三个弱女子在外边,太不安全了,她让林嫲嫲派人去接三人来王府,林嫲嫲二话没说就派了人去,可都空着手回来了,说是大小姐不肯来--
她明白大姐倔强的性子,定然是不想连累她,也就罢了,只托叶月影送了衣物被褥之类的,又带了一包银子,夏润心收下了,开始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安置三人的生活。
容慕枫回来之后,自然先去见母亲,和母亲说话的当儿,心头却惦记着那个小院子,他一边在心头骂自己多事,想她做什么,一边又暗中期待将岳父母平安的消息告诉她时,她的开心。
容老夫人却一句话说得他心底一惊又是一沉:“你那媳妇儿,搬出去了--”
“什么意思?”容慕枫脸色也沉了下来:“谁同意她搬出去的。”
“唉-”容老夫人露出些不忍,但轻松的神色更多:“她娘家这个情况,她能提出和离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和离的文书已经拟好上附礼部了--”
“谁同意的?我问谁同意的?”他脸色沉得宛若黑夜,面色有些狰狞:“她提出来,我就一定会答应?”
“你这孩子--”容老夫人生气了:“她提出要走,我还能拿根绳子套住她的脚吗?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谁劝得住--”
见儿子黑着脸不说话,老夫人又解释着道:“你本来就不喜欢她,借着这个机会让她走了不好么,天下好姑娘多着那,过段时日挑一个好的--”
“砰!”他突然将桌子一拍,转身走了出去,被吓了一跳的容老夫人捂着心口,嗔怪地道:“这孩子--”
家里的丧门星走了,他反倒不高兴起了。
流音阁中,两道身影相对而坐,听着曲儿喝着酒。
容慕枫却突然朝着舞姬乐工们扔去了一个杯子,大吼道:“烦死了,都滚出去--”
赵承瑾一挑眉道:“果然,和离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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