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就是夏沁玉此刻的状态,越看身边这温和俊秀的男子,愈发觉得死鬼赵承弦的冷酷无情--
“诶诶--”她在心头开始鄙夷自己:“对比他干什么,一个死了一个活着,有什么好比的--”
她一点儿也没有身为靖王妃的自律,开口就问:“公子,请问你是何方人士,年龄几何?”
能出现在皇宫之中,总还是非富即贵的吧。他一身锦衣,头戴玉冠,倒也不像是这宫中的太监。
身边的人笑了笑,摇摇头:“怪道大家都说靖王妃有些不正常--”
她不该是阴沉冷漠、痛苦凄凉的吗?就像冷宫之中那些一辈子都等不来圣眷的嫔妃。
“对啊,人家都说我傻?”夏沁玉大大方方地回答,一片坦然:“我是有些傻--”
“傻子是不会承认自己傻的,你不傻--”他突然停了下来,负起手回头笑意盈盈地看她。
夏沁玉看着他的笑颜,赶紧点头:“我就说我不傻,可是他们都不信,还是你聪明--”
他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让她心生喜悦。
他站在一片花盆之中,温柔如水的眼神看向她:“既然你说你不傻,那你告诉我,王府之中,可曾闹鬼?”
“闹鬼?”夏沁玉的神经一下子戒备了起来,看美男的愉悦一下子被警惕所代替,摇摇头:“风平浪静的,闹什么鬼?”
“赵承弦死得这样,就没有点儿怨气?”
夏沁玉觉得此刻他的笑意中,有着一抹不怀好意,更加不能胡说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每天夜里睡得安安稳稳的,连噩梦都不曾有过一个--”
她好奇起来:“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没有回答,笑意不改,叹了一句:“果然人不可貌相--”
“额?”她换成了一脸的虚心:“你的意思是?”
“你瞧上去普普通通,长得不怎么好看,身材也不好--”他看着她,一副实话实说的表情:“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夏沁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方才的喜悦如风四散,她就说了,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有良心。
她翘着嘴巴,转身就走,越是好看的男子,越是会视人于无物,都是些自负的家伙--
绣花枕头一包草而已---
她刚走得两步,后边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一片响,惊诧转身,只见那美男子收回了手,笑吟吟地看着一地的盆景碎片--
她愣了一愣,眼睛一转,转身开始尖叫:“有刺客--”
刚叫了一声,跑了一步,蓦地腿上一阵剧痛,腿一软,她一个趔趄,单脚跪倒在地,她叫了一声,低头看,原来是一枚小石子打中了她的腿--
他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春风般的笑意消散了,皱起眉头,微微上挑的眼看着她:“不傻呀!”
她忍住痛,又要开始大叫,外边却突然传来清脆的女声:“七皇兄,原来你在这里呀!”
夏沁玉怔了一下,原来他就是方才缺席的淳王,传闻之中喜怒无常的赵承瑾,果然是个阴狠的家伙,和赵承弦简直是一路货色。
赵承瑾答应了一声,朝着夏沁玉伸出收来,温柔地道:“姑娘可要小心些,摔坏了这些盆景不要紧,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夏沁玉瞬间意识到他的嫁祸意图,开口就要推脱,谁知安和公主已经走了进来,看见满地的狼藉,瞬间怒了:“我好心引你游玩,你四处乱跑,还来这里摔坏了父皇最喜欢的盆景--”
赵承瑾贴心温柔地替夏沁玉解围:“皇妹不要责怪,这位姑娘是不小心的--”
夏沁玉不堪被冤枉,立即道:“明明是你打坏的,想要赖给我--”
他还没有说话,安和公主更加生气了:“七皇兄才不会像你这个傻子一样在这里乱跑乱撞--”
“可是我不识路啊--”夏沁玉想要分辨,安和公主已经气呼呼地转身走了:“我要去告诉父皇和母后--”
夏沁玉站在一堆碎片之中,无奈地撇了一下嘴,遇到一个不要脸的,再加上一个不讲理的,有什么法子呢,算她倒霉好了。
赵承瑾没有离开,抱起手笑吟吟地看她,一脸真诚地道:“弟媳妇,要不要我帮帮你呀--”
她白了他一眼,帮?他就是罪魁祸首,竟然还好意思说这个字。
她不想理他,准备跟着安和公主去到皇后面前辩解,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低下头,满眼的魅惑,却又说着恐吓的话:“这些盆景,是皇上特意好好养着,要在中秋节时赏赐各国使节的,摔坏了可就误了大事,你想想怎样承担后果吧--”
她的腿又是一软,若不是他扶着,就要跪了,她抬起头,带着无比的怨念和愤怒:“你这般诬陷我,究竟意欲何为?”
“我说了,我可以帮你--”他好看的薄唇带着笑意,眼眸温柔如水:“只要你告诉我,赵承弦他在哪里?”
“哦!”夏沁玉点了点头,仔细地思考了起来。
赵承瑾的眼中带上了期待,假死是欺君大罪,可够靖王府满门抄斩了--
“我知道他在哪里--”她站直了身子,抬头看他,神色笃定,一字一字地道:“他在灵牌之上。”
“放肆--”赵承瑾骤然变色,神色阴沉,眼神冷酷地看她,声音之中的温和荡然无存,宛若冰霜落地:“你戏耍本王,会付出代价的--”
夏沁玉连会变成厉鬼的赵承弦都不怕,还会怕他变脸吗,但她面上还是做出了害怕的神色,喃喃地道:“可--他就是在灵牌之上啊,说了你又不信--”
赵承瑾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复杂,这个传闻中的傻子王妃,可不太傻呀--
安和公主的告状,绘声绘色,形神具备,让人听了不由得感觉她是眼见夏沁玉发起了狂,一个个地将珍贵的盆景摔得粉身碎骨。
对于皇宫来说,几盆盆景连根汗毛都算不上,可这些盆景有些特殊,是海外的玉丽国从千里迢迢之外运来上贡的,都是大越少见的海外奇花异草,皇帝见了后非常喜欢,吩咐宫中工匠悉心养护,待到中秋时节宴请诸国使臣时好观赏,并且赏赐给西南边的几个国家。
突然之间,珍贵的奇花异草非死即伤,更何况玉丽国特有的雪颜瓷花盆,烧制千百个花盆之中方能得到三两个,这次玉丽国一下子奉上了二十盆,大半都被摔坏了。
皇帝脸色冷峻地看着众人,安和公主说完了退到一旁,将夏沁玉一指:“父皇,就是她--”
夏沁玉叹口气,正要说话,旁边的赵承瑾先开口:“父皇,弟媳第一次进宫,还请别和她计较。”
皇后看了他一眼,朱贵妃道:“陛下、娘娘,沁玉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进宫,不清楚情况也是有的--”
安和公主不高兴地拉了拉朱贵妃的衣角,朱贵妃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再求情。
“父皇、母后--”夏沁玉跪了下去,言辞恳切:“花盆被毁时,我虽然在旁,确实没有碰上半分--”
“莫非这些花盆生了脚,会自己掉下来--”安和公主冷笑起来。
“可那里并非只有我一人啊--”夏沁玉抬眼看坐在一旁,带着笑意的赵承瑾。
“你还想冤枉七皇兄,太可恶了--”安和公主愤愤不平起来,朱贵妃却带着些嗔怪,轻声斥责了一声:“玥儿--”
皇后的神色变了,对皇帝道:“几盆花草,便罢了吧,沁玉丫头第一次进宫--”
赵承瑾也恭敬地道:“父皇,这事儿也实在怪不着弟媳,当时她一个人在那里,下人没有一个跟着--”
夏沁玉身后的林嫲嫲身体颤抖了一下,清雨吓得脸色煞白,婉露吓得魂飞魄散,几人赶紧跪到了地上:“请陛下恕罪。”
皇帝的眼睛落在了跪在地上的人身上,林嫲嫲一众吓得冷汗直流,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没有人会为下人说上半句话。
夏沁玉感觉到了皇帝的意图,突然脸色一白,低声地叫了一声,捂住了心口:“啊!我的心口好疼--”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皇后连命宫女搀扶,夏沁玉却往后倒去,身后的林嫲嫲和清雨等人赶紧扶住她,她的脸愈来愈苍白,冷汗一层层冒了出来,紧紧地靠在林嫲嫲怀中:“嫲嫲,我怕、我怕--”
皇后赶紧叫人宣御医,转头看着皇帝:“看几盆花草把小姑娘吓得--”
皇帝神色不再黑沉,划过一抹内疚微微摇头:“罢了罢了,老七,你让鸿胪寺再想想办法,在端午节前补充玉丽国的盆景。”
赵承瑾察觉到了皇帝的那抹内疚,神色反而沉了一下,听闻吩咐,赶紧答应。
旁边的凌王脸上又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誉王倒是很担心地出建议:“时间紧迫,七皇弟不如先打听一下京城之中谁家有这样的盆景。”
赵承瑾微笑点头:“多谢五皇兄提点。”
朱贵妃看了看誉王,脸色沉了一下。
但这些夏沁玉根本没有在意,她紧紧地拉住林嫲嫲和两个丫鬟的手,不住地哀嚎,哀嚎声越来越凄厉,听得在场的人都有些汗毛竖立,唯有赵承瑾一直带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看着主仆几人。
皇后越发地着急,派人将夏沁玉送入内室,让御医好好瞧瞧,几人扶着她进去的时候,经过赵承瑾旁边的时候,他靠近过来,轻轻说了一句:“弟妹,往后,你可要保重--”
她的神色顿了顿,虚弱地道:“不牢您费心--”
他眼神变得深邃,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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