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脚真的好痛，小溪可以歇会吗？”
胖乎乎的小女孩站在清一色高高瘦瘦的练习生里，就像一只没有长开的小企鹅。
她动作迟钝，音乐响起的时候，永远不能把动作准确地卡在节奏点上，所有的起跳都比别人慢一拍，硬生生把优雅的芭蕾跳成了慌乱追逐的“偷鸡舞”。
“踮脚！膝盖打直！脚背绷直！后背高一点！”
舞蹈老师方盈并没有理会教室里这个年龄最小的姑娘，依然严厉地监督着每一个小学员的动作。
“佳玲你跳得很好，对！就是这样，真棒！”
C位这个叫佳玲的女孩，是这个舞蹈班里最有芭蕾舞天赋的，方盈很喜欢她。
这个姑娘不仅嘴巴甜，长得也很漂亮，眼角有一颗泪痣，笑起来楚楚动人。
对比胖乎乎的白梦溪，这样的女孩子才是值得她花时间和经历培养的。
“方老师，我刚才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转圈的方位有点偏了，您能再指导我一下吗？”
舞蹈课已经结束了，佳玲还在缠着方盈纠正舞蹈动作。其他学员的父母都来接走了自己的孩子，教室里只剩下白梦溪和佳玲两个学生。
方盈对好学的孩子当然来者不拒，即便是超时辅导她也很开心。
“方老师，我的妈妈还没有来接我......”满头大汗的白梦溪看向走廊，眼里满是失落。
“哦，那你就去对着镜子练习二位足尖Echappe吧，你太胖了，下肢力量不够，足尖力量也不行，这个动作适合你。”方盈扶着佳玲的腰辅助她转圈，忙得连头也没有回，随口敷衍了一句。
“好的方老师。”小小的姑娘走到角落里，默默地开始练习这个枯燥无聊的动作。
十分钟后，方老师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去了走廊接电话，示意佳玲认真做。
像孔雀一样骄傲的小公主在刚才方老师的指导下，对这个动作开始得心应手。
她偷了个懒，转向角落里那个矮矮胖胖的小姑娘。
“喂！你这样练的不对啊！动作也太丑了！”她眼里满是不屑。
“佳玲姐姐可以教我吗？”努力练习的白梦溪被指责，心里十分慌乱。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笨的份上，我就勉强教你一下。看好了！我就教你一次哦！”
她走过去，双手放在胯上，足尖一开一合，脚步变化，动作轻盈优雅。
“看到了吗，要把脚背绷得很直才行啊！你那个叫二位足尖吗，简直就是在侮辱芭蕾舞好吗？”
她叉着腰在白梦溪的身后转了一个圈，轻蔑地摇着头。
“你每次来上课，方老师都没正眼看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根本就不适合跳芭蕾啊！你看看我们班级里，有哪个女孩子的身材像你这样又矮又胖的？”
“你看过哪只小天鹅不是又白又瘦的？你再看看你，皮肤又黑，长得这么胖！简直就是一只吃多了的乌鸦！”
“你还是不要跳芭蕾了，我觉得你去更适合女子足球队吧！”
“还有两个月，方老师要带我们和隔壁江城的少儿舞蹈班比赛了，你不如直接退出吧，不然影响了我们团队荣誉怎么办？”
听到这这些话，白梦溪努力练习原本绯红的小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一片。
“我不是乌鸦......你不可以这样说我！”
她生气了，却无法恶语相向，在她的世界里，嘲讽别人的短处，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你不是乌鸦你是什么？你就是乌鸦！你是混在我们这群小天鹅里的乌鸦！”
佳玲极尽所能地嘲笑着她，甚至拿手去戳她的胸口，锋利的指甲一下又一下，纤薄的舞裙根本不能成为她的保护壳。
白梦溪无法再忍，挥手推开了她耀武扬威的手臂。
方老师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完电话的。
舞蹈房的外玻璃贴着磨砂层，纤瘦的人影走回教室的样子，悉数落在玻璃上，也落在佳玲的眼中。
背对着外玻璃的白梦溪什么也没看到，她只知道，就这么轻轻的一推，佳玲就倒在了地上。
尖锐的哭泣声响起，伴随着方老师惊慌错乱的脚步。
“佳玲，你怎么了，扭到脚了吗？”她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孩子，仔细检查她的脚腕。
“老师，我没事，就是屁股有点疼。”佳玲一边怯怯地说着，一边像害怕似的瞟了几眼白梦溪。
方老师随即狐疑地问：“你为什么好好的会摔倒在地上？白梦溪，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佳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的表情，衬得她眼角的泪痣更加楚楚动人。
“刚才小溪做动作做的不好，让我过来帮她改正，我认真指导了她，可她却说我教得不对，说我故意整她的，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在演示动作，没有防备，就摔倒了。”
说完她抽搭着去抚摸自己的脚腕，强忍着疼痛的模样让方老师又气又心疼：
这可是她花了三年多时间悉心栽培的好苗子，过段时间还有比赛，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啊？
想到这里，方老师气得秀丽的眉毛拧成一团，看向白梦溪的眼神也变得犀利冷锐。
“老师，佳玲说谎，她先用手指甲戳我，我只是推开了她的手臂，没有把她往地上推！”白梦溪无故被冤枉，连忙替自己辩解，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个清楚。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清楚，老师就能明辨是非，不会生她的气了。
谁知道，方老师听完以后，竟然冷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手里紧握赃物，还辩解自己不是小偷的人。
直到现在，白梦溪都还清晰记得方老师当时像刀子一样插进心窝子的话：
“小溪，你父母有钱，想望女成凤的心情我理解，以你这样的天资来学芭蕾，我看在学费的份上，也愿意好好教你，我的学生，学舞自身条件不好我可以忍，但是如果是人品有问题，我绝对不能忍受！”
没有理睬白梦溪惊愕的表情，方老师继续冷漠地说：“你的学费，我可以全部退还，如果你坚持要跳芭蕾，那你可以另请名师，继续深造。但方老师真心奉劝你，这条路不适合你，早点放弃，早点止损。”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坐在一旁的佳玲，温柔地说：“起来再做几个动作，让老师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呆坐在地上的胖姑娘紧咬着嘴唇，看着眼前轻盈旋转的佳玲，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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