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世雄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旁司言也听懵了：“什么叫自己死在你面前的？”
“听到她说出那样不知廉耻的话，我确实很恼火，和她争吵起来。她甩了我一巴掌就要走，我想要拉住她不让她离开，两个人拉扯了几下，她的鞋跟在包厢的凳子上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倒了。”
“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前额，继续说，“她的额头在凳子上磕了一下，人就倒在地上，我后来再怎么叫她，都没用了。”
“呼吸，心跳，脉搏，都停了。她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当时以为她是我失手杀的，心里很害怕，又想起来她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我，恨到了极点，酒精上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搬到了卫生间，撬开马桶，放干她的血，再把她一块一块地剁了！”
“瘦肉混合进牛肉馅，打成了肉泥。骨头砍断了，吊汤啦......你们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吗？我是杀猪的！哈哈哈哈......几百斤的活猪我都能杀，杀个百十斤的老娘们算什么？”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分尸时的更多细节，眼神里闪耀着光芒，就好像自己是一个雕塑家，正在完成一件即将传世的伟大作品。
那样癫狂的神色，不会出现在一个正常人的脸上。
记录案件的刑警虽然在努力控制着自己，可写出歪七扭八的字体和颤抖着的双手，都在不遗余力地外泄着他内心的恐惧和愤怒。
“我从半夜干到天亮，点了一支檀香，锁上了那个厕所的门，让玻璃胶自然干透。我就坐在门口想，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从此以后要带着她的黑心肝和烂肚肠，在黑不见底，臭气熏天的化粪池里生活，她会不会很高兴？”
“还有你，阿辉，你最近没少偷喝那些高汤吧？鲜不鲜？还有牛肉丸子，弹不弹？每天亲手把你的老情人端上餐桌给客人吃，你高不高兴？给你加了时薪留着你在这里一天天，端着阿念跑来跑去，你开不开心？啊？”
他几乎是用爬的姿势，匍匐着来到了如一滩烂泥的阿辉面前，眼底闪烁着无尽的恨意和疯狂。
“这半个月来，我每天都活在内疚和后悔里，我花了更多的钱，让媒体，公安局都来帮我找我的阿念，这样我就觉得，我没有杀她！她只是贪玩，跑丢了......”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她不是我杀的！我没必要替你承担这份痛苦！”
莫世雄一把揪住了阿辉的头发，对着他的耳朵嘶吼：“我不信！那轻轻的一磕，会把她摔死！她会死，一定是因为你打了她，打坏了她的脑袋，才让她死在了我面前！”
“你才是凶手！你才是！”他慢慢地爬起来，蹲下身。
“我要替阿念杀了你——”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划过，他的手里，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折叠刀！
利刃出鞘，眼看就要硬生生扎破毫无防备的阿辉的咽喉！
这样的意外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邱嘉皓抱着墩墩逃向大门，其他站得远一些的刑警都没有反应过来。
离得近的，就只有旁司言和谭青旋。
旁司言眼疾手快，冲上去一脚踢在了莫世雄的手腕上。
莫世雄吃痛地叫了一声，缩回手，却没有丢掉手上的刀子。对着阿辉就是极快的一刀。
阿辉反应过来，很快躲开，却仍没有避开冰冷的刀锋，颈部的皮肤被浅浅划了一条口子。
旁司言扑上去夺刀，但他手无寸铁，面对一个身形高大，穷凶极恶又手持利刃的男人，一时间却也无法近身。
谭青旋见状心中焦急，她生怕旁司言会有什么不测，极度担心之下，头脑一热竟然不管不顾扑了上去！
她虽然是一名法医，却也是受过警校专业训练的，有了旁司言分散莫世雄的注意力，她猝不及防的飞扑，实实在在地压住了莫世雄挥舞着刀子的右手。
只是男人和女人力量终归太过悬殊，下一秒，谭青旋就被莫世雄狠狠地推开，飞舞的刀尖舔过她的手臂，嫣红的血迹嗒嗒滴落。
所有人终于都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纷纷围了上去，旁司言怒吼一声再次冲了上去，擒住莫世雄的手腕，一个扭臂将他压在身下。莫世雄还在挣扎，几个从外面跑进来的刑警先后上前压住了他。
冰冷的手铐“咔擦”一声落下，金属冰冷的桎梏感终于换来了莫世雄的一丝冷静。
“人不是我杀的......”他的声音已经嘶哑。
“我是法医，人是不是你杀的，王念的颅骨会给你一个答案。幸好，你没有彻底毁掉她的头颅。我们会将所有的遗骨带回去做鉴定，相信真相马上就会水落石出。”
谭青旋捂着手臂，看了看莫世雄，最终视线落在了阿辉的身上。
其实，以她多年的法医经验来看，这件事情的真相，已经在她心里水落石出，只是需要一张鉴定书。但至于律法会如何宣判这个曲折的案子，就要看最终的颅骨伤痕鉴定结果了。
“铐上，一起带回局里。”旁司言对小李指了指兀自颤抖不止的阿辉，又喊来其他同事，带着莫世雄去院子里指认他埋藏王念头骨的具体位置。
琳琳抹着眼泪正准备给谭青旋包扎伤口。
刀尖划过手臂的时候，谭青旋躲避得还算及时，伤口五六公分的样子，不算太深，但出血量也不少。
琳琳刚要把碘酒往谭青旋的手臂上倒，刚才还奋不顾身扑出去的英勇女法医却绷不住了。
“你慢点！轻......轻点啊！”她闭上双眼，像是要接受什来自地狱的审判一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危机解除，墩墩吵嚷着要去找还在指挥现场人员调度的旁司言。邱嘉皓没有办法，只能抱着她走了过去。
“二哥哥，姐姐受伤了，她马上就要哭了。”她扯了扯旁司言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扁了扁小嘴巴。
旁司言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我来。”旁司言喘息着接过琳琳手里的碘酒和纱布，温声说，“你去休息一下，一会我同事还会找你做一下笔录。”
琳琳站着没有走，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阿辉还会回来吗？”
“会。”谭青旋睁开眼睛，看着琳琳的脸，目光晦暗不明。
“如果你愿意等他十年，或许会。”
“谢谢姐姐。”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咬着唇缓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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