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的经过这番折腾,客人已经走去大半。这也倒合了大家的心意,人多眼杂,清净点终归有所好处。像是先前那位金鹿少爷闹事时,即使是白玥魁的也没有发觉那几名潜藏在暗处的金府护卫。
这倒不是那几人的实力太过高深,反而是实力水平太低,都是些外家拳脚在身的武夫,丝毫没有内力气息流淌,也怨不得白玥魁会灯下黑。
反过来想,若是真有像金府护卫这类人在暗中注意着东岭众人,事后回头禀报给官府众人的行踪,就算再过小心警惕,也有防不胜防的一天。
至于酒楼掌柜今夜的损失,大不了事后多出点银两,真金白银这样的山下俗物,对于他们这群修行者来说并没有看得多重。
白画生被白玥魁问及情况,闭眼道:“我们这边,事发紧急。姑爷......在我的指挥下决定二人再次兵分两路,追兵的目标肯定是以孩童为主,加上早就算计到了用阿晴打出其不意这一环的计谋,所以便冒险分头行动。我和时淼这边并没有第十楼的高手追击,但为了摆脱那三位七楼高手,也是费了不少气力。”
李时淼回顾当时险象环生的场面,若不是凭借白画生手中画展的诡谲剑术,配合林间植被营造出山水乱象,恐怕真要被那三位第七楼高手给联手留下。
草根游侠不禁暗中握紧手中拳头,半日之前,为了配合白画生脱险,他还悬着那柄大龙须立在一名谍子心头,手中从未握着人命的男子万分情急之下,双手握紧悬而又止,迟迟不敢下剑。若不是白画生分心救他,已经踏入筑胚期未来可期的年轻游侠,真就要被那谍子暗中匕首刺中,命葬在那山水之间。
想着李时淼便心虚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白衣男子,白画生的左臂上,一处用医布层层缠绕,已经止住出血的伤口被破烂袖口给遮挡着。
正在交谈的白衣剑修察觉到他的目光,面无表情视而不见,但左手还是点了点桌上茶壶,眼尖的李时淼立刻殷勤地给他倒上一杯,二人相视,默契的点点头。
年轻游侠心中负担,也同时轻松了许多。
白玥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息焕一旁,大口夹菜的少年郎实际上正在冲默契的兄弟偷偷竖大拇指,若是被白玥魁知道是他主动提出这一冒险决策,事后肯定少不了一顿教训。
被少女看过来,息焕脑筋急转,想着怎么才能糊弄过去那惊险的场面。和翠翠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的阿晴这时候突然一拍桌子,在凳子上站了起来,虎视一圈后骄傲道:“我们这边!那叫一个惊险刺激啊!追我们的那位谍子头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一旁的翠翠十分配合的问道。
“那位头领,有着一脚和老爷师出同门的轻功本领!我们跑了半天!愣是被他赶超到前面给堵住了!”被阿晴故作惊吓状,再次一拍木桌,震得聚精会神的翠翠和月开二人一惊。
妖族少女很满意二人的反应,乐在其中道:“而且啊,那可是位第十楼高手!比妾身现在还要强上些许!要不是妾身急中生智,假装无力女童,近处反杀了那头领,那要是被追兵赶上了,可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两旁响起一阵喝彩,翠翠丫头更是对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姐姐拍手称赞,另一旁卖力鼓掌的月开丫头,也许是因为阿晴出手狠狠教训了那金府少爷的缘故,平日对妖族少女心存的芥蒂也消散了许多,现在心中越看阿晴越顺眼。
息焕尴尬的举着筷子不定,看向一脸深沉的白玥魁,朱唇紧抿,恨不得一脚把今天接连祸从口出的阿晴跟那金府少爷一同踹出酒楼去。
一桌饭菜吃的心思各异,从南淮城出来以后,一路行来,大家伙多少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疲惫,既然在这昌郡城中歇脚,息焕想着便不如今夜减少守夜人员,让大家都好好歇息一番。
最后在息焕的强硬要求下,由他和白画生二人守夜,可临近散席时,白玥魁突然主动改口要求和白画生换一换,架不住少女的强硬,白衣男子只能在自求多福的目光中点头答应。
息焕心中叫苦无奈,只能祈祷今夜能够短暂一些。
还未等众人散去,门庭冷清的酒楼一层大厅处又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一位男子。接着楼下便传出了酒楼掌柜熟悉的叫苦声:“哎哟这位客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可不是医馆,容不下你这尊大仙啊!”
息焕探出头看去,楼下柜台前掌柜正手忙脚乱地阻拦着一名已经脚步虚浮站不住身形的男子,那位来者浑身血迹斑斑,双手捂着的腹部上一道大创口正汩汩往外渗血。男子恰巧正抬头四处寻找人影,看见息焕等人后便看见救星般声嘶力竭道:“几位少侠,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少爷,就在出门往东过桥两条街外的巷口,是吕家的刺客!是他们下的手!”
那名金府护卫跌倒在地,撞到了一片桌椅,鲜红的双手四处摸索着支撑物,声音断断续续道:“各位行行好......老爷会报答你们的......救救少爷......”
未等他说完,最后一口气都来不及咽下,男子便双目瞪大,瞳孔涣散开。
“这可怎么办啊!这生意还做不做啦!”酒楼掌柜看着狼藉的场面,这突如其来的一具尸体放在店里,他是扔也不是,留着也不是,那四处划开的血迹,看得掌柜直扎心。
东岭的众人此时已经从二楼下来,依旧是阿晴一马当先,蹦蹦跳跳地落在尸体身旁,当着老板的面沾沾了男子腹部的余温,一脸满足的泯了泯味道。
少女诡异的行为像是妖邪附身般,一个晚上一波三折的老板,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难吃!”阿晴嫌弃地吐了吐嘴,这寻常人的血液落在口中,和糙米没有区别。
李时淼此时看不下去,默默地走上前一手抹过那名男子面部,将瞪大的双眼合拢。站在身后的息焕犹豫地看着那具尸体,时间紧急,晚去一秒,那位金鹿少爷恐怕都会遇难。
但少年郎自己也不敢妄下决定,他们此行,本就是决定在昌郡城中短暂歇脚,不做节外生枝的举动。
白玥魁和白画生也是眉头紧皱,这件事,出手是情分,不出手是本分,即使不救那碍眼的金鹿公子,他们也并没有什么责任在身上。
犹豫之际,屋外的夜色中冒出一道黑影,脸上蒙面的黑衣男子隔着酒楼大门,沉声对着屋内警告道:“什么吕家不吕家的,空口无凭的杂碎,死不足惜。不管你们几位来自何处,记住,不要多管闲事惹火上身,老实待在此地,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蒙面男子语气凶狠,毫不客气,说着便倒退而去。
息焕本来还犹豫的想法此刻清晰了不少,笑着冲那名蒙面男子道:“既然阁下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我还真要管一管了。”
蒙面男子在这一刻不再后退,就在息焕开口后,黑沉夜色中一抹雪白的长剑早已无声悬在他的脖颈后方,如银星般闪耀的剑锋,轻轻刺在男子颈后,一滴血珠缓缓在剑锋上凝聚。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多管闲事,知道我们背后......”话音未落,那柄雪白长剑已经穿喉而过,白画生御剑归鞘,出手果决的白衣剑修看着身旁息焕和白玥魁二人,等着他们发话。
息焕乖巧地看向自家媳妇,虚心道:“玥儿?”
白衣少女白了他一眼,无奈道:“既然都给人家合眼瞑目了,那生前的嘱托也要好好去完成,事不宜迟,先把那碍眼的登徒子少爷给救下来再说。”
“好嘞,大家都学这位阁下把脸好好蒙上,阿晴,蒲毓姑娘,你们带好翠翠,我们速战速决。”息焕摩拳擦掌道。
身后妖族少女蹦跳起来,不服气地抗议道:“老爷!妾身也想出手!”
息焕脸色一变,命令道:“在后面好好待着,什么时候能管住嘴了,再谈。”
莫名其妙被罚去照看翠翠的少女心生委屈,边跑边问向身旁的青衣童子道:“翠翠,你说妾身怎么管不住嘴了,哪里惹老爷生气了?”
坐在蒲毓怀中的翠翠呵呵一笑,朝她比了个鬼脸道:“阿晴刚才饭桌上吃这么多,肯定是吧息焕哥哥喜欢吃的全抢走了!”
阿晴如临大敌,震惊得张大了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妾身!亏我还给你夹菜!”
只有蒲毓跟在一旁,心知肚明的青衣女子笑而不语,只是跟着队伍快速起落,朝着东边桥头那条巷口落去。
大街上月色还算清明,远远便能看见一伙人东倒西歪躺在巷口,金府的护卫数量不算少,相比在酒楼时的数量,翻了足足一倍,可依旧不敌对方那伙袭击者。
掠至巷口,往里看去息焕不禁心中叫苦起来。横七竖八陈尸的巷子内部,三道人影挡在众人视野里,高大黑袍的三人几乎站成一堵高桥,一时半会连金鹿的影子也看不着。
其中一人转身看向前来救援的众人,同样蒙面的打扮下一对灰白盲眼看向息焕。
少年郎叹息一口气,无奈道:“麻烦了,是山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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