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成少女形态的阿晴依旧还不及少年肩膀高,即便如此女孩还是卖力的充当起息焕的小拐杖,一双手扶着息焕在山道上走着。
“老爷!妾身这次可是立大功了!说实话看到那第十楼的高手在面前,当时妾身可慌了,也幸好是他粗心大意,要不然没有把妾身的慌火落在那男人身上,一时半会想要脱身可就难办了。”
妖族少女絮絮叨叨,丝毫压抑不住的心中的雀跃欢喜。本就身为妖修的她,对人类修士天生反感是必然的,更何况前不久竟然能够凭借第九楼的实力越阶斩杀一位十楼高手,可把天生便有些嗜血成性的少女满足坏了。
息焕脑海中闪过前不久山道上那名十楼修士惨死的画面,凭借一身十楼境界,却依旧拿阿晴的那股诡异火焰没有办法,男人越是用内力抵御,那股火焰反而更加旺盛,仿佛是以修士内力为食一般,落在登楼境修士身上如同风助火势一般,顷刻间就将男人烧成一堆黑灰。
少年好奇道:“你的那团火焰,便是和你的血脉能力有关?”
阿晴也不避讳,毕竟面前的少年连她的真名都知晓了,再做这些没有必要的隐瞒也没有意义,大方点头后,开始如数家珍介绍道:
“这只是妾身三团本命火其中一团,也是妾身凭借现在实力唯一能驱使的火焰了。灾火杀力极大可焚万物,本身却是无根之火,是需要引信才可燃起的弱火。妾身的灾火,无论是修士内力,还是土石金木,甚至是寻常之水,都能助长其气焰,以后有机会老爷你就能看到了,妾身以前,可是做过凭借灾火烧尽一座城的壮举呢!”
少女会想起当时燎原烈焰火光遮天的场景,露出神往的神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陈述这一件杀戮众生的事情,在妖修的本性里,这就是一件及其平常的事情,妖生天地间,就要以活下去为目标,而杀戮是避免不了的一件事情。
息焕强忍住不去深究那屠城之举背后的故事,突然问道:“那当初你和我们对敌时,怎么不实用和霸道至极的手段?”
少女被问及此事,一下子竟然有些尴尬,摆正了头顶上已经渐渐戴习惯的山神兽角颅骨,难为情道:“其实妾身是想用的,只不过灾火的弱点就是一旦离身若是没有凭依,很快就会消散在天地间,想要将它作用在你们身上,就需要拉近到很近的距离。可是白夫人真的太老辣了,妾身有时候都怀疑夫人是练剑半甲子以上的老剑鬼了,阿晴一有欺身的意图,夫人就会立刻作出反应,十二楼的剑修啊!谁敢跟她玩命近身啊!”
喋喋不休说了一串,阿晴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夫人的坏话,便厚着脸皮说道:“总之,灾火还是要出其不意才有用,面对像夫人这样的剑道高人,无双剑仙!是没有用的!”
息焕也没有计较少女言语中的冒犯,随着二人这一段路走来,脚踝骨上所受的伤也大致好得差不多了。自从剑坛炼体以来,给他最直观的感受不是身体气力增强了多少,而是许多小伤内伤,比起往日自愈的速度和能力都加强了许多。现在的息焕,若不是被山上仙人下死手的去打,一般的切磋较量都可以大肆放开手脚。
“阿晴,你刚才说三团本命火,那另外两团呢?”息焕可不会善罢甘休,眼看阿晴闭口不再介绍了,便主动提及。
少女闻言身体抖了个机灵,支支吾吾,明显是有些不愿谈起,正为难时,突然朝着前方山道一指,激动道:“老爷!前边有杀气!”
息焕明知少女此刻是故意岔开话题,可依旧还是顺着少女所指方向看去,果真在山道旁的树林中走出了一道身影。
那位身背竹篓的道姑女子,满头青丝束成一团精致的发髻用一根别致的手工发簪别在头顶。看上去有些陈旧的道袍打理得一丝不苟,女子相貌平平,除去一身醒目的道士装束,也就只有一双颇有灵气的好看眼眸能够叫人过目不忘。
那名道姑也是有修为傍身,老远便听见了阿晴的嘀嘀咕咕,不悦地侧身立在道旁,向这边开口说道,声音清晰可闻:“小丫头,口空侮人清白的事情可不能做,你我素不相识,何来杀气一说。”
阿晴也是意识到自己为了转移话题仓促开口,冒犯到这位姑娘了,一时间也不急着道歉,索性真像个丫头似得叉着双手,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后脑勺很快被一只大手给摁了下去,息焕看出是阿晴做错了事,便让少女主动道歉。
只是那名道姑没等阿晴开口,便准备转身离去,似乎有话想说,又转头道:“道歉就免了,管好你家丫头,行路在外,少做祸从口出的蠢事。”
虽然看起来是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谈话语气也颇为犀利不近人情,可想清楚道姑话语中的含义,少年便明白这也是为他们二人好。
“多谢姑娘提醒。”谢过这位道姑的好意后,对方便不客气的转身离去。顺着山道走了一段路程,为了不冒犯到对方故意保持距离的息焕看见前方女子突然止住身形,转身质问道:“二位一直尾随我是做什么?”
阿晴无语道:“这位姐姐,山道就这么一条,也没有岔路,我家老爷又不是什么山间土匪,要做钻林越涧的勾当,难不成山路是你家开的?修了还不让人走了?”
身旁的丫鬟伶牙利嘴,倒省去了息焕口舌之劳,也没有多言,只是笑着朝女子点点头。
那名道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闻言灵气动人的眼眸子转了转,便问道:“二位也是朝着昌郡城去的?”
“不然呢?”阿晴前不久才尝过杀人嗜血滋味,此刻不禁期待着自家老爷能和那位道姑产生什么矛盾,好让自己能够大展拳脚一番。
“那我们便是顺路一道的,刚才出言不逊是我不对,本来还说提醒小丫头你要谨言慎行,不想自己先犯了戒,惭愧。”
看不出这名女子,竟然是个知错就改的好脾气性格,明事理的察觉到自己的不对之处,能够及时道歉,息焕心中的戒备便放下大半。
少年看见道姑似乎是有意在驻足在等待他们二人,便大胆朝着对方走去,偶然间瞥见身旁阿晴一脸遗憾,仿佛错过什么好事一般的失落神情,心领神会的他便在少女头上敲了敲。被提醒的少女本来张牙舞爪的姿势立刻收敛了许多。
眼看二人走近,那道姑便抱拳道:“王灵嬛,鸿鹄山观掌教弟子。”
对方开门见山,息焕也便学着回敬道:“东岭白家,息焕。”
双方言辞简短,都没有过多阐述自身身份,对于这份不谋而合也没有感到丝毫不妥,身旁的阿晴也学着有模有样道:“东什么白岭,阿晴,第九楼大......修士!”
“是东岭白家,”息焕指正道,“况且谁说你是白家的了,可别被自己脸上贴金嗷。”
阿晴不服气道:“跟了老爷妾身不就是自家人了?老爷你要是不想负责任,妾身回头就告诉夫人去!”
那名叫王灵嬛的道姑原本还被少女一番四不像的回答给逗乐了,忍不住笑意盈盈,听到后半句话中的第九楼三字时,原本轻松活跃的氛围瞬间僵硬住,离她最近的息焕明显察觉到女子神色一凝。
生有一双好看眉眼的道姑不敢相信道:“小丫头,可别开玩笑,你看着还没我那十岁的师弟大,能是个登楼境修士?”
被质疑的阿晴也不恼火,骄傲的拍了拍胸脯道:“那当然,妾身可是修行剑道一途上的天才,而且妾身才不是小孩子,比老爷都要大多了!”
半信半疑的道姑看着这对奇怪的主仆二人,还是慎重的点点头,之后便不愿意再多作疑虑。
三人行走在山道间,心思各异。息焕可没有漏掉王灵嬛刚才话语间的鸿鹄山观四字,提及这座道观,少年能想起的当然是前不久还在南淮城打过交道的那位红鼻头老道士。
记得没错的话,那名叫侯德榜的江湖道士还想着从李时淼手里骗取过宝贵的龙胆纲,这么算来,他们和那座鸿鹄山观之间,还算有些瓜葛。
这么想来,原来这鸿鹄山观就在昌郡城的地界上,看来这一趟途径此处,还要趁早离去为好,少年暗下决心。
至于走在前头的道姑,在彻底接受身后那位少女是个第九楼修士后,越想越不对劲,最后思来想去,才猛然惊觉那东岭白家,不正是前不久朝廷颁布的江湖悬赏中,提及的那伙通缉修士吗?
鸿鹄山观不同于别处宗门,因其就坐落在昌郡城旁不远处大江中的山崖峭壁上,所以与世俗王朝的联系,要密切得多。就在不久前颁布的悬赏刀马中,鸿鹄山观自然也接到一份通缉清单,王灵嬛自己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常年待在山观中,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头上,可观中闲言碎语,那些有关东岭白家的字眼还是不免落入耳中。
王灵嬛一想到自己身后的两位,极有可能是那江湖悬赏的穷凶极恶之徒,偏偏还有一人,口口声声说是第九楼的修士,掂量了自身斤两,她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山间林道寂静,在黄昏的天光中明暗交转,晦明变幻,王灵嬛终究还是有话直说的性格,那给她第一印象,和穷凶极恶被悬赏江湖之人怎么也搭不上边,说到底最多也就算是对不怎么着调的奇怪主仆,道姑仅仅是犹豫片刻,便心直口快道:
“王姑娘?”
“息公子?”
同时开口的二人,互相抢话,又同时沉默下去,二者皆有疑虑,可话到嘴边,又显得极难吐露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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