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人的那一掌将白玥魁的合道剑气化为无形,随着老人的出现,整座风雨飘摇的南淮城顷刻间恍若神明坐镇,重新聚拢起来的暴雨狂风气势都暗暗弱了下来。
黑蛟江老头身形后退,忌惮着紧盯住那名出楼老者,三人隐隐呈三足鼎立之势,互相防范,都不敢贸然出手。白玥魁合道一剑挥出,心中大为敞开,丝毫不在意先前险象环生的互相对杀,对于老人一掌化气的功夫,少女丝毫没有气馁,对方可以坐镇南淮城,就证明实力一定查不到哪去。就算对方是须弥境修士又何妨,曾经有人告诉过她,如若一剑不曾管用,那便再出一剑,只要自己每一剑都比上一次要快要重,有朝一日神仙躯也能破开。
白玥魁相信自己的下一剑,老人绝对不会像先前那般轻松化解,心中战意不免强烈起来:“没想到南淮城还有老前辈这样的高手坐镇,属实是惊喜,老前辈可否报上名来?”
白衣老人闻言呵呵一笑:“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如此猖狂,怎么会有让老人家先报名号的道理?嗯......不过猖狂的资本还是有的,可造之才!可造之才!”
白玥魁调皮的眨眨眼,二人之间的谈笑风生落在江老头眼里却是心惊胆战的高手过招。他不知道这个未经世事的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
先前他不敢在南淮城造次,有一点是因为此处并非漓山地盘,若是真起了冲突,无法保证会不会吃亏。但如果仅凭这一点,以他的护短性格,就算是拼着两败俱伤,也一定会从万剑阁咬下一块肉来,多少也不会吃那个哑巴亏。
真正让江老头收手的原因,是因为南淮城一直传说,自从迁都孤山白帝城后,先帝为表福荫,依旧在城内留下了两位十二楼以上的高手坐镇,其中一位是早些年江湖闻名的武道宗师,后来因为某种原因销声匿迹。
江湖上传闻此人早就身死道消,只有少部分高手知道。时过几十年,此人不仅没死,可能早就已经登顶登楼境巅峰,一只脚踏进那须弥境的半神仙境界。
江老头本来作为五境中武者,若真是遇上十二楼修士,自知也有一战之力,再不济也能凭借水术神通走江遁走,自家少爷早已转移城外,这是万全之策。可江老头不敢赌,若面前真是那南淮双柱之一的须弥境大修士,他连逃跑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白羊老头冷冷瞥了一眼猥琐在角落的百丈黑蛟,一脸鄙夷丝毫不带遮掩。这头老蛟修行百年,境界早已至瓶颈,想要前进半分,难如登天。之前那一战,他身居楼中,旁观许久。交手中便可以看出江老头气势早已全无,居然被一名十一楼女娃娃气势上打压,身为武者的一腔神意尽散。自身前途,通过这一战可见一斑,之后若是妄图想踏进五境巅峰,怕是难如登天。
此时面对他,江老头真身显像,在他面前更是宛若小虫一般盘踞一旁,连对面的女娃娃都敢大胆开口出狂言,这样的越老越畏缩的货色,白衣老者自然不屑一顾。
“老前辈,总得报个名号吧!,不然你死在我剑下,我连个炫耀的名头都说不出来:我死在你手下,当鬼连个怨恨的对象也报不出。”白玥魁双指摩挲剑身,点血山莲原本有些灰蒙蒙的剑刃在一抚一揩间崭新发亮。
老人闻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声如洪钟,回荡在南淮城这座四方天地内,引得江河之水晃晃荡荡,沸腾不止。整个人和整座城无形中有一条线连结在一起,江老头的赤眼竖瞳缩成一根细线,这一呼一吸间的神通,和那圣人与天地相通又有何异?只不过白衣老者坐拥的是一城之地,远未到与苍天大地同呼吸的境界。
“须弥境了!”黑蛟惊叹道,落在白衣老人耳里却没有丝毫神气可言。
“先帝垂恩于我,赠我一城气运造化,与自身修为相关联,所以我才能在这老而将死的岁数里迈过那道通天门。小丫头,切莫学了老身,修行之人靠的是自身,须知外力终有去时。若是出了这南淮城,我还是我,那个困在十二楼百年的大修士。”老人看见白玥魁的一身傲骨,发自心眼的喜欢,若是放在百年前,他一定丢了这南淮国柱的身份,也要收这女娃娃做弟子。
少女并不领情,不屑的笑了笑:“这还用你说,谁稀罕!”
以下犯上,初生牛犊不怕虎。
老人也不别扭,还是止不住的笑意盈盈:“哈哈哈哈哈哈,好,有这觉悟就好!那就依年轻人的,我先报名号。老身华国舅,南淮镇国二柱。城外十二楼城内大须弥,小娃娃,记住了,在这城内,我一人即一城。”
白玥魁第一次正眼看向老人,提剑身前,认真一字一字吐道:“东岭白家,白玥魁,十一楼大修士。”
华国舅在听到东岭白家四字时,脸上一片恍然大悟,也是,只有那种地方才会出这种年轻的剑道天才,甚至连天才都不足以形容,该说是怪物才对。东陆人喜欢把七十二剑峰奉为剑修的洞天福地,须知在百年前东岭未关山门的时候,老一辈人都知道东陆剑修分两种,东岭剑修和其他剑修。
少女同样一身白衣,双方对垒,这一次白玥魁不再逾矩,率先一剑而出,去气取术,快剑走百丈,几乎一刹那就飞至老人身前。老人再次出掌,静水流深。
率先出招,以下犯上,初生蛟龙不怕虎。
江老头在二人出手的瞬间就遁身而逃,这不是他应该参与的斗争。白家女娃娃有什么依仗黑蛟尚且不知,他一身的护体法器早已留给了重伤的蛟江漓,本人身为蛟龙之属,想来不喜器物外力,今日对上那号称一人即一城的华国舅,百年前就是武道榜的前五,江老头权当自己走了霉运吃大亏,只要能逃走,就是万事大吉。
“想跑?当我南淮没有城规?”华国舅面对白玥魁至快一剑还能分出神来,左掌前拍接剑,右手捏爪,对着黑蛟遁走的方向虚空一握。那刚刚半身入水,已经逃脱大半的黑蛟身上多出了一道无形的手印,纵使他千般挣扎也无法逃脱,爪印五指的位置微微凹陷发力,鳞肉翻滚,江老头不禁嚎叫出声,蛟声嘶哑刺耳,如凶兽噩耗,闹的城内人心惶惶。
“聒噪东西。”白衣老人左手对剑,一掌将白玥魁推出数十丈。右手上翻抬起,黑蛟入水的那条南淮河支流水道开始颤动,随着华国舅的抬手,整条河水被抬至半空中,裹挟着黑蛟的百丈真身,形成一团黑龙盘饶的巨型水球。
华国舅右手捏蛟,左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细看之下一道及其细微的血痕覆盖其上。华国舅当即有些惊讶,修行者若不是剑修武者,在登楼境九楼一下,身体素质都不可能跟前二者相比,所以修行者但凡十步之内对上剑修或者武者,下场都及其惨烈。
可一旦到了九楼以上的境界,一身玉胚就会再次蜕变,届时虽然还是比不上武者的金刚罗汉身、上剑修的一身剑骨金身,可想要伤害九楼以上的修士,也得先破了那后天玉胚才行。
华国舅身为须弥修士,身体素质早已发生质变,这及其细小的来自十一楼剑修的一道血痕,若是放在同境界剑修眼里,怕是在一身死魂散。
华国舅忍不住叫好:“好强的杀人技。”
白玥魁不客气的点头,收剑提掌,硬碰硬准备以掌会掌。
少女拍出的一掌平平无奇,与先前的滔天气势判若两人,就连华国舅也没看出其中道行,但还是继续一掌拍出,一步不退。
双掌相拍,没有天崩地裂的对撞,也没有暗藏玄机的较量。掌心处传来的只是最简单的力气,中正的不能再中正了,华国舅微微咦了一声,少女的声音已经在须弥境大修士一掌下倒飞出去百丈,眼看着身影就要消失在城头。
华国舅这才反应过来,气笑道:“也不全是傻子!还有这般小花招在里头!”
淮安国府避风塘,整座国府只有三处布置了遮蔽气机的阵法,一座在百里文山的房间内,一座在侍女蒲毓的小院。连国府上下仆役都不曾晓得,这最后一座阵法布置在这个三天两头不回家的小公子院内。
院内假山池水及其有讲究,一株参天巨柏将整座院子包围在内,抛开气机法阵,这也算是半个屏障。此时院内法阵已经运转,外人难以窥探其中,避风塘内的大树底下躺着一身血迹干涸的息焕,胸口处匕首造成的刀伤还未愈合,豁开的伤口内竟然结满了玉色结晶。
远看像是个内力填充玉石的假人,豁开了一道口子漏了馅。
蒲毓拉着翠翠匆匆赶进院内,青衣女子将小女孩带到息焕面前,转过身蹲下,抓住女孩的肩膀郑重道:“翠翠,想不想回家。”
女孩懵懂的点点头。
“那你待会就跟着这个哥哥,千万别跟丢了,记住,一定不要回头!”
翠翠不解:“可是,可是这个哥哥,他不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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