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过的则是范家护卫队的众人。
这些人在听到范建的话语后,已经面如死灰,斗志全无。
替而代之的都是对战斗的恐惧和惊慌之下的议论纷纷。
“少族的话语太……太那什么了,这一定会激怒对方的,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们必须得做好死战的准备了。”
“可对方是探听情况后的主动埋伏啊,我们这么点人,怎么能打得过呢?”
“只有全军覆没,死路一条啊……”
“死便死了,我们这些在刀口上混日子的人,早有心理准备,没什么可怕的。”
“还没什么可怕?死也有不同的死法啊!”
“盗匪团伙最擅长的就是折磨,残忍的折磨,始终留你一口气,再无尽变态的折磨……”
此话一出,说的旁边一人腿肚子一转,差点摔倒,“不、不、不,不会吧?”
“不会?真是折磨我们自己,忍一忍也就死了,大不了找机会自尽就是了。”
“可他们最拿手的却是整治对手的家人。”
“家人?我们这么拼死拼活,刀口上舔血,不就是为了父母家人能有一口热乎饭吃么!”
“如果真是这样,我不干了。”
“现在不干,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也不一定,只要我们看准机会逃走,应该还有可能……”
说到这里后,议论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可是人心比刚才声音大时却越来越散了。
这些受雇于范家的武者,怎敢甘心受死,连累家人?
若是平日里受到范家大恩惠,或许要寻思报答。
可实际上却是受到欺凌不少,恩惠全无,不思逃跑,岂不是傻?
而那八名范家最忠诚的死士,虽然也心惊胆寒,可终究是咬牙坚持的模样。
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孤儿,命也早就交给了范家,不过是何时拿走而已。
终究有一死,终究要还一命,谁来拿,区别已经不是很大了。
最憋闷的要数范铁锤。
他脸色不停变换,明显也是吃了一惊,可是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
于是表情在震惊、后悔、疑惑与坚定之中切换,最终停留在坚定之上。
“怎么会这样?建儿平时看上去,稳重多智,淡定从容。怎么竟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承受不住精神的压力而率先崩溃?”
“唉,建儿毕竟是娇生惯养啊!初临这种场面,我真后悔没有及时提醒他啊!如何能自爆身份呢!一旦战斗,他这个少族长岂不成了活靶子!他若有失,范家将何以为继啊?”
“不过此事也尚有可疑。既然对方是杀人如麻的盗匪团伙,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尤其是建儿都已经明确的辱骂对方,为什么对方还是没有动静?”
“是离开了?还是对方本来就是故布疑阵?”
“不管是真是假,建儿都已经得罪对方,若对方生气,就是死结。我们必须先做好战斗准备。可对方既然伏击,实力必然强悍。若真是最棘手的盗匪团伙,开战就是万劫不复。”
“不行,还是再争取一下,实在不行,再拼。”
想通此节,范铁锤先是对着众人一声断喝,虎目扫过每一个人。
威严铿锵地说道:“诸位受我范家庇佑由来已久。我范家从来不曾亏待诸位,还特地为诸位的家室、子女修建了住所和学堂。想来他们此刻正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
“为了他们的幸福,为了我范家能够持续为诸位提供更好的庇护之所。诸位应当自觉与我等勠力同心,共同应对当下的困局。”
这番话刚柔并济、机锋暗藏,说的青晨是目瞪口呆!
“分明是软禁别人妻室、子女的卑鄙行径,分明是控制手下的要挟手段,竟可以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青晨是听得哑口无言。
“这老狐狸,果然不是一般的‘骚’。”
这样想着,青晨忽然有些同情这些护卫。
他不了解这些护卫此刻的心情,但却听见众人运力脚踩大地、刀剑出鞘的声音。
那整齐划一的撞击,那火把下闪闪的寒光,无一不预示着决绝的冰冷。
范铁锤的话语是有效果的,也许不那么正当,但总是极其有效的。
满意地点了点头,范铁锤深深地看了范建和那八位护卫一眼。
像是在说“一旦开战,保护少族长伺机先行突围”。
见对方都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向着丛林拱手说道:“小老儿先礼后兵,已经给足了诸位颜面,不知诸位究竟与我范家有何过节?非要如此苦苦相逼?”
“真要打起来,纵然我等不及诸位,但血溅七步、同归于尽的能力还是有的。”
“小老儿与诸位素不相识,实在不想这般相见,还请诸位三思!”
“吓唬谁呢?老狐狸。”青晨依然以无声对抗,“还血溅七步,是血贱七步吧?”
无声的回应,令范铁锤也是火大,“既然诸位一意孤行,那就放马过来!”
“在下倒要领教领教诸位有什么高招!”
说完,回头向范家众人下令道:“所有人准备战斗!”
“范方、范进,带八人守护第一车队。”
“范明、范高,带八人守护第二车队。”
“范新、范成,带人保护好建儿。”
“范求、范留,带剩下的八人随老夫迎敌!”
所谓第一车队,实际上就是一顶大花轿,里面有六位范家搜罗来的美女。
之所以叫第一车队是预先商量好的,以免叫破名字让有心之人识破。
第二车队也是如此,不过其中装满的是财货、衣物等用品。
随着众人喊出颤巍巍的整齐划一的“是”之后,紧张的等待开始了。
然而,直至过去了一个时辰,也没有任何动静发生。
这让悲观等待被屠杀的众人心中慢慢升起了希望。
心情也由原本的大悲变成了大喜,纷纷猜测和小声议论。
“莫非对方已经走了?”
“莫非对方只是路过?”
“或者对方人马未到齐所以故意拖延?”
……
不管是怎么想,他们都不可能会想到是两个初涉江湖的毛头小子玩的一处空城计。
范铁锤也在沉默,“对方大张旗鼓的来此密林小道埋伏,绝不可能轻易退走。也不可能被我言语惊走,更不可能是路过。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在故布疑阵,故意拖延时间。”
“所以,我们的生机就是赶在对方大队人马到达之前,迅速找到容身之所。可后退是百里丛林,只能快速前去驿馆。”
“虽然占据驿馆并不能彻底解除危机,但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争斗的主动权。”
“起码比如今这般全方位在丛林中暴露在敌人的刀、弓箭、暗器之下要强得多。”
想到这里,范铁锤示意范建悄悄安排车队出发去驿馆。
而范铁锤及其所带十人则留在原处,密切警戒四周。
听到车轮移动的声音,青晨判定范家众人一定是等的不耐烦,想要寻找栖身之所。
便趁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时,悄悄移动到能够观察范家众人的位置。
见火把所标示队伍的方向确然是朝着驿馆。
而范铁锤也果然带着十人待在原地,想是为队伍断后。
“你个范老锤子,总算上当了。”青晨松了一口气,“计划已经成功一半。”
“是时候开始第二步了。”
所谓“计划成功一半”,指的是将范家众人分开,尤其是将范铁锤与车队分开。
因为如果范家众人始终聚在一起,又或者范铁锤始终与车队在一起。
别说青晨难以最后取胜,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战胜范铁锤,也难以保张言的周全。
所以必须设法将范铁锤引走或与车队分开,只有如此,整个计划才可能最后成功。
所谓“第二步”,其实还是攻心,不过这次主要针对的是范家雇佣的那些武者。
但成功的前提也是将范铁锤与众人分开。
看着车队已经走出约莫五百步,青晨知道必须立刻展开第二步计划。
因为范铁锤已经几次动脚准备跟随车队前进。
运足内力,青晨发出一声长长的啸声,紧接着抓起身边的石子就向周边丛林的树梢上扔。
胖满听到啸声,也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办法,不断地向不同方向的树梢上扔石子。
给人造成一种很多人从树梢上用轻功赶过来的感觉,而啸声则成了发起总攻的集结号!
适时,青晨一个飞跃上了树梢,捏着嗓子大声吼道:“血杀联盟在此!”
“今日来寻范家清算旧账,与旁人无关,限三息之内离开。”
“若不退避,将以血杀七法诛杀九族,鸡犬不留。”
声音传出后,所有的脚步声都停下了,连呼吸声屏住了。
青晨三年前就是先天境高手。
这几年虽然没有好好练习,但离先天境初期巅峰也已经不是很远。
所以全力发出的啸声,就连范铁锤都吃了一惊。
至于那些后天境界的武者,更是骇到全身发抖。
不仅仅是惧怕青晨的强大,更是颤抖于血杀联盟和血杀七法的威名。
这点倒是青晨始料未及的。
他本不知道什么血杀联盟和血杀七法,只是一次在镇上见到几个强人以这个名头唬人。
便路见不平,收拾了他们,也因此知道了这些。
迷迭香就是这时得到的。
当时只以为是小混混胡编乱造、坑蒙拐骗,没想到竟是真的,且还有如此大的威慑力。
“没想到这血杀联盟还是真有其事啊。”青晨暗道。
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心中顿时升起警惕,“都说盗匪团伙睚眦必报,看来我必须防备这个血杀联盟。”
“哇哈哈”,鸦雀无声之时,胖满捏着嗓子的一声粗豪,差点吓得青晨从树梢摔下。
“五当家的,人马已到齐,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大当家的让小的提醒您,不要忘了给他带两条少女的大腿。”
“还有就是二当家、三当家已经在路上。”
“等您解决了这边事情后。就去栖霞镇与他们会合,一起诛灭范家!”
“嗯?二哥、三哥竟然已经在路上了?”青晨喊道,“不能让他们抢了头功!”
“得赶快解决这里的事情。待我问完话,你立刻发令攻击。”
“是,五当家的。”胖满回的斩钉截铁。
此刻的范家众人,尤其是受范家雇佣的武者,早已经精神崩溃。
不说先前几次的心理折磨已经导致精神极度紧张和疲劳。
就是听到血杀联盟和血杀七法的大名,也必定毫无战心。
所以还没等青晨和胖满的对话说完,就已经有人当场跪下磕头,请求饶恕。
“一人跪,千人随。”青晨有些自得,“凡事有人带头就是好办啊。”
就坡下驴,以言而有信的名义答应放无关人等离去,这是青晨的既定战略,
顿时,那三十名受雇佣的武者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那八名最忠诚的护卫。
范铁锤和范建二人当然想阻止,可却丝毫也没有用处.
毕竟范家与血杀联盟相比还是差的太远太远。
他们深知血杀联盟是纵横大晋南方的第一盗匪团伙,不是区区范家可以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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