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宁是三天后才知道,贾三被史富贵赶出黑市的事儿。
本来还提心吊胆了两天,去派出所都说了一声,就怕贾三心怀不轨报复她。
谁知道几天过去,贾三就跟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过,她也就放了心。
没了贾三搅和,他们的酸梅汤和龟苓膏的生意越发好。
她从每天的往返一趟黑市,到往返两趟。
看着药房里的药材越来越少,她又担心起来。
不过,贵叔说过两天会有一批药材先送过来,虽然不多,但能顶上一阵。
从黑市上回去,林安宁买了两个锡桶。
一个准备自己用,一个准备送到张凤兰家。
那老旧的木桶太沉,也容易腐朽,不大好用,如今市里都用这些锡桶,轻便又安全。
拎着两个桶子,开心的回了村,路过菜园子,却见前头围满了人。
依稀还有田旺弟的叫骂声:“丧门星,你克得我们家破人亡,我好好的大儿就那么没了。”
“要不是你,咱们一家咋会落到这幅模样?”
“让你拿点钱出来给亲侄子,你推三阻四就是不给。”
“要是我家满囤在,咋会这么对建业?”
“天老爷哦,你睁开眼睛看看哦,该死的是这丧门星,不是我家满囤……”
林安宁挤进人群一看,登时血从脚底往上涌。
张凤兰被推翻在地,浑身浇了大粪,臭气熏天。
这会一改在其他人跟前的泼辣,一声不吭。
田旺弟骂一声,手里的粪瓢就敲一敲。
气不过,又是一瓢粪浇上去。
赵春花站在边上,不阴不阳的添两句嘴。
“大嫂,你也真是的。”
“大哥当初多孝顺一人?你咋就没学着点?”
“这么多年,妈也没开口求过你几回。”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开这口。”
“你倒好,一张嘴就拿大福结婚的事儿搪塞。”
“他都二十五了,要结婚早就结了,哪儿会等到现在?”
“我看着,他也就这出息了,你倒不如把钱拿出来,贴补建业,没准以后还能靠建业养老。”
上回家里的钱都被牛家三兄弟抢走了,没几天水仙又住院花了不少钱。
不光是他们,连老婆子的家底都被掏空了。
后来听说牛家三兄弟去农场改造去了,他们又想去把钱要回来,可人还没进门,郭槐花就要跟他们拼命。
这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们是真怕,也就绝了这心思。
可建功非要自行车,不给买就不去上学。
思来想去,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张凤兰这。
可没想到,这张寡妇是一点不松口。
找她要点钱,比铁公鸡拔毛还难。
好不容易等到大富大贵两兄弟没在家,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从张凤兰这儿掏出钱来。
苏建业梳着油光水量的分头,站在堤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凤兰。
“是呢!大伯娘,就我大哥二哥那样,你也指望不上。”
“把钱给我,回头我考上大学。人家听说咱苏家出了大学生,也乐意把闺女嫁过来。”
边上看热闹的人捂着鼻子,不疼不痒的劝上两句。
“田婶子,满囤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扯这些干啥?”
“他媳妇再不好,不也还是帮你两个孙子拉扯大了?”
“对了,还有那小孙女,是叫娇娇吧?听说是进城了!”
“看着她的面,你也对她妈好点,不然以后咋沾她的光?”
一提这事,田旺弟又是一瓢粪。
“别提了,那不是我们老苏家的种。”
“养了这么多年,给别人养娃儿呢……”
村里人并不太清楚两家孩子抱错的事儿,当初苏娇娇一声不响的走了。
说是去投奔城里亲戚,张凤兰也没多说。
听田旺弟这么说,大伙儿眼神都透着几分鄙视,以为那孩子是张凤兰偷人生的。
这会儿,大伙儿也都懒得再劝,都冷着脸看热闹。
“丧门星,你给不给钱?”
田旺弟一瓢粪还没浇下去,就被林安宁从后头抢过粪瓢。
两人一拉一扯,粪瓢里的粪全都浇在她自己身上。
林安宁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张俏脸也成了红色。
张凤兰再不喜欢她,也是她亲妈。
上辈子,拖着要病死的身体,给她送钱想让她过得好点。
“你个死老婆子,别瞎说。”
“明明是抱错了孩子,被你两张嘴皮子一掀,弄得像是她做了对不起她男人的事儿。”
“她真要有这心思,犯得着这么多年留在苏家?”
“被你们这一家老小磋磨嫌弃?你儿子要真还在,不揍死你这老婆子我都看不起他。”
“她,她那么辛苦养孩子。”
“你为啥要欺负她?啊,为啥?”
说到后头,林安宁的声音有些哽咽。
扭头看向张凤兰,咬牙。
“要真能克死人,最先死的就是这老婆子。”
“你起来,你没做错,凭啥让他们欺负?”
张凤兰本来灰暗的眼神,在看到林安宁后,有片刻的光亮。
“你……”
还没等她说完,赵春花几步上前抢过粪瓢,又是一瓢浇过去。
“你个小蹄子,哪儿哪儿都有你!”
“今儿个不好好教训你,真当我们老苏家好欺负。”
“妈,把这小蹄子抓过来,扒了衣服扔进粪桶里。”
林安宁挡在张凤兰跟前,一动不动。
“你们试试?”
张凤兰回过神,拉着林安宁走到河沟边。
“洗洗!”
她顾不上自己,只浇水给林安宁洗身上。
可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那臭味。
她眼眶发红,手下越发用力。
苏建业看着林安宁,眼珠子都亮了,也顾不得臭,摸着下巴就往下走。
“妈,奶,你们快动手。”
“这知青长得真水灵,是,扒光好好看看,身上是不是跟脸上一样水灵……”
话没说完,就被一脚踹进了河沟。
赵春花和田旺弟这会儿也顾不得管林安宁和张凤兰,扔了粪瓢就往水里跳。
“我的大孙子。”
“建业,你没事吧?”
两人在齐腰深的水里扑腾个不停,田旺弟抬头就要骂把苏建业踹下来的人。
“你个……”
对上霍深冰冷的视线,登时哑口。
“脚滑!”
霍深神色淡淡,眼眸如冰。
快步走到林安宁身边,脱下衬衣罩在她身上。
接着俯身,打横抱起她。
林安宁回过神,想要挣脱。
“霍深,臭……”
霍深神色如常,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别动,就这么待着,不然……”
不然,他可不敢保证,那几个狗东西还能不能安然无恙。
霍深:“霍深臭=臭男人=媳妇给的爱称=等于调情。理解满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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