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宁跟着曾桂华到了油菜田,只见孙燕躺在油菜田里,身下压着一片油菜,哎哟叫唤个不停。
边上站着几个村里婶子,急得团团转。
张凤兰也在其中,见曾桂华带着林安宁来了,不由皱眉。
“咋没叫水仙来?她才是村里的医生。”
曾桂华一摆手,满肚子是气。
“你那好侄女,别提了。”
“人自己不来,拿腔拿调,要我说,她就不是干医生的料。”
边上有个婶子见林安宁年纪小,有些不认同。
“要不,还是送镇上医院去吧?”
“老孙家就靠孙燕儿干活儿,万一人出个啥好歹可咋办?”
“丧门星,倒霉货,克死了满囤还不够,还想克死大贵不成?”
买的东西一点没动,连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林安宁擦了把头上的汗,笑了笑。
曾桂华见状,都替林安宁不平。
回到家,张凤兰把油菜摊开晒在屋场上,然后进了屋。
左关浮弦,肝气郁结。
片刻后,林安宁皱了皱眉。
“这嘴臭得像吃了粪,送你去粪坑好好吃吃?”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张凤兰居然没吭声,就这么把手抬起来,乖乖让林安宁把脉。
话一出口,就知道要坏事。
一提到那老婆子那张嘴,婶子也识趣的闭了嘴。
那婶子先是连连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曾桂华咬了咬牙:“你以为我不想送她去医院?村里男人都去山上割油菜了,刚咱们都试过了,一碰她就疼得厉害,万一伤了骨头,谁负责?”
倒是没有其他病症,但她也知道,人很多疾病都跟心理因素有关。
右侧腰肌僵硬痉挛,腰椎按压无骨折现象,转卧时疼痛明显。
“你去问问,谁家不怕她?”
曾桂华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好像,没那么疼了。”
“您看啥时候抽个时间,去镇医院验个血,可能是肝上有问题。”
“不过,这几天还是不能干重活。”
妈好像是挺不喜欢她的,见她一次催她回去。
林安宁笑了笑:“没事。”
两人说话功夫,林安宁蹲下身看了看孙燕的情况。
那婶子似信非信收回手,敷衍的扯了扯嘴角。
没等那婶子再说什么,张凤兰收回手,皱眉看了看林安宁。
她从下乡起,就没家了啊!
眼见着林安宁走远,张凤兰这才打开门。
果然,张凤兰几步跑上前。
也不说声谢谢,扭身就走了。
“这位婶子,上回听您咳嗽了几声,要不,我给你看看?”
“你先忍忍,我给你扎几针。”
“现在看,倒也就那么回事。”
赵春梅知道张凤兰的厉害,连滚带爬往屋子后头跑。
这举动,不光边上几个婶子吓了一跳,就连曾桂华都急忙出来打圆场。
随着她取针后,孙燕儿的呼痛声明显小了,试着侧了侧身,她惊奇的发现,居然能动了。
“大姐,你别担心,是扭伤腰了,骨头没事儿。”
扫帚打在张凤兰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
“给了她那么些好东西,是想说她当大贵媳妇?”
孙燕儿满脸感激的点点头,在两个婶子的帮助下站起身。
“谁说的?她那婆子妈是个好相处的?平时骂骂咧咧你没看见?”
“林同志,你可真厉害。”
长期处于郁结状态,很容易生大病。
林安宁定定神,跟曾桂华打了个招呼,也跟了上去。
“张寡妇,你疯了?会死人的!”
“可是……”
林安宁收回手,给了她一个建议。
“妈,妈,杀人了!”
等林安宁跟进去,她从床底下把东西拿出来,一股脑塞给她,粗声粗气道。
“嗨哟,刚才我还觉得林同志医术不错。”
“你是不是总觉得少气,四肢乏力?最近受到了什么惊吓吗?”
林安宁拿出银针,分别刺入人中,委中,腰夹脊,阿是穴。
“咱们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臭婆娘。”
“这儿不方便,待会儿我去你家再给你拔个罐,明天再巩固治疗一下,就没事了。”
“赶紧走,别耽搁我干活儿。”
“这玩意儿我用不上,你拿回去给你……妈。”
“白叫人帮忙,连个好脸子都没有,这牛贵山家的可真不是玩意儿。”
“跟我走。”
“改明儿去找村长说一声,回你自己的家去。”
张凤兰最忌讳别人叫她寡妇!
林安宁捧着那些东西,咬了咬唇。
“我这段日子,身上总不爽利。”
刚才还怀疑林安宁把人治出毛病的婶子,这会儿扭扭捏捏的走上前。
“您别总生气,有气也别憋在心里。”
她活儿也不干了,拎着镰刀挑着两担油菜快步往回走。
张凤兰这性子,红旗沟没人敢惹。
她却没还手,若无其事的背过身翻晒油菜。
“大嫂,你知道那林知青是啥人不?”
重重的油菜把扁担都压弯了,她却快步如飞,看着确实身体挺好。
“嗨哟,我可跟你说,她就是个破鞋,还抢了我家水仙的对象……”
赵春梅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上。
“还以为你能看出个啥,结果还是得去医院,得,白忙活。”
“走,林同志,去我家喝口茶。今儿个可多亏了你。”
“有啥事,可以找人说说……”
听完林安宁的话,边上一个婶子噗嗤一下笑出声。
早就躲着看够热闹的赵春梅跳出来,磕着瓜子,吐了一口瓜子皮。
林安宁仔细问了问情况,又给她把了脉。
看着紧闭的木门,林安宁无奈苦笑。
“你滚,滚出咱们苏家。”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走到张凤兰跟前。
也不知道赵春梅是怎么跟田旺弟说的,田旺弟抄着一把扫帚冲出来,对着张凤兰就是一阵扑腾。
林同志是一片好心,万一惹火了她,把林同志骂哭了咋办?
“那啥,林同志,你会看病,正好,给我看看成不?”
话没说完,一柄镰刀贴着赵春梅的脸飞了过去。
“咱红旗沟谁都有可能受气,就她张凤兰不可能。”
张凤兰却已经把她推出门,没好气关上门。
“别,林同志,她不爱干这些……”
是,她是克星,不能克了别人……
田旺弟打累了,这才扔了扫帚。
赵春梅得意的瞪了张凤兰一眼,急忙扶着她进屋。
“妈,你慢点,咱家多亏有你,不然这家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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