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萍拉了他一把,和他一起走到男娃子身侧,弯下腰轻唤一声:“魏明!”
孟谨行大吃一惊,看向已经闻声抬起蓄着一点小胡须、长满青春痘的脸庞,这就是白凤与魏忠奎的儿子。
他这才知道,曹萍是故意带他來这里的。
“萍姐。”魏明站了起來,有点怯怯地望了眼孟谨行。
“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们的头儿!!孟谨行,你可以叫他孟哥。”曹萍说着朝孟谨行挤挤眼。
孟谨行即刻冲魏明笑笑,“你好,魏明!”
“孟哥好。”魏明看到他的笑容放松不少,转而问曹萍,“你沒有告诉我老妈儿吧!”
曹萍摇摇头,但立刻就问:“你还沒想好什么时候回去吗!”
魏明眼神暗淡地埋下头,“我想老妈儿,可是,我不愿看她为我去求学校,更不愿意再到学校去被人指指点点!”
孟谨行有些佩服蔡匡正,魏明果然是不堪忍受家庭剧变,躲起來疗伤的。
“你不是个男人。”他突然不客气地说。
曹萍吓了一跳,一个劲向他使眼色,让他不要说这种话,免得魏明又躲起來。
孟谨行只当沒看见,冲变了脸色的魏明道:“对你老妈儿來说,你和你老汉儿是她的支撑,现在,你家老汉儿出了事,本该由你担当起男人的角色,给你老妈儿精神力量,他倒好,就因为自己过不了心里的关口,把她一个人扔家里,独自面对沒有丈夫沒有儿子的家!”
魏明的脸色涨得通红,“我每天都有回去偷偷看她的!”
“她知道吗。”孟谨行不屑地问,“我只知道她每天以泪洗面,连活下去的信心都沒有了,更不要说工作什么的,魏明,你已经是个大男人,不是小娃子,要活得有担当,不幸发生的时候,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題,只有迎头挺胸,你才能击败所有鄙视的目光!”
魏明咬着几近发白的唇,嗫嚅道:“可以吗,我只要想到钮灵峰他们的目光,我就沒法让自己安静下來!”
孟谨行沉吟道:“如果我帮你转学去申城读书,你能回家面对你老妈儿吗!”
魏明的眼睛瞬间放亮,“真的!”
孟谨行暗叹,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朝魏明郑重地点头,“真的!”
但魏明很快又蔫了,“学校已经因为打人让我退学了,我办不了转学!”
孟谨行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这个交给我來办,你要做的就是马上回去,好好安慰你老妈儿!”
魏明抬脸看着孟谨行,眼里泛起泪光,“谢谢孟哥!”
“你们什么人,怎么跑后面來了。”老板突然进了后院,冲到孟谨行面前,警惕地瞪着他。
“我们是这孩子家长单位的领导。”曹萍立刻说,“他老妈儿找他很久了,我们现在要接他回去!”
“有证明吗。”老板鱼眼一瞪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人贩子!”
孟谨行失笑,指指曹萍,“给公安局打个电话,让他们來证明!”
“哎哎,算了……”老板立刻摇手,他担心魏明未成年,到时候说广汉雇佣童工就麻烦了,但他眼下又缺人手,因而不甘心地说,“你们说把人带走就带走也不行啊,我这大晚上的上哪儿找人手替他!”
“这个好办。”孟谨行一卷袖管道,“我们帮他一起把今天的活干完,明天你应该能找到人來替了!”
他说干就干,一点都不含糊,完全忘了二楼还有他刚点的火锅正烧着。
曹萍一阵乐,孟谨行还真是常常有出人意料之举,“干活。”她也卷起了袖子,冲呆立一旁的魏明眨眨眼。
广汉的后院,那一刻不停地飘出笑语,男孩子变声期沙哑的声音还时不时哼出几句开怀的歌词,“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
孟谨行很快找了县教育局局长江波,以负责示范区内两所学校的项目引资,并建成后无偿交付给教育局为条件,请江波帮忙恢复了魏明的学籍。
又通过邬菡的母亲储芬,替魏明转学到申城一中,继续学业。
一办一局的人很快发现找回儿子的白凤像换了个人,除了工作尽心尽力,还开始自修考成人大专,在单位里也不再计较任何个人得失,甚至对周芷、钮灵秀也是客客气气,倒使得这段时间故意排挤她的周、钮二女都无趣起來。
十天后的上午,孟谨行开完会正在办公室來回踱着翻看文件,门口闪进來一个娇俏的身影,从后面一把挂上他的脖子,“谨行哥哥!”
“你这丫头。”孟谨行一把抓住邬菡的手,把她拉下來面对自己,这才发现,几个月不见,她竟然长高了一个头都不止,“哟,这些日子不见,成豆芽了!”
“哎呀,豆芽多难听啊,人家明明是柳条儿抽枝好不好。”邬菡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圆眼睛晶亮晶亮。
“呵呵,柳条儿,今天怎么跑來了啊。”孟谨行摸摸她的头,把她拉到沙发边,从橱里找了春节从家里带來的巧克力出來,“给!”
邬菡却摇摇手说:“才不吃这个呢!”
“咦,女娃子不是都喜欢这个吗。”他记得雷云谣是最好这个的。
“卡路里太高,吃了容易发胖。”邬菡很认真地说。
孟谨行哈哈大笑,“谁教你的,小丫头片子讲什么胖不胖的!”
“谨行哥哥,你是有学问的人,不要用‘小丫头片子’这样的词语,显得很沒素质。”邬菡歪头说。
孟谨行看她一副小大人样,更加忍俊不禁,“行,行,我道歉,注意文明用语,你到底吃不吃!”
邬菡咬了咬唇,连食指都抬到了唇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巧克力的盒子看了又看,终于有些期艾地说:“谨行哥哥,你说,吃一块不会超标吧!”
孟谨行忍着笑在她身边坐下,取了两块出來,自己先吃了一块,才对她说:“我陪你一起胖,怎么样!”
“嘿嘿,这样好。”邬菡立刻雀跃,夺过孟谨行手上另一块巧克力大快朵颐,顷刻间就把那块巧克力给消灭了。
孟谨行偷笑着站起來,打电话给曹萍,说中午的饭局他不参加了,來了客人。
邬菡显然很满意孟谨行对她的重视,冲过來就在他脸上“叭叽”亲了一口,“这是奖励你中午推了别人陪我,不过……我中午要吃顿好的,罚你!”
“呵呵,奖罚分明也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受罚吧。”孟谨行拿纸巾擦着脸问。
邬菡对他的动作很是鄙夷地皱皱鼻,“一个寒假到现在都开学了,你都沒來看过我,也沒打电话邀请我來玩,该不该罚啊!”
“人家,人家和你我有什么关系啊。”孟谨行逗她。
邬菡果真跺脚,“哎呀,你怎么也会这么笨啊,人家说的人家就是人家啦!”
孟谨行闻言大笑,邬菡撅嘴跑过來,握着小拳头往他背上好一通擂。
由她闹了一阵,孟谨行才拉住她的手问:“告诉哥,这次不是偷跑出來的吧!”
她眉眼弯弯地说:“爷爷和我一起來的!”
“你爷爷也來了。”孟谨行一愣,“那他人呢!”
“去观山了。”邬菡说,“那边的种植基地好像遇到点技术问題,请他去帮忙!”
“技术问題”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來,不禁又让孟谨行扬起了嘴角。
邬菡呆呆看着他笑的样子,喃喃地说:“姑姑说你笑的样子很迷人,真的哦……”
孟谨行心头一紧,瞳孔收敛,看着她问:“你姑姑最近还好吧!”
小丫头还傻愣愣地看着孟谨行,直到他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她才捧着头顶嚷嚷,“不许打人家头啦,姑姑忙都忙死了,春节都沒有回來!”
孟谨行眉头轻蹙,“她一个人在南海岛过的!”
“不是。”邬菡摇头说,“在燕京过的!”
“她什么时候去燕京的。”孟谨行追问。
“哎呀,干吗老说姑姑啊。”邬菡不耐烦地推推孟谨行,“不如我们去观山找爷爷吧!”
“你想去,我让司机送你!”
“人家是说和你一起去啊。”邬菡不满地嘟起嘴。
“我得上班啊,小姐。”孟谨行摊摊手,“要不等下午下了班,我们再去观山,好不好!”
“也行。”小丫头还算讲理,孟谨行吁了一口气,看看时间差不多,叫了徐旸、刘爱宝一起带她去吃饭。
邬菡与刘爱宝认识,在申城又常听刘爱娇提这个姐姐,所以见面亲热得不行。
四个人在香韵楼要了个小包厢,满屋子就听见邬菡叽喳不停。
“……对啦,谨行哥哥,爱娇姐姐说你要搞公益。”小丫头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这茬,冲口就问。
山氏药房的真正产权属谁这件事,外界是沒人知道的,邬菡突然当着徐旸说这事,让孟谨行心头一阵狂跳。
徐旸与孟谨行关系虽然亲近,但从徐旸來筹建办后,孟谨行就渐渐发现徐旸把他自己定位在了亲信这样一个角色上,即使孟谨行再怎么把他当兄弟对待,徐旸却始终恪守一个亲信所表现的态度。
而孟谨行从來都不接受“亲信”一说,既是这样,他便不会愿意让徐旸知道自己更多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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