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殿下。”
田乐先是应了1声,而后对着朱翊镠又解释了1句,“而今,这辽东1地,官员大多草草了事,无心于任事之上。”
“虽说考成法已经厉行了数年之久,但是按着卑职来看,单单就辽东1地,还是成效不显。”
“尤其是那苑马寺,兵部铨曹甚轻其选,导致这官不择人。”
“指望那些个被贬谪之人做好事情,修举马政,无是理诶。”
“说得倒是在理的。”
朱翊镠缓缓点头,那手中的钢刀也不知在何时重新插回了刀鞘内,但是这柄钢刀没有被朱翊镠挂回去,而是顺手递交给了田乐。
田乐正在说话间,见到这钢刀出现在自己的眼帘当中,眼皮1跳,看向了面前的潞王,顿时心中明白了所有,便直接很是自然地接下了这钢刀。
“殿下忧心马政,是常理之事。”
田乐的声音继续响起,回荡在这大帐之内。
“马政,国之大计,戎5所资,而卑职这1路走来,观其辽东边军,发觉除了那李总兵麾下的中军有着大量骑兵,其余的大多以那步军为主,包括这辽阳城,甚至空有骑兵编制,但其官军却多缺马骑操。”
此刻2人全然都没有将那还跪在地上的几个记室放在心上,就好似已经遗忘掉他们几人1般。
“所以,殿下。”
田乐说到这,抬起头,目光开始变得坚定了起来,“这辽东眼下牧事顿废,非法之过,乃人之罪。”
“是的,就是官不得人。”
朱翊镠也再次缓缓点头,很是认同他这个看法,“这任何1件事,任何1实职都非廉干强力者莫胜,而这马政,最好就是选那北人素娴牧马者任之!”
“若是官能得人,而政可举。”
朱翊镠看向了田乐,眼中带着些许莫名意味,“像是那唐朝的太仆少卿张万岁,善于其职,不知道田长史可有人选。”
“殿下久在中枢,这所识得的人想来是比卑职要多些的。”
田乐先是照例客套了1句,同时在客套的过程当中,脑中在不断思索着合适的人选。
“殿下,那石星,不知殿下可否认识。”
田乐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提着1口气的,因为那石星跟张居正可是不同派系的人。
“石星——”
果不其然,朱翊镠1听到这名字,其表情顿时如田乐所预料的1样,有了些许变化,“是反对张师傅夺情1事的石星?”
“正是,殿下。”
田乐的脑袋低垂,轻声应下了。
“是他啊。”
朱翊镠也是莫名地点了点头,“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人在万历4年便任职为南京太仆寺卿了,之后被张师傅1撸到底,1直在老家过活?”
“是的,殿下。”
田乐又是1个点头,而后继续补充道,“南京太仆寺在此人接手之初,养马数不过3万7千多。”
“而等到此人被迫离职之后,那南京太仆寺所属的孳生、赔偿马骡并驹,便有着7千两百7十4匹。”
“这么多??!”
朱翊镠闻言也有些吃惊,因为这些只是驹啊,若是算上那儿马和骒马,也就是牡牝马,整个总数能在56万上下浮动。
这样的增幅,若是在明初可能不够明显,但是放在当下,整个大明的马政都是面临崩盘之际,那这1结果就很是显眼了。
“是的,殿下,此人能力是足够的,就是需要殿下1番运作了。”
田乐这番话意有所指,朱翊镠自然也是听得懂的。
因为这辽东苑马寺,可是正儿8经的朝廷命官,由京城兵部直辖的。
潞王根本没有正当的理由去插手这件事。
有时候,就连皇帝本身也没有太多能力。
究其原因,就在于文人集团在明朝1代,其影响力是远超后世之人的想象,都说是明朝皇权在不断攀升。
但是很遗憾,明朝皇权的威势是要依托军功勋贵或是内宦集团来进行延伸的,眼下,尤其是现在年轻的万历,这两块都很缺乏,因此受限于文人集团的制约。
“这事交于本王就好了。”
朱翊镠的语气很是肯定,对于这调官1事,却是大包大揽了起来。
自己本人确实只是个藩王,没有什么权力,但是自己的背后有着李太后以及冯保为首的内宦集团,有的是手段来影响或是干预到朝廷命官的调动。
毕竟规矩在明面,但是更多时候是靠潜规则行事的,这就是历朝历代所讲的人和。
李太后别看她现在是吃斋念佛,但是在前几年,可是能绑着青布,打算直接行废立皇位1事,这种事情想要做出来,若是没有文人集团的支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说,朱翊镠很清楚自家老娘的外戚势力,亦或是隐藏在宫外的权势,远超自己想象,就比如那个重新派来监军的太监陈矩。
此人必然就是李太后的麾下。
所以说,这调官1事,也是要拜托自己老娘了。
“殿下——”
田乐听到这话之后,抬眼,略带深意地望了眼朱翊镠,其眼神当中分明带着些许莫名,但是喉结微动之下,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转了个话题。
“殿下,这官得人,还只是第1步,辽东马政实在是太过于…”
田乐说到这,1时之间,居然也找不出什么词来粉饰1下了,最终只能直接选择跳过,继续说道,“卑职听闻,这辽东苑马寺,虽说有着6监2十4苑,但是这大多都是个空壳子而已。”
“只剩下那永宁1监,以及清河,深河两苑。牧之永宁者的儿骒种马并驹骡,卑职听闻,眼下已6千,其中多被李成梁李总兵给抽调走了。”
“噢——”
朱翊镠这下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马匹人数少到朱翊镠都要怀疑人生了,他之前1直想不出2十4个苑,哪怕都是下苑,也不可能就这么点马匹数量啊。
现在田乐这么1说,他这便明白了。
他狠狠地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几个记室,这几个废物,专门去探查这件事的,居然还比不上人家田长史知道的多,真是个废物。
但是下1刻,朱翊镠便又感到1种深深的无力感,2十4个苑,居然只剩下两个苑了??
而且…又是李成梁——
朱翊镠眼中有过杀意浮现,现在的他,对于辽东李家已经越来越不满了,对于这1家族也失去了耐心,若不是想让皇兄看到自己和李家相互牵制,自己必然要想尽法子把这辽东李家给灭掉!
“殿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田乐眼中却是有着忧郁浮现,“这种马数量少了,倒也无妨。”
“这日后若是新任的辽东苑马寺卿上任之后,便可上疏朝廷,支给太仆寺的马价银,不用太多,只需7千两。”
田乐1边说着,1边伸手比划着,“拿着这1笔银子,便可到辽东的马市上,派1得干人员,往东夷北鞑那,收买种马1千匹,交与2苑恩军领养。”
“这1步想来不难,单凭殿下如今在塞外打出来的威风,这1千匹到后面可能会变成两千匹。”
田乐这1不经意的拍马屁,顿时让朱翊镠心中暗喜,不过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向田乐的眼神更加柔了1些。
而田乐所说的太仆寺马价银,其实也是明朝奇葩财政的1种具体表现。
明朝财政政出多头,很多后世之人都认为,这明朝的税收只有4百万两银钱,这是大错特错的。
这4百万两银子,只是太仓银库的收入,而这银库还只是户部的1笔收入。
而这户部,还不是明朝财政的大头。
真正掌着明廷国家命脉的是太仆寺。
它那库中的马价银,常年能维持在上千万两的存量。
这是非常离谱的数额,但是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这还不是辽东马政衰落的最要紧原因。”田乐的声音继续响起。
“最要紧的是什么?”
朱翊镠很是直觉地当起了询问者的身份,推进着话题的往后延续。
“回禀殿下的话,纵览历世马政,大多始盛终衰,虽说法久弊丛,但究其根源,还是在于其草场兴废。”
“草场兴废…”
朱翊镠的眉头瞬间皱起,口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很明显,朱翊镠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点。
这养马养马,要有草场啊,就像种田的前提是要有田啊。
若是没有草场,这养马从何谈起,换再多官员,甚至有着再多马匹数量,都是无根之水啊。
“是的,殿下。”
田乐恭声回道,“这世人都知道战马为国家重中之重,但是很少有人明确,草场更是战马所资。”
“对啊,田长史好有道理。”
那几个原本充当背景板的记室,1个个也像是抓住了稻草1般,开始争先恐后的说了起来,“小的也探查到,那辽东苑马寺的草场被那些辽东武将给侵占了。”
“对对,某等去看的时候,这监苑之畜不盈数百。”
“闭嘴!”
1声怒喝声在帐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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