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帅当得本王1拜!”
朱翊镠1脸肃色,“戚帅,平调于宁夏,其实是本王的主意,还请戚帅见谅,若不是无奈至极,本王也不愿意让你远调宁夏。”
“殿下…”
戚继光心中更加惊讶了,他确实是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这份任命背后是有着潞王的影子。
“诶,实在委屈戚帅了。”
朱翊镠微微叹了1口气,“戚帅,江陵公不久前去世了。”
“是的,殿下。”
“戚帅可知道,皇兄有意要夺江陵公那上柱国以及太师的封爵,甚至,就连那文忠公的谥号,本王在想,江陵公可能也无法保有了啊。”
“末将已经有所猜到了。”
听到这话的戚继光脸色如常,像是早已想到了这1点,“江陵公有宰相之杰,是大明之福,但是却不是江陵公个人之福啊。”
戚继光将话说到这份上,朱翊镠自然也是知晓了戚继光的想法,只是顺着他的话感叹道,“诶,江陵公善驭天下之才,善治天下之政,于大明,于我们朱家,功固远矣。”
“但是这功劳太大了,胜过人臣该有的了。”
“江陵公作为3朝元老,又受遗于先帝,结宫内权珰,又对于皇兄过于严苛了,会让皇兄认为在要挟自己,积愤许久而后发啊。”
这话宛如巨锤1般,狠狠地敲击在戚继光心中,功高震主,这是功高震主啊,他看向了朱翊镠,他不确定潞王这话只是在说张公,还是捎带着敲打自己。
几十年下来的宦海生涯,让戚继光已经变得小心谨慎了。
朱翊镠自然不会想到自己的1番话,会被戚继光过度解读,他的话还在继续,“戚帅你与江陵公关系匪浅。”
朱翊镠说到这,重新看向了戚继光,看向了这位为国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老者,心中微微1叹,“孤没有办法啊,实在是没有办法啊,那朝中言官恐怕,不,是1定会抓住这1点做文章。”
“殿下——”戚继光想要开口谢恩,他想要对潞王道声谢,但是却被朱翊镠拦住了。
“戚帅,先听孤说完。”
朱翊镠伸出手轻摆了1下,“戚帅治军为天下之冠,那蓟镇军容为各边之冠,但是朝中那帮子文官们,1个个坐井观天,是不知道这些的。”
戚继光听到这话,心中又是1抖,这潞王,好…好直率啊。
“蓟镇之势,与他镇不同,此地与那昌平镇1样,为京师门户所在,其他镇是以战为守,以杀贼为功,但是戚帅所在的蓟镇则是以守为守,以贼不入为功。”
“别看那辽东的李成梁风头无2,但是在孤心中,戚帅你才是有大功所在,蓟门晏然,你的功劳最大。”
“但是那帮子文官不理解啊,他们只要首级,只以斩首数为功劳。”
朱翊镠每每谈起那朝中的文官都有种郁闷,是那种大石头堵住胸口的郁闷,现在还好,因为经过张居正等人的纠正和京察考成,还算有些做实事的文臣,但是越到后期,越多说空话的文臣。
“戚帅,你且去宁夏避上1避,那宁夏常有边患,对于边民和社稷来说不是好事,但是对于戚帅你来说,却是良机,你需要建功,奋勇擒斩,需要用战功堵住他们的嘴。”
“殿下——”
甲胄碰撞声伴着戚继光的声音1并响起,这位老者,神情严肃地朝着朱翊镠再次1拜,这1次,拜得干脆,活了大半辈子,又与张居正,谭论等文官大佬交好,戚继光的眼力自然不会太差,也能听出刚刚那些话是出自于潞王的真心。
也正是真心,才让戚继光更加动容,但是作为1个武将,又是相对来说的下级,他没有其他办法去表达自己的感激情绪。
而且,他的内心还有些许的惭愧。
“殿下!”
戚继光半跪在地上,任凭朱翊镠怎么拉都没有起来,“还请潞王殿下恕罪,末将有罪。”
“什么??”
朱翊镠有点懵了,这话怎么说得没头没脑的,“戚帅何罪之有??再则说了,就算是有罪,本王也只是藩王啊,而戚帅又非王府中人,于理于法,戚帅应当向皇兄请罪才是啊。”
突然间,朱翊镠看到了那逐渐靠近的车营,以及那身后的滚滚烟尘,脑中有模糊想法冒出,“等等,难道这是跟本王有关。”
戚继光闻言,瞬间1个抬眼,看向了朱翊镠,眼中有着些许惊讶,“潞王好生聪慧,正是跟潞王殿下有关。”
“是什么?”
“还请殿下多留几日,末将想要为我大明再除1大害。”
“本王留着??能除去害?”朱翊镠越听越糊涂了,这怎么自己留在这还能除害了,“哪个害,戚帅就不要跟本王打哑谜了。”
“朵颜卫!殿下。”
戚继光眼中坚毅之色不改丝毫,“那塞外3卫,虽为内附属夷,但实则为奸贼!”
戚继光所说的3卫,其实就是永乐1朝出镜率最高的朵颜3卫。
这自打北元远遁漠北之后,整个北方的游牧势力就被分裂成了3大部,其中那兀良哈部在洪武年间是归附于大明的,后演变为朵颜3卫。
但是随着大明势力的不断削弱,那3卫的野心已经开始膨胀起来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还经常入犯。
如今看来,这永乐帝对于北方疆域的民族政策是很有些问题的,至少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说是引狼入室的。
至于那朵颜卫,是当下3卫当中势力最强悍的部落,也是蓟镇最主要的边患,辽东则是以土蛮部和女真诸部为患。
剩下的福余、泰宁两卫,因为正统年间,也先部落的大掠人畜,早已衰弱不堪。
所以戚继光才说那朵颜卫是国家大害,而不去提其余两卫。
轰的1下,朱翊镠瞬间想明白了1切,也知道了戚继光所说的罪过是什么了。
他看向戚继光,先是1脸严肃,而后嘴角绽开出笑意,“戚帅这是引蛇出洞,本王是诱饵?”
“是的,还请潞王殿下恕罪。”
戚继光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大方承认,“末将在接到圣旨得知殿下要来接收浙兵时,便已经将潞王抵达石匣营的消息放出去了。”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这戚继光居然借着这个机会在下1盘大棋,而自己居然也已经入了局,不自觉成了棋子。
“本王到的时候,不单单是迎接本王?是营造戚帅你离开的动静?”
“对,末将的王命旗杆带着,车营也将跟着末将1并暂时移防。”
“你就不担心本王的安危??”
“不会!殿下。”
戚继光1脸坚定,其语气也是淡然无比,但是这话中内容却是无比自信,“有末将在,那朵颜卫敢出来,那么就只有死路1条,绝对不会伤到殿下1根汗毛。”
“哈哈哈,好,好。”
朱翊镠嘴角笑意更浓,而后更是1个抚掌,“有戚帅安排妥当,那本王还担心什么??”
“不过——”
朱翊镠而后又话锋1转,语气由原本的轻快转为低沉,“也委屈戚帅你了,想必,1向谨慎的你做这个决策的时候,心中也犹豫了很久吧,放心,本王很乐意当这个诱饵,很乐意。”
“潞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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