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达暗暗叫苦:“苦也!”
此人,是去年来的田洪凤田学政!
上世不修,省府同州,上世不诚,州县同城。
小小县童生试,居然惊动四品大员田学政。
圣元大陆重视学政。州学政乃是四品官,正经进士出身,官印护体,在地方拥有极大权威,与知府并列!
何况,这位田洪凤学政,乃是法家出身,刚直不阿、铁面无私,本为御史,因仗义执言得罪了执掌朝纲的范相,被贬到滁州。
牛达急忙道:“下属办事不力,惊扰大人。童生试一学子迟到,被我拒之门外,却无理取闹要请圣裁。我这就带他下去。”
他恨死了杜预。
田洪凤不再言语。
区区童生试迟到琐事,他不会放在心上。
衙役冲上来,给杜预戴上枷锁,又五花大绑。
杜预冷汗直流。
怎么办?
闻登鼓喊冤,却打动不了州学政?
我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灵机一动,大声道:“千锤万凿出深山!”
整个学府前,突然安静下来。
这可不是杜预杜撰。
他确实从深山老林中遭遇袭击,险死还生逃出来,头上还渗着血。
这让他诗句的满腔愤懑,合情合理,逻辑自洽。
范仲永一愣,哈哈大笑:“杜预,你又做打油诗?可惜这诗句毫无才气,平庸的很!”
杜预站起来,沉声道:“烈火焚烧若等闲!”
他身负重伤,戴着枷锁,又被学丞打压,却等闲视之,坚忍不拔,目光炯炯。
原本万里晴空
无云,突然狂风大作,隐隐有雷霆之声!
“才气涌,天地动?”
范仲永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看着杜预:“诗成,出乡?”
杜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滁州城上空。
这便是诗成出乡,十里八乡,都是杜预吟诵诗句声音,余音绕梁,袅袅不绝。
圣元大陆,诗分七品:出乡、达县、鸣州、镇国、传天下、留青史、芳万古。
诗品越高,出世影响范围越大,价值也越大。
杜预,居然有如此才气?
生员们议论纷纷。
“异象?杜预这两句诗,居然勾起了天地异象?”
“这两句字字平平,但却自有一股刚烈愤怒气象!”
“此诗描绘是何物?为何能引起天地动?”
“物不平则鸣!杜预这是受了何等委屈?”
圣元大陆如此重视读书人,便是因才气能沟通天地,言出法随,乃至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传说中仓颉造字,天雨粟,神鬼哭。
杜预能以才气惊动天地,可见其冤情之深、更见才气之强。
范仲永脸色大变:“牛大人,此人蛊惑人心,快让他闭嘴!”
如果现代人,只怕要大叫快关音响。
牛达恶狠狠点头。
衙役们一拥而上,就要将杜预麻绳堵住嘴拉走。
谁知,一股磅礴伟力,从学府喷薄而出、从天而降,轰击在衙役们身上。
官印之力。
衙役们如遭雷噬,连连后退。
学政冷冷道:“诗成出乡,多大荣耀?读书人的事,油滑胥吏也敢插手?
”
衙役们唯唯诺诺,再也不敢插手。
田学政这才点头道:“字字平凡,却字字珠玑,见真见性。好!不过看你如何收尾?若是诗成出乡,我就破例让你进考场。”
杜预枷锁在身,傲然站起,对围拢水泄不通的学子民众大声道:“粉身碎骨浑不怕!”
轰隆!
一道碗口粗细的雷电,骤然劈下。
仿佛上天都被杜预遭遇不公,以及与黑暗斗争到底、不惜粉身碎骨的勇气所震动、感动、撼动!
“啊!”
牛达大叫一声,脸色惊恐,连滚带爬逃离原地。
他站立的地方,被一道雷电当头劈中,留下一道黑漆漆的雷击痕。
如此巨大的威力,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整个滁州城,地皮颤三颤。
从杜预这满头是血、枷锁在身的学子背后,却有一股磅礴、浩然之气,浩塞天地、震烁寰宇、油然而生!
田学政眼皮一跳。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诗惊天动地、鬼神共泣,乃是一首惊世骇俗、石破天惊的绝世之作!
做到第三句,已勾动了天雷异象!
诗成出乡,已成定局!
甚至,出乡已远远不足形容此诗。
杜预顶天立地,天上电闪雷鸣,身后正气浩然,脚下大地微颤。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这等异象,已远远超过乡范围,绝非出乡所能描述。
“达县?”
田学政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说诗成出乡,在州学政眼中只是可喜,那诗成达县分量却截然不同!
各国无
比重视文采和人才。
按朝廷规定,学政三年任期考核时,若境内能出一首达州诗,便在考评上加一大等。如乙提升到甲。出一首达县诗,可加一小等,如甲提升为甲上。
杜预这诗若能达县,甚至能影响学政考评。
何况这诗正气凛然,战意高亢,乃是人族十分稀缺、百里无一的战诗。
他急不可耐催促:“快,最后一句!”
开头神作,却虎头蛇尾、狗尾续貂的烂尾诗,他见过不知道多少,很怕杜预驾驭不住,开始搜肠刮肚,替杜预想收尾千古佳句。
但这诗句听起来平平,田学政贵为进士,却一时想不出收尾好句子。
杜预沉默片刻,沉声道:“要留清白在人间!”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地,一道才气冲天而起,升腾九天之上,整个滁州地皮都在剧烈震动!
诗成,达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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