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元卓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好消息。
但乔璃月却要给他看诊。
若是总治不好，赵容与未必会放过她，可若是治好了，留着这么一个人在世上，岂不是后患无穷？
因着还在赵容与府邸，元卓的声音压得极低，但语气中的不满跟担忧，却是表露无疑。
乔璃月也不反驳，点头说是。
她想了想，跟元卓道：“回去再说。”
元卓应声，乔璃月则是将装点好的饭菜，端去了书房。
这会儿的赵容与倒是不发呆了，而是拿着狼毫笔在写东西。
见到人进来，他将笔收了起来，顺便将纸张也折了起来。
乔璃月没看到，也不好奇，当然也并不知道，赵容与写的是“静心”二字。
乔璃月在，他心不静。
赵容与抿了抿唇，再瞧着人的时候，眉眼里便是一如往常的从容。
“王爷，药膳。”
乔璃月将药膳跟小食都放在了桌案上，赵容与看了看，眼神就有些亮。
不得不说，乔璃月做的这些有模有样的。
也让他原先预备好的闭眼夸，换成了真心实意。
“乔小姐这手艺，看来以后京中的厨子们都要担心了。”
乔璃月问：“担心什么？”
就听赵容与含笑，语气戏谑：“当然是担心，你哪一日抢了他们的活计啊。”
这个水平，去做厨子也是不错的。
乔璃月心说这人夸赞倒是别具一格，只是笑：“您说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谁知赵容与倒是认真了，问她：“
有没有考虑过，以此为生？”
他跟人提意见：“若是你开药膳馆，本王第一个光顾。”
赵容与话是在说笑，神情倒是有点认真。
乔璃月心说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但又有点心动。
她名下的铺子经营不错，唯有两家酒馆生意一般，因着有乔璃月的儿时记忆，故而只那么养着。
若是真的改成药膳馆，说不定可以起死回生。
不过她也就是这么一想。
先不说眼下她没有时间精力，单说这药膳里面东西金贵，寻常人家也吃不起。
而吃得起的人，无不是嘴刁事儿多的。
乔璃月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赚钱上，只跟赵容与讲：“王爷想吃还不简单，我一定亲自上门给您做。”
她眉眼弯弯的，敷衍的话都说的这么好听。
赵容与嗤了一声，说她：“真的？”
乔璃月便点了点头。
只要他好意思呗。
后来的事实证明，赵容与真的好意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赵容与暂时没这么厚脸皮，还要维持着客客气气的假面，问乔璃月：“乔小姐这药膳千金不换，我欠了你这么大个人情，应该怎么还才好？”
说这话的时候，赵容与的眉眼里都是戏谑。
乔璃月当然听出了调侃，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这人好像维持不了几分钟人形，说出的话就要开始气人。
她索性顺着赵容与的话问：“那，王爷想要怎么还？”
傻子才信这人话是真心呢，但不管真心假
意，她都将问题给抛了回去。
听到乔璃月这回答，赵容与却是笑了起来。
大概是这药膳的味道太好，所以让赵容与看着眼前人都多了几分宽容。
他很真心实意的想了一下，跟乔璃月讲：“这样吧，看在药膳这么好吃的份上，本王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赵容与说这话的时候放下了筷子，看向乔璃月的眉眼里就添了点儿郑重。
这下，就连乔璃月也收敛了笑容。
她想要确认这人话是真是假，斟酌着问道：“是什么秘密？”
赵容与的嘴里都能跑马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想忽悠她？
谁知这次赵容与居然说的是真的。
只听赵容与慢悠悠道：“你不是想知道齐临宴背后之人么——地宫之事，秦相参与其中，本王查这案子，其中一个目标就是他。”
意思很明显，乔璃月那位好夫君齐临宴，便是秦相的走狗。
起初乔璃月还带着点笑，可听完赵容与的话，笑容已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乔璃月整个人都有些震惊，但想了一想，又觉得意料之外，情理当中。
毕竟，作为齐临宴的恩师，秦相这些年对齐临宴，虽说不算冷淡，但也无甚热络，可从齐临宴回来之后，形势就变了。
上次宫宴上，他对齐临宴那么热情，若说二人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的话，那乔璃月是不信的。
但她并没有想到，一向持身正直，且已经告老还乡的秦相，竟然也会参与到这种事情
当中。
倒卖乌油、勾结奸臣、欺上瞒下，乃至于陷害忠良。
若连这等清正了一辈子的位高权重之人，背地里已经是这等面目。
那整个北越，从上到下，不知还有几个清白人。
有那么一瞬间，乔璃月恍然觉得，先前她的感觉是对的。
北越，确实完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乔璃月身上有些冷。
而后，就见赵容与睨了她一眼，问：“想什么呢？”
乔璃月摇了摇头，赵容与倒是莫名懂了她的潜台词。
他无声嗤笑了一下，为乔璃月的天真。
男人声音散漫，内里带着倦怠：“很意外吗？北越早就完了，何止是现在？”
满朝文武，不过是上上下下一窝蛀虫罢了，只不过，这群蛀虫之外，还有几个一根筋的人撑着。
他们中正、执拗，又怀着满腔赤诚。
然后撞的头破血流。
说这话的时候，赵容与满是嘲讽。
乔璃月下意识看向了他。
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但看着赵容与这模样，又觉得有些替他悲哀。
之前的时候，她总觉得赵容与机关算尽，独揽大权，胡作非为。
可是如今再看，却又发现，他的表象与内里，实在是相去甚远。
甚至，有些身不由己。
说句不好听的，北越上下如今这种德性，赵容与身为摄政王，在小皇帝年幼，他也是少年人的时候，若是没有他殚精竭虑、力挽狂澜，那么，这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这满朝心思诡谲的人，恐怕早就
将赵家皇族给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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